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濘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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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獄位於土譜係央塔的地下。
在巫山書院,土譜係總顯得和另外四個譜係不太一樣,土譜係所在的央塔也是巫山書院高層的居住、辦公地點。
有一些消息靈通的學生總說,學生走過小橋分譜係時,並不是完全隨和公平的,能夠進入土譜係的都是有一些特殊的關係和淵源。
整個塔的顏色是一種發金的土黃色,而門窗等地方一律是黃金打造。土譜係又名螾譜係,傳說螾是一隻上古的土精,巨大無比,外形類似蚯蚓,但是有100餘米長、直徑超過米,而且很有智慧。在央塔正門前,便有一個螾的塑像:一個樣貌是小山的建築,被一隻金色的大蚯蚓纏繞了四十九圈。
有人說,那個小山建築其實代表的是巫山,不過這隻是一個說法,也無法考證。
央塔的一層給人一種非常冰冷的感覺,這裏可謂金碧輝煌,每一塊地板上都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所有桌椅都用黃金包裹著腿兒,但這裏的用工和學生們都比較冷漠和孤傲。
土譜係的學生,向來視自己為巫山書院第一譜係,因為書院高層也在央塔裏,所以土譜係的學生們頗有一些“自己也是書院主人”的心態。這裏的用工更是傲慢非凡,別的譜係的學生如果到央塔辦事,最好不要自找沒趣地去向土譜係裏的用工們問路或者問事情,運氣好的時候可能你隻是得到一個白眼,運氣不好的時候你可能會聽到傲慢的“哼”一聲。
一層大堂的北麵是一堵牆,上麵是曆屆元節鬥法的勝者以及年底的巫山書院鬥法大會的總冠軍的名字,在這兩個名單,連續年都是羽陸。
“每個月會有月度學院鬥法賽,所有的月度冠軍都可以參加年底的鬥法大會,而元節鬥法是挑戰者挑戰年底鬥法大會冠軍的比賽。”允說。
萌愛認真地看了看滿牆的名字,裏麵的人她都沒聽說過,也不認識。一旁的花雨婷倒是不斷地發出“哦?”“哇!”這樣的聲音,顯然她是知道其一些人的。
“傳說白家那個大伯父是巫山之子,看來很有可能。”花雨婷指了指牆上的名單,大約25年前的位置,白尚淼的名字刻在那裏。
“傳說?你也不確定麽?”萌愛問。
“咱們在巫山書院裏的記憶,每天回到正常世界都會想不起來,就算是畢業後,如果不是巫山之子的身份,便不能帶走任何回憶,之前隻是聽說白家有個巫山之子,不過沒有人可以確定。”花雨婷又指了指白尚淼名字旁邊的另一個名字。
“這是我的姑姑,花雨寧。”她有些自豪地說道。
“那你姑姑也是巫山之子麽?”
“不是,她已經想不起來關於巫山書院的任何事情了,花家每代都會有人來學院學習,每代會有一個孩子,隻是沒人知道那個孩子是誰,起碼我現在知道姑姑曾來過這裏了,哎……不過知道也沒啥用,一會睡一覺醒來也不會記得這些。”花雨婷歎了口氣。
如果沒有記憶,經曆再多又有什麽價值呢?萌愛想。
“那個是牢獄的入口。”允指了指東側一個黑色的大門,大門外坐著一個麵容猙獰的老人。
“那個人……好可怕的樣子……”萌愛說。
“學生們一般叫他怪老頭,他是牢獄最外麵的看門人,牢獄裏麵還有許多看門人,但一般沒進入過牢獄的學生隻能見到這一位。”
萌愛等人走了過去。
“您好,我想把一個人接出來。”萌愛有些抖,她把自由券遞了過去。
怪老頭冷冷地瞪了萌愛一眼,接過了自由券,點了一下,他拉了一下身後的一根繩子,從大門裏傳來淡淡的鈴鐺聲。一會,牢獄的大門開了,怪老頭將自由券換給了萌愛:“進去吧。”
他的聲音遠沒有他的模樣讓人害怕,相反,他的聲音不知為何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慈悲之感。
萌愛愣了一下,接過自由券走進了牢獄大門。
就在萌愛一行進入了牢獄後,牢獄大門又重重地關上了。萌愛嚇了一跳,花雨婷伸扶了她一下,以免她又摔倒。
進入牢獄大門後,是一個螺旋向下的樓梯,樓梯兩側有青藍色的蠟燭光,牆上刻著無數的詭異的問路,似乎每一塊磚頭上,都刻著一個人臉。不知怎的,萌愛總覺得這些人臉是活的,因為她清楚地看到那些人臉的表情在不斷變化:大部分人臉都讓人感覺非常痛苦,但這些人臉又都淡淡地微笑著。萌愛看了一眼自由券上麵的那個笑臉,沒錯,磚上的人臉和自由券上的人臉非常相像。
“這些臉……在動……”花雨婷小聲地說。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尤其在青藍色蠟燭光的照耀下,這些人臉顯得非常可怕,萌愛有意看了一個人臉一會,那個人臉的表情卻是在動,它眉頭緊鎖,臉上似乎因為痛苦已經猙獰,但它嘴角依然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台階總共108層,萌愛一路向下走,一路數著。108層後,是一個碩大的廳堂。
類似古老的拍賣行的樣子,廳堂兩側分別有10張桌子,桌子邊坐著一個戴著黑色麵具的人,他們忙碌地處理著各自桌上的件和檔案,而在正,有一張碩大的純黑色的桌子,廳堂裏唯一沒戴麵具的人坐在這裏。
她麵前有一把茶壺,一個茶杯,四盤點心。
整個廳堂的光,都是青藍色的蠟燭光,整個廳堂裏散發著一股濃鬱的腥味。她就坐在那裏,冷冷地看著萌愛等人。
那是一張讓萌愛異常害怕的臉,她右邊的臉是半張精美的女人臉,從眉毛、眼睛都能看出這半張臉非常美,而左邊的那半張臉則是腐爛的、猙獰的讓人看了覺得非常可怕的。
她的嘴唇也是如此,右半邊嘴唇是迷人的紅色,而左邊的則是跟腐肉一樣的黃綠色。她笑了一下,非常瘮人。
“這位大人是牢獄的獄長,濘施大人。”允小聲地說。
萌愛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濘施……施……大人……我想……想贖回一個人……”萌愛將自由券輕輕放在了濘施大人的桌子上。
濘施大人看了一眼自由券,又看了一眼萌愛,她眼神忽然散發一種難以捉摸的情緒。
“你是新生?”她的聲音是沙啞的,像一個兩百歲老人才有的聲音。
萌愛點了點頭。走近濘施大人,她才聞到整個屋子的腥臭味道是從濘施大人身上腐爛的肉上發出的。
濘施大人盯著萌愛看了很久,忽然她笑了一下,因為她的臉太過可怕,所以她笑起來並不美,但能感到這是濘施發自內心的會心一笑。
“命運,真是有趣啊。”濘施大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原本茶色的水,因為她抿了一口竟然變成一杯汙水。濘施大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她將杯子裏剩餘的茶導入了身旁的一個木桶。
“你要贖回誰?”濘施大人問。
“白……白錦雲……”
“嗬嗬嗬嗬。”
她打了一個響指,桌子上出現一張件和一根毛筆,那毛筆憑空地寫了起來,然後又自己消失了。那張寫好字的紙飄了起來,飄到了右側一張桌子上,那張桌子上的戴著黑色麵具的人看了一下紙,連忙起身,走向右側牆壁處一個有著四個守衛守著的鐵門。
鐵門打開,那戴著黑麵具的人走了進去。
能聽到下樓的聲音,萌愛的心跳很快,這個地方讓她很壓抑,也讓她非常緊張。
“來,跟我說說話。”濘施大人對萌愛說。
萌愛不知道濘施大人想聽自己說什麽,她緊張地抖了一下。
“嗬嗬嗬嗬,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嗬嗬嗬嗬。”濘施大人笑了,依然笑的很瘮人。“說說你現在過得怎樣?”
萌愛聽得雲裏霧裏的,她感覺濘施大人像認識自己的熟人一樣,可是自己真的不認識這個長相如此可怕的女人。
“挺好……的……”萌愛小心地說。
“還會跳舞麽?”濘施大人緊緊地盯著萌愛的雙眼,萌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她分明從濘施大人的眼看到了一滴淚水,是她右側那隻完好而美麗的眼睛。
“在……在學舞蹈……學了很久……”
濘施大人淡淡地笑了一下,她安靜地望著萌愛,沉默了很久。
傳來了一陣急促地跑樓梯的聲音。
“萌愛!雨婷!”白錦雲走出了那道鐵門。
萌愛向聲音所在的地方望去,白錦雲非常憔悴的樣子,他跑了過來。仿佛這是過了很久很久的一個瞬間,雖然隻是一下午,可是這個下午實在是太過複雜。
萌愛一下子哭了出來。
白錦雲愣住了。
“你哭啥啊?誰欺負你了?”他看了一眼雨婷。
“嗬嗬,跟我沒關係,你舍友就是愛哭鬼。”雨婷故作淡定地說,其實此時雨婷心也是非常興奮。
“好了,別哭了,你看我不是活蹦亂跳的嘛?哈哈哈,我們趕緊走吧,這地方好醜!”白錦雲走過去,輕輕抱了一下萌愛。
“嗯。”萌愛點了點頭。
濘施大人望著眾人離開的背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大人今日頗為動情?”一個戴麵具的人走過來恭敬地對濘施大人說。
“我想,那個預言可能是真的。”濘施大人抿了一口茶水。
“我們還是查一下這個女孩的八字,然後再確認一下為好。”
“不必,人靈魂的味道,是永恒不變的,她確實回來了。”濘施大人的一滴淚水落入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