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真和京城舊友小姐妹的聚會，左哲並沒有參加。

    “下次吧，今兒你們姐妹敘舊，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左哲給出的理由有點敷衍，不過好歹也能說得過去，就看別人怎麽理解了。

    秦真真她們閑談的時候也說了，這回走天路去西天朝聖的車隊，並不是寶馬路虎什麽的豪車，就是個摩托車車隊罷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車隊的車手全是秦真真在京城的小姐妹。

    好吧，左哲是有了不去湊熱鬧的借口，至少今天這場聚會是可以不去了。

    本來他就沒打算去的。

    倒不是土包子見京姐怯場，也不是舍不得長時間維持胡斐變身的消耗。

    他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青夜語和徐夢圓。

    雖然她們沒見過胡斐，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但她們都是逐妖師，都能清晰的感知到胡斐變身的異樣。

    那所謂變身，本就是動用妖力召喚妖魂在妖域中現形的妖化過程，即便不是妖氣衝天，妖氣縱橫也是必然的。

    袁紫衣變身卡已經激活，《飛狐外傳》《雪山飛狐》自然進入了金庸新書序列，徐夢圓作為金庸這個筆名的代理人，也見證了袁紫衣的麵世，當然知道胡斐是什麽來路。

    青夜語或許暫時不知道胡斐是什麽來頭，可她是左哲第一個子係統宿主，也知道他那匪夷所思的變身能力，秦真真冷不丁的冒出個叫胡斐的老公，又曾經和左哲有過接觸，不引起她懷疑才怪。

    當然了，這兩個人原本不存在於左哲的記憶，也跟現在的左哲談不上有什麽特殊關係，別說懷疑什麽的了，就算明確的知道胡斐的本尊，也不至於對左哲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

    反正有係統在身，左哲也不會有什麽好擔心的。

    可左哲還是下意識的不願意用“別人家老公”的身份跟她們見麵。

    或許，出於男人花心的本能，他對那兩位絕色也有某種很正常的妄念？

    三妻四妾甚至三宮六院什麽的，應該是每個男人都曾經做過的夢，對吧？

    早先打算用各個男主角的身份去陪他在意的人，他就曾下意識的想到了讓金世遺去陪羅小小，讓楚留香去陪青夜語。

    至於同樣不曾存在於左哲記憶的秦真真……

    之所以會用胡斐的身份做她老公，這不是已經那個啥了麽？

    不是老公都特麽老公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算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別琢磨了。

    越琢磨越亂。

    從秦真真家裏離開，很快就恢複真身的左哲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腦子裏似乎千頭萬緒，又好像一片空白。

    他的記憶他的心理，還是二十年後的那個老男人，可他的形象他的身份，卻是二十年前的這個小屁孩。

    按理說是重生，可重生的他，隻繼承了現在的身體，卻沒有接受現在這個身體的記憶。

    甚至就連現在這個身體，都已經被那什麽係統折騰得似是而非。

    話說回來，這本就是個似是而非的世界。

    或者是因為看世界的角度不同吧。

    即便同一個人同一個事件同一個世界，換個角度來看，也是不同的風景。

    之所以打主意用不同的形象不同的身份去陪伴自己在意的人，卻沒有自己綠了自己的感覺，可能就跟眼下這個身體和老男人的記憶不配套的緣故。

    生理和心理的割裂，正是讓他什麽都無所謂什麽都不在乎的根源所在。

    說白了，就是他對這個世界的認同感不夠。

    即便這個世界有他念念不忘的人。

    姐姐梁青霞，妹妹白曉曦，鄰家姐姐習靜幽，哪怕就是當初並不待見的小姨劉瑩瑩和表妹劉紅月，也都是他銘記在心的遺憾。

    因為已經永遠失去，所以彌足珍貴。

    因為已經天人永隔，所以距離產生美。

    其實真正的姐姐妹妹以及鄰家姐姐，可能都沒現在這個世界的她們那麽美。

    哪怕這個世界的她們還活著，哪怕這個世界的她們那麽美，左哲還是對這個世界沒有足夠的認同感。

    就像那些記憶中的武俠經典，左哲不止一次的設想過，如果那是自己寫出來的作品，該是多麽大的榮譽，該是多麽大的名氣，該有多麽的自豪和激動。

    現在呢，在這個似是而非的世界，在這個似是而非的時空，這些記憶中的武俠經典逐一成為左哲的作品，他卻沒有感覺到多麽大的榮譽多麽大的名氣，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的自豪和激動。

    或許，不曾失去，就不夠珍惜，一旦擁有，就不覺得珍貴？

    也許，是曾經的記憶在作祟，那個活在這小屁孩身體裏的老男人靈魂，總是在提醒他，這隻是個似是而非的世界，隻是一個隨時都可能驚醒的美夢？

    作為活在這小屁孩身體裏的老男人，左哲清楚的知道，這不是他的生活，也不是他的世界。

    這些念念不忘的人，其實已經永遠失去了。

    他和她們的距離，是天人永隔，是人鬼殊途，是陰陽兩界。

    那些堪稱經典的作品，那些精彩紛呈的小世界，其實根本就不曾真正的屬於他。

    梁羽生，金庸，古龍，乃至以後可能會出現的溫瑞安黃易，甚至還有土豆番茄什麽的，從來都不是他左哲。

    現在他用的這幾個所謂的“筆名”，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更重要的是，左哲清楚的知道，他是個有老婆有孩子的老男人，是個活的並不如意的路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有可能三妻四妾的小男孩，也不是真正意義上有可能三宮六院的主角。

    就因為這些清楚的認知，重生以後，他從來就不曾真正的融入這個似是而非的世界，從來就不曾真正的享受這種似是而非的生活。

    矛盾而糾結的他，貌似過得和那老男人一樣的辛苦。

    或許，該改變一下？

    比如，換個角度看世界？

    比如說，封印那老男人的記憶，忘卻那老男人的身份，真的把自己代入這個貌似小學生的高中生？

    就當，是一個長得很稚嫩的高中生，突然獲得了一個叫超級變身係統的金手指，從此出任大作家，贏取白富美，就此走上人生巔峰？

    如此這般，是不是就能認同這個世界，就能融入這種生活，就能讓自己活得不那麽矛盾和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