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湖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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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薇,你這人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周湛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單音,“拜托你待會兒看好你自己,別拖累馬先生!”
我白了周湛一眼,他幹脆不再理我,而是慢慢上樓去了。馬婆婆正好休息的差不多,站起來朝我招手,我趕緊跟上馬婆婆,我沒別的東西,隻帶好了我的指陰針。
其實不需要指陰針,我和馬婆婆出了別墅就直奔小區的人工湖去了,還有幾天就是新年,小區裏麵也有些過年的裝飾,比如路燈上都掛了喜慶的紅燈籠,或許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人工湖那邊沒有特意裝飾,光線就顯得有些黯淡。
就是那邊,那棵柳樹上綁了根細繩,我也沒敢亂動。”我指著方向對馬婆婆說著,卻沒注意腳下有個什麽東西,被絆了一下,差點兒撲倒在地。
我皺著眉頭回身看,立刻“啊”的尖叫了一聲,地上有一條腿,確切的說,地上趴了個人,大半截身子都在灌木叢裏,隻露出一條小腿,那種屬於清潔人員專用的橘紅色的工作服,就穿著這人的身上。
馬婆婆抬手示意我別動,她自己蹲下身子輕輕搖了搖那人:“還活著,隻是暈過去了,幫我把他弄出來。”
我和馬婆婆廢了老大的力氣,終於將人從灌木叢裏拖了出來,當我看清那個人的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這是我白天在這遇到的清潔工!”
他身上陰氣很重,如果不是還在呼吸,幾乎和死人沒有什麽區別了。”馬婆婆伸手翻了一下清潔工大叔的眼皮,眼珠上翻,幾乎全是眼白,“得把他身上的陰氣驅出來,否則他活不過今晚。”
馬婆婆說著,從包裏掏出幾張符,開始順著那人的身體拍打推按,符紙一張張的貼上那人的身體大穴,符紙貼上去,就像浸了水似的,上麵用朱砂寫著的符篆居然緩緩泅開,沒多久整張符紙都濕透了。
怎麽會這樣?”我訝異的看了一眼馬婆婆,清潔工大叔身上很幹燥,符紙上的水又是哪兒來的?何況符紙上的符篆不是一般的字跡,即便馬婆婆的本事沒有高到寫出的符紙水火不侵,那也不是能隨便化開的。
馬婆婆皺著眉,目光卻轉到了人工湖那邊:“看來想化解他身上的陰氣,還得把湖裏的東西取出來,否則治標不治本,他還是難逃一死。”
馬婆婆讓我看好清潔工大叔,她自己則站了起來,走向了那棵綁著細繩的柳樹,她點了支香,口中念叨了幾句,然後將香頭輕輕點在了地上。
馬婆婆的香頭並不是戳在了地麵上,而是燙在了那根細繩上麵,光線有些暗,那半透明的細繩在反光之下倒是更清晰了,香頭點上去之後,細繩忽然就瘋狂的扭動起來,好像一個人被燙傷了,在使勁兒掙紮。
可細繩並不是人,它一頭綁在柳樹上,並不能離開,垂進湖裏的那頭,就開始飛快的收縮。我聽到人工湖那邊傳來“咕嘟嘟”的聲音,就像湖裏的水被煮開了一樣,在翻滾沸騰。
我踮起腳尖往湖麵的方向看去,月光在湖水上碎開一片,整個人工湖仿佛變成了一口裝滿濃墨的巨型大鍋,蒸騰的黑色霧氣從湖麵上不斷湧出,逐漸籠罩住人工湖,月光越來越暗淡,“咕嘟嘟”的沸水聲中,漸漸透出細小卻尖利的嘶嚎。
風從湖麵上吹來,陰寒無比,那黑色霧氣不僅沒有被吹散,反而更加濃鬱。我撥開吃進唇縫的發絲,緊張的拿出了包裏的香盒,想著待會兒萬一有什麽情況,我一定得馬上請仙。
馬婆婆瘦小的身軀在人工湖邊仿佛一顆釘子般紮的緊緊的,裝著銀針的布囊搭在她的手臂上,右手裏的香,被陰風吹的香頭忽閃閃的,當馬婆婆大喊“請仙”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們倆請的都是同一個大仙,馬婆婆請了仙,那我怎麽辦?
馬婆婆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她已經飛快的從布囊裏抽出一根銀針,腳尖在地上一點,一下就躥出三米高,我的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到馬婆婆請仙之後與常人完全不同的樣子。
湖麵上的風,在馬婆婆跳起來的瞬間變得更加狂躁,夾雜著萬千鬼哭,緊緊將我包裹住。我隻覺得陰風寒氣逼人,吹在臉上仿佛鋼刀刮骨,疼的人渾身發抖。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我不自覺的開始默念波羅蜜多心經,別問我從哪兒看來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自打我開始在供奉大仙的屋子裏“學習”之後,我腦子裏就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指陰針的做法也是這麽知道的。
陰氣帶來的疼痛立刻被緩解了許多,可是躺在地上的清潔工大叔卻受不了了,他渾身抖得像發了羊癲瘋,我瞥了他一眼,立刻就開始著急。可是我也沒辦法,隻能站在他前麵,想著能為他擋開一些陰風,同時巴巴的看著馬婆婆,希望她盡快解決湖裏的東西。
馬婆婆跳起來之後,手裏的銀針迅速紮進麵前的空氣之中,明明她前麵隻有空蕩蕩的湖麵和翻滾的黑色霧氣,但是那銀針卻好像紮進了什麽實物之中,牢牢的釘住了。
一針之後,馬婆婆立刻抽出第二根銀針,一針接一針的紮在她麵前的空氣裏,我能感覺到湖裏的陰風隨著馬婆婆的銀針紮出,威力開始變小,但是湖麵上的黑霧卻沸騰的更加厲害。
當布囊裏的銀針全都被馬婆婆紮出去,她咬破中指飛快的在空中畫了個符號,大喊一聲“定”!
時間仿佛隨著她那一聲呼喊靜止住了,湖裏的水還保持著那一秒沸騰的樣子,霧氣也凝固在空中,陰風停止了呼嘯,就連躺在地上的清潔工大叔,也不再抽搐。
我長長的呼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完全呼出去,隻聽“噗”的一聲輕響,一根銀針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從它釘住的位置擠了出來,“哆”的紮進了湖邊的一棵柳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