說罷，李木東拔出了利劍，在拔出劍的一刹那，身上冰冷的氣息一掃而過，鋒芒畢露。

    眼神中帶著近乎癡狂的狂熱，這，就是他李木東的劍道，劍癡之名絕非浪得虛名。

    “離燁，用劍要記得做到劍中有心，心中有劍，唯快不破。”

    李木東一邊說著，一邊舞起了劍法。

    在離燁專心的注視下，李木東他整個人似乎與手中的劍融為了一體一般。

    劍即是人，人即是劍！

    一招沉浮三劍出手，似乎極快，又似乎極慢，但整套劍法渾然天成，沒有絲毫的破綻。

    隨著劍招的越來越快，他整個人如同化作了一柄劍，不斷的來回騰挪。

    劍影連閃，劍氣四射！

    一襲白衣飄動，如謫仙般飄逸，沉浮三劍之劍式。

    沉浮第一劍日月照耀金銀台，日月之光在劍刃閃著粼粼之輝。

    沉浮第二劍勢拔五嶽掩赤城，山嶽為之震動共鳴。

    沉浮第三劍與爾同消萬古愁，劍意含時間之力。

    李木東演示完沉浮三劍後收劍，收劍後，劍影還在，而劍早已經已入鞘。

    離燁看的雙目光彩熠熠，這就是強者嗎，他心中對李木東近乎崇拜。

    不動用道印，不釋放道氣，僅僅靠劍意隨意的演示就如此精彩。

    離燁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回憶著李木東剛才所舞的沉浮三劍，但劍法深奧，僅僅一遍，他隻領悟到了皮毛。

    “離燁，你可看明白了？”李木東看著沉浸在劍法思考的離燁問道。

    離燁聞言，臉色一紅，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東先生，請小燁愚鈍，隻悟到兩三分。”

    李木東看到離燁實話實說，心中有著一絲讚賞，笑著說

    “我悟劍道數十年，可能這麽快被你悟的真諦嗎，你且先記在心裏，日後自己慢慢領悟吧。”

    離燁眼中閃爍著光芒，連連點頭。

    “東先生，我小衍訣修至第九層了，您何時教我更高級的功法？”

    李木東聽到離燁的話，思忖了片刻，他之前沒料到離燁進展會如此快，此刻確實該考慮進階功法了，隨即開口道：“入門功法我尚且可以傳授於你，可進階的大衍決，已經邁進了道法的級別了，你若不是我劍宗的弟子，我沒有資格傳授於你。”

    “可我拜你為師傅，都還不算劍宗的弟子嗎？”

    “劍宗為天下劍修的聖地，宗門規矩森嚴，我雖為劍宗五子之一，但你若未進行入門考核，我也沒有資格傳授於你。”

    “東先生，那怎麽辦？”

    離燁此刻有些著急，他為他父親守孝三年，是沒有辦法離開此地跟李木東去參加入門考核的，他身負血仇，迫切的需要實力，若沒有進階功法，他這三年豈不是要虛度過去了。

    離燁都快急死了，眼巴巴的看著李木東，李木東還是老樣子，依舊一臉冷漠的緩緩的開口道：“也不是沒有辦法，我身為劍宗五子，還是有資格收劍童的，日後有機會你再去參加考核吧。”

    “東先生，你能別嚇我嗎…”

    李木東這一個大喘氣，把離燁急的汗都流下來了。

    “你且收好，這便是進階功法大衍決，已經是道法了，切勿丟失，若被外人習得，你是要受宗門懲戒的！”

    區別與小衍訣的隨意，生性淡泊的李木東不是對這大衍決過於在意，而是擔心離燁受到懲戒，這懲戒並不是鬧著玩的，曾經劍宗有弟子不小心讓外人習得了大衍決，不僅要此劍宗弟子殺盡偷學之人，而且還要自廢修為。

    大衍決雖然珍貴，但也不至於讓超然世外的劍宗如此殘忍，而是因為大衍決涉及到劍宗的無上道法，天衍訣！

    雖然李木東沒有說的這麽詳細，但離燁知道李木東的為人，輕易是不會小心囑咐的，小心的接過大衍決的拓印本，答應道：“東先生，我記住了，我一定小心保管！”

    “恩……”

    說到此，李木東沉默了下來，雙手緩緩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檀木盒。

    “這是贈與你的，也算是了卻了你心中那隱藏的禍根。”

    “這是……”

    離燁打開了檀木盒，一枚圓形的羊脂玉散發著陣陣寒氣，雕鏤著獅子的身軀卻長有鹿角和雙翼的異獸，其精細程度宛若活物。

    “白澤璧，內涵神獸白澤的一縷魂魄，”

    “東先生，您為何將此物交於我，說了卻了我心中那隱藏的禍根呢？”

    “白澤，上古四靈獸之一，祥瑞之象征，能令人逢凶化吉，最重要的是，其本源之力能讓人看破虛妄，通萬物之情，曉天下萬物狀貌，此物能淨化你被仇恨吞噬的心，通萬物之情，心懷天下萬物，而不是把所有心思放在這一寸執念之上。”

    離燁沉默了，李木東的殷切期盼他怎能不懂，可殺父之仇，宛若噩夢曆曆在目，父親那血染透的衣裳，他又怎敢去忘，九洛說過用渡離殤讓他去磨合心性，李木東離開三個月，帶回白澤璧，讓他淨化己心，可不論渡離殤還是白澤璧，又怎麽能滌盡那心中的那血債，若不報父仇，豈不是枉為人子！血債必須血來償！

    而且離燁又何嚐不知那仇恨之火吞噬著自己的心智，但對離燁來說，那甚至是好事，因為可以時刻提醒自己，時刻鞭策自己，時刻強大著自己的實力。

    離燁的沉默，讓李木東並沒有再多說什麽，他知道離燁在想什麽，隻是默默的拿出把白澤璧，想掛到離燁脖子上，隻是這一次的伸手，竟又錯過了站在身前的離燁。

    若之前離燁是懷疑，此刻必然明白了什麽，一絲不安縈繞在離燁的心頭，聲音有些顫抖著說：“東先生……您能掀開鬥笠嗎？”

    自己明明站在李木東麵前，李木東卻兩次想觸碰自己，卻竟然都錯開了。

    “罷了，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李木東深深的歎了口氣，緩緩的掀起鬥笠，鬥笠下冷峻的臉厐，一如既往的蒼白，隻是，李木東的眼睛，卻被黑布蒙著。

    “東……先生，您的眼睛怎麽了？”

    “往日我為了心劍合一，常年帶著鬥笠，盡量不用肉眼去看，現在不是正好嗎。”

    看著麵前似乎無所謂的李木東，離燁紅了眼眶，近乎崩潰，一別三月，李木東，眼睛竟然瞎了！三月前還好好的，今日為自己帶來了白澤璧，眼睛卻瞎了，若說兩者沒有關聯，離燁自然是不信的。

    “東先生，您是不是為了白澤璧，才傷了眼睛？”

    李木東沉默著沒有說話，他不想讓離燁心懷愧疚，可他又不會撒謊。

    看到李木東沉默了，更加證實了離燁的想法，他想不到因為自己，卻導致李木東的雙眼失明。

    “東……先生，是誰傷的你？”

    “離燁，我尋白澤璧的初衷，是為了不讓你讓仇恨蒙蔽了心智，而不是要你再新添另一個仇恨，我的眼睛是自己弄瞎的。”

    “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被那洪荒幻境困住了，隻有自廢雙目，才能破了那迷障，得到白澤璧。”

    “您為什麽不能提前告訴我？燁兒可以控製心火，您為什麽非得去尋白澤璧？”

    “燁兒，用我的雙目若能滅掉你的心火，為師覺得值了，肉眼看到的不過假象、是人性的虛偽而已，沒了也罷。”

    李木東沒有再多說，可離燁知道這些不過是安慰之話，肉眼除了看到虛偽之外，還有這世間美好的日月山河！李木東此舉徹底點醒了離燁，讓離燁知道他的世界不隻有複仇，還有難以相報的恩情！

    李木東靠著靈識，再次拿起了白澤璧，慢慢的戴在了離燁的脖頸上，沉甸甸的，沉的不是白澤璧，是李木東的情義……

    離燁感覺一股清涼湧在心間，眼眸深處的火焰徹底熄滅了，真正的原因並不全是因為白澤璧，是李木東的雙眼……

    離燁壓抑著胸腔如潮水般襲來的難過，李木東對他重如泰山般的恩情，令離燁不知道怎樣才能去報，身軀顫抖著重重的跪在了李木東麵前，若之前菩提花下的一跪是為了複仇，此時這女床山巔的一跪，才是真正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東先生……燁兒不會再執迷不悟為了複仇不管不顧！您對燁兒的教導，對燁兒的期盼，我定牢記一生！”

    冷峻如李木東這般，此刻也罕見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孩子，起來吧，你是我李木東唯一的徒弟，為師等你名揚天下的那天，以你為傲！”

    李木東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離燁，他做到了，他曾在菩提花下立過誓言，三年也好，十年也罷，哪怕用盡整個餘生，他也要滌盡離燁的心火，教導好離燁，今日犧牲了自己的雙眼，成全了離燁。

    他此舉並不是因為離燁是自己曾經心愛之人的孩子，而是自己從離燁看到了從前的自己，李木東骨子裏的孤韌，大多是殘酷的童年的造成了，對離燁更是起了惻隱之心，他如今三十有餘，無愛人更孩子，對人冷淡，朋友也是寥寥數計，收了離燁這個徒弟後，他已然把離燁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