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蘇雲也是悚然一驚。

    雖然之前發生的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蘇雲都算是長了個心眼，利用艦裝的保護功能確保無人能夠窺探，但有關這套“藏王號”的艦裝本身，他的確沒有深入探究過是否暗藏玄機。關鍵以他的技術水平，就算有心深入探究，也肯定查不到什麽東西啊。

    不過，聽聞盛田達人的說法，蘇雲倒是立刻便明白過來一件事情。

    雖然仙台重工與軍方有著密切而複雜的合作，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根正苗紅的軍工企業，但自己這個便宜老爹，但和海軍官方絕不是一個鼻孔出氣的關係。

    否則他沒必要這麽做。

    但蘇雲還是佯裝不明就裏：“父親，我為什麽可能會被監視，難道是因為我的天賦？沒那個必要吧，一切想要看到的東西，他們在研究所的時候就已經看遍了。”

    “那可未必，永遠不要用你的臆測去幫別人做出判斷，為了謀求更大的利益，那群海軍馬鹿這些年來幹的齷蹉事也不少，以後做事的時候多往最壞的方麵想，這對你絕沒有壞處。”盛田達人嘿嘿笑著，對迎麵走來的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性科研人員點了點頭，示意她過來。

    “盛田先生，初步的硬件檢測已經完成，該套艦裝數據沒有異常。”

    “軟件呢？”

    “正在通過模擬狀態嚐試發包堵截，並對內容進行檢測。”

    “那就再加把勁，我希望等會回來的時候你們已經弄完了。”

    “明白。”

    盛田達人擺了擺手，示意這人離開，隨後抬頭看了一眼蘇雲。

    “小子，這裏是仙台重工的地下研究設置之一，不算是什麽秘密的秘密，有興趣跟著我走一圈嗎？”

    “樂意至極！”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蘇雲跟隨著盛田達人，在這座地下設施裏走馬觀花地逛了一圈。

    這座設施的主體是一個環形的巨大地下廣場，大約有100米左右的深度，主電梯是位於廣場中央的半透明圓柱，通過它與連接廣場邊緣的層層疊疊的拱橋，可以很方便地取到設施的任何地方。除了結構不同外，這裏的係統組成與蘇雲之前待了接近一個月的研究所有些相似，主要分為研究院、兵工廠、試驗場以及倉庫四大區域，顯而易見，和海軍總部的研究所一樣，這裏的功能也是開發與研製新式產品。

    至於產品的內容？

    自然是與海軍相關的各色裝備。

    在這裏，蘇雲見到了許多與昨天觀艦式上出現過的先進武裝——被稱為“浮遊炮”的微型無人戰鬥機，巨大的電磁軌道主炮、電子魚雷、導彈陣列……但有所不同的是，這些被放出來展示的樣本，它們的體積都是一比一的原大小，動輒數米十幾米高，和在投入實際使用後，通過艦裝核心的質能扭轉而縮小上千倍的同類物品比較起來，威懾力實在是強了千百倍之多。而除此之外，蘇雲還看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新奇東西，其中最為引人矚目的，自然是在這座設置內部負責勤雜工作的機器人。

    這些機器人有著足以打破恐怖穀理論的逼真外表，穿著統一的橙黃色製服，它們有表情，行動自如，甚至會和其他研究人員一樣，在見到盛田達人經過的時候對他駐足行禮。如果不是它們的後半邊大腦采用了透明外殼，顯示出裏麵精密的電子機構，蘇雲絕對認不出這些“人”其實並非活人。

    盛田達人自然注意到了蘇雲的驚訝。

    “對這些合成人感興趣？你看到的是仙台重工最引以為傲的成果，雖然它們現在還不夠成熟，但如果再過些年頭，可能會改變這個世界的格局。”

    “還不夠成熟？我覺得它們已經以假亂真了！”

    “也許能騙得了你，但還騙不過艦裝核心。”

    “這……”

    “瞧你驚訝的，真是少見多怪，尋找艦娘的替代品，80年來一直都是持續的課題了，隻是這個話題比較敏感，沒人想拿到台麵上來說，但暗地裏都在攢足了勁頭幹著呢。”盛田達人嗤笑道，“這東西也不是什麽機密，但凡接觸的多點就知道這麽回事，任誰都是心知肚明。”

    蘇雲愣了愣，不禁想到了當初盛田達人對於鎮守府那群艦娘的態度，結合起這番話，似乎當初這位老爹的本意，也不全是為了刺激她們振作。

    他可能本身就不喜歡她們。

    蘇雲隻好回問道：“我之前還真的不知道，尋找替代品有那麽重要嗎？”

    “所以說你還是差得遠呢，對付深海不是過家家，士兵要做的事情是服從指揮，將軍要做的事情是贏得戰爭。但在找不到新的出路之前，我們都在按照深海給我們的遊戲規則在玩，想想你的藏王上麵的艦裝核心，想想它的苛刻條件，再想想它是從哪裏來的？”

    “深海。”

    “沒錯，深海曾經帶給我們毀滅，死了幾千萬人，二十多億人流離失所，但今天它們帶給我們的更多的是創造。我們的經濟、文明、科技，全部建立在那些深海怪物之上，當這種依賴性根深蒂固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如果創造再次變成毀滅，你有想象過會是什麽後果嗎？”

    蘇雲默然深思。

    這些東西，如果不是盛田達人提起，他未必全然想象不到，隻是絕不會去認真思考。

    但很快，盛田達人用夾著煙的手敲了敲蘇雲的肚皮，將他從思考中喚醒。

    “嗨嗨嗨，打起精神來，今天叫你來不是跟你就這個長篇大論的，你現在毛都沒長齊，考慮那麽多給自己折壽呢？這麽跟你說吧，就算你前幾天不聯係我，過段時間我也會把你叫過來一趟，對於現在西南部海域的形式，現在看來你已經有個大概底細了？”

    提到這個，蘇雲立刻打起了精神。

    “是的，前段時間，鎮守府已經升格為了預備鎮守府。”

    “這個消息我知道的比你還早。”

    “我明白，父親是在最開始就知道了這回事吧。”

    “哈，最開始？如果我最開始就知道，你覺得以你的能力，你會出現在那個鎮守府嗎？”

    “……”

    “這段時間有沒有自稱什麽集團或者什麽會社的人找你？”

    “完全沒有。”

    “諒他們也不敢，軍方呢，向你拋出過橄欖枝嗎？”

    “也沒有。”

    “看來你那鎮守府的陣營已經被默認為仙台重工了，畢竟是我盛田達人的兒子，連挖牆腳的人都不敢來。”

    “父親，您的意思是？”

    “放心吧，對你來說不會是什麽好事。”盛田達人冷冷地笑了起來，審視打量著蘇雲，“小子，從現在開始，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帶著你的人馬，搬到我給你預留的另一個鎮守府去，那裏環境更好，清閑，不用擔心戰爭；另一個是繼續留在原處，但當未來有朝一日，鎮守府因為地理位置升格為二線的時候，如果你讓我覺得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位置，那麽你會被取代，上麵這幢大樓會給你留一個員工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