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以人為食，暴風族人同樣會被毫不客氣的捕殺。族人們每到夜晚能不出門盡量不會離開帳篷，就連第二自治區城樓上的人類都會格外加強警戒。

    電磁網附近不僅成了普通暴風族人逃命的盡頭，也是流浪者無法逾越的死亡地帶。

    此時的趙輝在電磁網之內，陳楠楠則在電磁網之外。他根本無法從原路退回，市場那邊的人定然持槍以待，隻要這個新的流浪者一出現馬上便被剿滅。

    其實不論從哪條路出去，留給他的都是眼前這片高大電磁網。

    “我得出去！”趙輝關掉手機將它小心收好，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活動身體。

    既然連擁有武器的人類都怕那傳說中的流浪者，更何況是手無寸鐵的陳楠楠，一旦遭遇，後果不堪設想。

    越想越焦急，心底有一股熱流不自主地升騰而起。

    他靈敏的身影出現在死亡地帶邊緣，隱藏在廢棄的矮牆之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盯著不時掃過的光柱。

    後方不遠的地方是趙輝剛剛搶劫過食物的自由集市，依然有不少人警戒，並且還有暴風族人的影子在活動。

    “搶劫，唉！”趙輝心裏一酸，回去要怎麽向陳楠楠交代，難道騙她說是買的嗎？可哪兒來的錢呢？

    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胸口，那裏有一枚宗澤偉臨行前給的鉭幣，一枚貴重的王之鉭幣。

    趙輝將它掏出來，借著燈光看了看。

    用這枚鉭幣是否可以從自由集市換許多食物？也許足以讓楠楠過上好日子。對於普通暴風人來說，能擁有一枚普通鉭幣便已經是很幸福的事。

    但趙輝算是普通人嗎？顯然不是。換別人的話，早在宗澤偉那兒就死了八回，他不但沒死反而被委以重任。

    而從張明威那裏得到的饋贈，是前所未有的濃濃殺氣和莫名的力量。下午在路邊遇到的那個流浪者，就從趙輝眼裏看到這種非同尋常的力量，所以才沒敢攻擊而是選擇逃走。

    趙輝根本沒留意自己當時的速度有多快，在陳楠楠全力一撲啟動之後才反應過來，卻先於她擋住去路，若是有人計時的話最多不會超過五分之一秒。

    他又想到了陳楠楠，手裏攥著的鉭幣重新放入貼胸的口袋，拍拍腰間掛著的食物，自言自語地說道：“先騙過她吧！”

    當務之急是讓陳楠楠得到食物，讓她好好活下去，至於後麵的事情想多了也沒用。

    盯著眼前長達近千米寬的死亡地帶，努力調整這自己的狀態。和一路上各種莫名而至的幸運相比，在當前這種情況下，隻有精準的計算和敏捷的行動才會帶給他生機。

    “一，二，三！”

    心裏默默地數著數，猛地咬牙，從矮牆後竄出來，以最快速度向隔離網衝去。

    噠噠，瞭望塔上的槍管在黑夜裏吐出無情的火舌，遠處傳來密集槍聲，嘈雜的呼叫聲夾雜其間。

    趙輝心跳得很快，劇烈喘息著，每躍起一次都用盡全身力氣。他的時間不多，如果在十分鍾之內無法穿越這三千米左右的距離，後果將不堪設想。

    今天的運氣似乎已經用光了，一束強光直直地落到他身上，將影子推出很長很長。

    噠噠，槍聲隨著火舌持續響著，趙輝修長的身影不斷變幻方向，希望在槍林彈雨之中尋求一絲縫隙。

    流彈滑過他的臉頰帶起朵朵血花，但並沒影響速度，直到一枚子彈穿過他的肩胛，整個人差點兒被掀離地麵。

    撲通一聲重重摔落，忍著疼痛，雙手在腰間小心翼翼護著那些食物。能感覺到鑽心的痛，看來變異並沒有屏蔽他的痛覺。雙眼充斥著血色，身體不自主地痙攣起來。

    可在城牆上的人類哨兵眼裏，空地上趴著的那家夥卻如同死人一般。

    探照燈試探性地從他身上離開，趙輝依舊沒動。果然就在十分之一秒內那道光再次掃回來，明顯就是在給他設圈套，讓他緊張得全身被汗水浸透。

    反複兩三次之後，那光束終於從附近移開，掃向更遠的地方。趙輝沒有絲毫遲疑，麵對隔離電磁網猛地站了起來，用盡全力衝過去。

    對生的渴望戰勝了疲憊與疼痛，他明顯被自己的速度驚呆，嫻熟而精確地穿過那狹小的電磁網縫隙。在肩胛和臉上的傷口完全愈合之前，已經隱入錯落密布的帳篷區。

    夜再次歸於寂靜，有人在暗影裏停下，不停地喘氣，身後甚至還能聽到巡邏隊整齊的腳步聲。

    稍事休息，趙輝摸摸被子彈擊傷的地方，發現肩膀上的破口已經愈合如初。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幻化成了一種希望和滿足。

    “這並不是什麽壞事。”趙輝忍不住微微笑起來，老天總是喜歡和人開這種玩笑，惡作劇般關上一扇門，總會調皮地推開一扇窗。

    擦幹身上的血跡，在密布的帳篷縫隙中繞了幾圈，才向南到一個偏遠帳篷門口，謹慎地掀開門簾閃身鑽了進去。

    “趙輝，你回來了……”乖巧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陳楠楠虛弱的身體在站起來的過程中差點兒摔倒在地，這種等待對她來說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

    趙輝趕忙跑過去扶起陳楠楠，借著外麵透進來的光線仔細拍掉她身上的沙塵。

    “楠楠，找到些食物！”趙輝小心地將腰間的食物交給她。

    猶豫了一會兒，又從懷裏掏出那枚鉭幣遞給陳楠楠說：“這個你拿著。”

    “什麽呀？”金黃的豔麗讓陳楠楠很驚訝，不過馬上清醒過來，快速將鉭幣推還給趙輝，“你又不會離開我，我要這東西幹什麽？再說這王之鉭幣對你很重要，放我這兒不安全。”

    趙輝遞給她的不是鉭幣而是生存下去的希望，隻要有這東西在，應該一切皆有可能。如果哪天死在處麵了，至少陳楠楠還擁有救命稻草。

    “你還沒吃吧？”陳楠楠不想再糾結於鉭幣的事，現在最大的想法還是趕緊進食。撕下一片麵包，溫柔地遞給趙輝。

    趙輝無奈地歎息一聲將鉭幣收進懷裏，然後側臉叨起麵包片開始咀嚼，“嗯嗯！真好吃，你也快吃！”

    陳楠楠吃得很快，轉眼間將今晚帶回來的食物消滅了一大半兒。這是近兩周以來，她吃到最“美味”也最“滿足”的一餐。即便麵包放在嘴裏味同嚼蠟，可比起餓著要強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