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毛輕輕一動，左哲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有陽光穿窗而入，斜斜的落在他的臉頰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一場大夢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沒人叫他起床，這會兒的家裏甚至就隻剩下他一個。

    梁青霞，白曉曦，習靜幽，劉瑩瑩，劉紅月，幾個人早就起來了，也早就出門了。

    空氣一度寂靜，氣氛曾經尷尬。

    幾個人很有默契的“先後”醒來，一個個躡手躡腳鬼鬼祟祟的溜出去，溜回自己的房間，爬上自己的床，然後很是自然的再“醒”上那麽一次。

    起床，開門，洗漱，見麵，打招呼，一切的一切都自然自然，似乎昨晚的種種，真的隻是一場大夢。

    有意無意的，幾個人的聲音都放得很輕，似乎不願意打擾了某人的懶覺，又好像刻意忘卻了某人的存在。

    很快收拾妥當的幾個人出門了，隨著房門的關閉，屋裏恢複了靜寂。

    一直在“熟睡”的左哲，終於睜開了眼睛。

    其實他早就醒了，隻是不想讓氣氛太過尷尬，所以才一直裝睡。

    其實沒這個必要的。

    在神雕的同人世界，修改了設定修改了劇情的左哲，硬生生把小說裏胡天胡帝的荒唐，折騰成了武魂之間的碰撞。

    現實之中的一男五女，也不過是打了一晚上牌然後在一張床上倦極而眠罷了。

    隻是打牌的過程有點那個啥，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不老少，而且那張床實在算不上太大，幾個人擠在一起的睡相，實在有點那個啥。

    終歸是有些尷尬的，揣著明白裝糊塗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想讓大家都下不來台的左哲，也就隻有裝睡了。

    慢慢來吧，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終歸有習慣的一天。

    躺在幽香縈繞的被窩裏，閉著眼睛聽著外麵傳來的輕聲細語，左哲有種如願以償的滿足感。

    曾經的遺憾成了現在的美滿，一家子永遠在一起，真好。

    隻是，隨著門鎖撞上的輕響，屋裏恢複了靜寂，左哲漸漸感到了莫名的恐慌。

    剛才的歡聲笑語，竟是恍惚如夢。

    似乎出門而去的幾個人，不是正在開始周末星期天的悠閑，而是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昨夜的瘋狂，今早的香豔，似乎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又像遠在天邊遙不可及。

    那是剛剛的過去，還是恍惚的幻覺？

    梁青霞，白曉曦，習靜幽，劉瑩瑩，劉紅月，她們是剛剛出門的真實存在，還是早已從他生活中消失的遙遠記憶？

    出門而去的她們，是不是還會打開房門，出現在他的眼前？

    左哲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怔怔的看著穿窗而入的陽光，眼神散漫得有如他飄飛的思緒。

    眼下的他，到底是重生的少年郎，還是夢醒的老男人？

    如果重生是一場美夢，身為老男人的他是願意在夢裏沉醉，還是願意盡早醒來，去麵對那苦逼的生活？

    重生的美夢之中有係統，有聊齋，有失去的青春，有曾經的遐想，而美夢之外，是苦逼的生活，是沉重的壓力，是放不下的責任。

    是夢是醒，隻在一念之間。

    怔怔然望著那一縷陽光的左哲，左哲的神情有些恍惚，似笑非笑，半夢半醒。

    他的整個人都變得縹緲起來，身形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似乎在虛幻和真實中不斷切換，似乎在陰陽之間左右為難。

    模糊而虛幻的時候，他縹緲得幾欲乘風而去，就此放下這整個世界。

    身下的床，所在的房間，乃至那溫暖的陽光，都因為他的模糊虛幻而變得縹緲，似乎隨時都會因為他的離開而破碎消散，就此杳如煙雲。

    左哲卻是沒有留意本身的異常，隻是夢遊似的起身下床，看向那朝陽所在的窗戶，心念一動間，一麵巨大而晶瑩的鏡子在細碎的星光中幻現，取代了窗戶的位置，也遮擋了那暖暖的陽光。

    那麵鏡子很漂亮，似乎附帶著神秘的魔力，好像無論是誰，站在這鏡子麵前，都會忍不住五體投地的進行膜拜。

    即便是那鑲滿了鏡框的翡翠珠寶，也奪不去鏡子本身的風采。

    石觀音的鏡子，堪稱魔鏡。

    左哲當然沒有去膜拜鏡子，他隻是癡癡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個不是老男人也不是少年郎的自己，一個傾國傾城勾魂蕩魄的美人。

    石觀音。

    那是他重生後發放激活的第一張超級變身卡，也是他第一個性比價極高的絕色女主變身。

    魔鏡中星光飄落，石觀音變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綾束腰杏黃衫長眉入鬢水為神的女子。

    練霓裳。

    第二張超級變身卡，來自《白發魔女傳》的絕色女主。

    這個就比較具體了，姐姐大人的角色扮演，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觀，說不出的奇妙。

    接下來，一個個的絕色女主依次在魔鏡中幻現，就像一場絕色傾城的華麗COSPLAY。

    林詩音，焰流霞，陰姬，厲勝男，駱冰，袁紫衣，謝謝……

    最終定格在鏡麵的，是一隻巨大的雕，醜了吧唧，卻是顧盼自豪。

    重生以來的種種聊齋，一如魔鏡裏的變身，神奇而又荒誕。

    蒼涼悠長的鳴叫響起，魔鏡中的巨雕散成細碎星光消失不見，魔鏡也隨之消散，星光不再，陽光依然燦爛。

    左哲慢慢的伸出了手，白皙而秀氣的小手手坦露在陽光下，竟有著耀眼生花讓人不敢正視的異象。

    這是重生少年郎那神奇得有如掌控了神跡的手，這不是苦逼老男人那飽經風霜刻滿滄桑的手。

    隨著這隻手的伸出，模糊虛幻的縹緲之感轉化為清晰真實的存在感，以指尖為起點，眨眼間蔓延至左哲的全身，繼而穩定了整個房間，乃至於整個世界。

    “夢裏繁華，難以放下，樂不思蜀，此間為家。”

    左哲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神情淡然而悠遠，似乎洞察了冥冥中的天機。

    “看來，我終歸是沉醉不知歸路，終究是但願長眠不願醒……”

    星光乍亮，無數精美的卡片無中生有的幻現，以左哲為中心環繞盤旋，載沉載浮。

    就像展開了一副璀璨而浩瀚的星圖。

    如夢，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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