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保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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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三個試鏡人員前麵的凳子上,李秀清放空自己,開始回憶自己那一世死亡前的感覺。
是解脫。
她被秦庭生挖了雙眼,弄斷了四肢,像一個廢人一樣苟延殘喘了幾年,終於可以死去了,她心裏隻剩下解脫這一種情緒。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那個她生下來的孩子,她希望秦庭生看在那也是他親生孩子的份上,在她死後好好養育孩子長大。
然後她就閉上了眼睛,仿佛有一聲歎息在耳邊久久回蕩。這和女三號身亡,但是她卻沒有親眼看到革命事業成功的感情不謀而合,因此李秀清回過神來就獲得了肯定的掌聲。
李秀清微微笑笑,轉身就走了出去。
此時她已經不在乎試鏡能否成功了。
她想知道那個孩子活下來沒有。
可是沒有人給她答案,心情不免低落。
三個試鏡人員中,一個是導演,一個是執行導演,一個是投資人,其中投資人笑著道:“魏導,怎麽找了這種明星來試鏡?前幾天鬧的沸沸揚揚的不就是她嗎?”
魏導很喜歡李秀清的表演就解釋道:“劉總沒看最近的微博吧,人家還是一位懂驅邪的天師,說不準哪天咱就用上人家了呢,你說是不是?而且李秀清試鏡的是女三號,女二號我心中有數。”
劉總點點頭。
“小魏,你覺得怎麽樣?”
“小魏?”魏導敲敲桌子。
被叫小魏的女人猛然道:“大伯你說什麽?”
“你最近怎麽了,工作這麽不上心?上一部電影累著了還沒緩過勁來?”
小魏搖頭,強撐著拍拍自己的臉,“大伯,我沒事,剛才我是不是睡著了,對不起。”
“沒事,你去休息會兒吧,接下來的麵試有我和劉總就行了。”
“不用了大伯,我還撐得住。”
等候室。
滄笙已經試完鏡了,此時正等李秀清,見李秀清出來就關心的問道:“怎麽樣?”
李秀清搖搖頭。
滄笙見狀沒再問,“那咱們走吧。”
蘇蘇也麵試了女一號。
她為了能成功拿下這個角色下了不少功夫,所以今天來試鏡的隻有她和滄笙,其他競爭者要麽是摔斷了腿要麽就精神不濟,因為各種原因而不能前來,原本滄笙也不應該來的,誰想被李秀清壞了事。
滄笙就是個花瓶,論演技她絕對不會輸給她。
哼,等著瞧。
蘇蘇看著滄笙和李秀清一塊離開情不自禁攥緊了拳頭,拿起手機就撥通了姬光耀的電話。
“光耀……”一開口就帶上了哭腔,“娛樂圈為什麽這麽黑暗,大家憑實力不行嗎,非要搞那些潛規則,我要錯失魏導的女一號了。”
“別哭,我來想辦法。”
“嗯,我相信你。”
蘇蘇掛上手機就皺著眉想,這個姬光耀拿不下深藍那種高奢牌,給他運作一個女主角的能量還是有的吧,要不然就太沒用了。
——
廣告也拍了,電影也試鏡了,接下來就等消息了,因此顧念北忙碌了起來,李秀清反倒是清閑了,所以這天下午她就戴著口罩出來接沈雲菲放學了。
顧念北說她是個公眾人物,像接孩子放學這種事最好由助理來做,正在幫她物色。
但她挺喜歡接孩子放學的,每次看到幼兒園的園門打開,裏頭的小蘿卜們乳燕投林一般奔向自己的父母,這樣的場景看的人心裏特別溫暖。
這個點太陽還高高掛在天邊,挺熱的,因此來接孩子的家長都等在樹蔭下,李秀清也不例外。
“李秀清?”
李秀清聽到聲音下意識的低頭,就見一個麵容憔悴的長卷發女人正看著她。
“你是發微博說自己能驅邪伏魔的李秀清吧?”女人再次問。
李秀清出於禮貌摘下了口罩,“我是。”
長卷發雙手握在一起猶豫了一會兒,“我、我能向你谘詢一些非醫學能解決的問題嗎,如果你微博上發的內容沒有騙人的話。”
“當然可以。”
這時園門開了,李秀清道:“我正準備接孩子放學,你也是嗎?”
長卷發點頭,晃了晃自己胳膊上掛的水壺。
“我知道附近有個茶室不錯,咱們接了孩子能去那裏聊幾句嗎?”
“好。”
“媽媽!”沈雲菲背著自己的小書包歡快的跑了過來。
李秀清一把抱起飛奔過來的小蘿卜笑著道:“今天上學開不開心?”
“開心,媽媽。”沈雲菲抱緊懷裏的洋娃娃,“但是我還是最喜歡姐姐。”
李秀清笑著點點沈雲菲的鼻子。
這時長卷發也牽了孩子過來,她的是個男孩子,額頭上覆了一塊紗布。
長卷發摸摸自己兒子的頭,“咱們邊走邊說。”
李秀清點頭。
茶室距離幼兒園不遠,也就兩百米的距離。
兩人坐定,長卷發給兩個孩子點了芸豆卷、紅豆糕、榴蓮酥等幾樣小點心,然後就開口道:“我兒子頭上的傷是我丈夫弄的。我丈夫自從回老家上墳回來之後就不對勁了,一直喊著有蛇要咬他,家裏人一眼看不住他就拿了菜刀往自己身上砍,帶他去看精神科,醫生就說是精神疾病,可是我不信,我丈夫家族並沒有家族精神病史,而且在此之前我丈夫很正常。我看過網上流傳的關於你的那些視頻了,你真的懂驅邪是吧?”
長卷發期盼的盯著李秀清,目光閃爍又透著幾分不信。
“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去看看你丈夫。龍蛇一體,最易成精。”
說實話,魏敏認出李秀清上前搭話本就是存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現在聽李秀清這樣毫不猶豫的答應她心裏頓時就有了亮光似的。
“好,我馬上帶你回我家。”
都在這一片區居住,因此魏敏家所在的小區並不遠,很快就到了。
李秀清被請到了魏敏丈夫所睡的房間,此時魏敏的婆婆正坐在床邊抹眼淚。
“媽,我請了法師來家裏看看。”
魏敏的婆婆一怔,緩緩站起來道:“也行,什麽都試試,萬一要是給治好了呢。法師,您快做法吧。”
李秀清點點頭,其實她已經看到了,一條頭頂長了角的黑蛇虛影正纏在一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魏敏的丈夫了。
“我看你走的也是正統修道的路子,為什麽纏著他?”
黑蛇緩緩抬起頭,吐出蛇芯子威嚇。
“你應該能感覺的到,我看得見你。如果你不想說,那我就來強的了?”
黑蛇見狀慢慢鬆開了男人,盤成一盤坐在了男人身上,“我本在自家地頭上曬太陽打瞌睡,誰知這人就忽然把我砸死了。法師,我修道三百年,從來沒害過人類,人類為什麽毀了我的修行?法師,看到我頭上的角了嗎,再有五十年我就能化蛟龍了,我不該報仇嗎?”
李秀清覺得如果有人毀了她的修為,她一定和那人拚命。
“爸爸,你醒醒,陪浩浩看小豬佩奇呀。”
李秀清看到趴在男人頭邊掉眼淚的小男孩就是一聲歎息。
“你怎麽才能放過這個男人。”李秀清琢磨了一會兒道:“你反正的確是死了,修為也付諸一炬,對不對?”
黑蛇暴躁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我要殺了他!”
“稍安勿躁。我倒是有個主意,以前你修行都是自己躲在山裏是不是?修為都是一點點積攢的,那麽讓這家人供奉你做保家仙,你看怎麽樣?有了人供奉香火給你,你就是地仙。”
黑蛇從床上遊下來,在李秀清麵前緩緩站起,“他們會答應嗎,我知道人類怕我們。”
“肯定會,你稍等。”
魏敏和她婆婆看著李秀清對著一個方向自言自語心裏都覺發毛,這會兒見李秀清看向她們,魏敏忙問道:“法師,我丈夫真的被邪祟纏上了?”
“你丈夫回鄉上墳時是不是打死過一條頭上長角的黑蛇?”
魏敏的婆婆急忙點頭,“是不是得罪了蛇大仙?浩浩爸砸死那條黑蛇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當時我心裏就覺得不好。”
“她砸死了一條蛇大仙。”李秀清順著這個婆婆的話說,“你兒子毀了人家蛇大仙三百年的修行,這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魏敏婆婆臉色一下灰了,急忙道:“法師,我、我願意賠蛇大仙一條命,讓它放過我兒子吧。”
“那倒不用。如果你們願意供奉它,直到它自己願意走為止,你們的恩怨就可以了了。一定要誠心供奉,不能陽奉陰違,否則我不會再幫你們,畢竟是你們毀人修行在先。
“我們答應!”魏敏看著躺在床上打了鎮定劑的丈夫急忙道。
“那好,簽個契約吧。”李秀清看向黑蛇,就見黑蛇的虛影盤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蛇大仙選定了你兒子。”李秀清告訴魏敏,魏敏的臉色一下變了,急忙把孩子抱在自己懷裏,“我來供奉大仙,放過我兒子。”
黑蛇哼了一聲,遊回床上繼續纏著男人。
“既然這樣恕我無能為力了。”話落李秀清牽起沈雲菲就要走。
“法師,你別走,我們答應,答應。”魏敏婆婆攔在門口哭求。
“法師,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兒子,魏敏也很難抉擇。
誰讓你丈夫手賤去毀人修行……
這時沈雲菲走向小男孩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小男孩舉起小手喊,“媽媽,我願意救爸爸。”
“放心,簽這個契約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前提是你們一家子誠心供奉蛇大仙,若是存了壞心,連累的就是這個孩子的性命。”
“媽媽,我要爸爸。”
魏敏緊攥的拳頭一下鬆開,精神略頹喪,“法師,你看著辦吧。”
李秀清點頭,環顧左右拿了放在床頭櫃上的針管,拆開包裝後道:“我需要你兒子的一滴血。”
魏敏不忍看轉開了頭。
“不疼的,我保證。”沈雲菲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兩個孩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嗯,我是男子漢!”
李秀清笑了,捏著小孩的手指快速的紮了一下,小男孩還沒反應過來就完事了。
“咦,真的不疼呀。”小男孩看著自己的小手指道。
“是吧,我媽媽最棒了。”沈雲菲驕傲的挺起小胸脯。
血滴懸浮在李秀清的手指上,她看著黑蛇道:“我把這滴血給你之前你要明白,他們不能害你,你也不能害他們,一旦你生了害人的心,你就會魂飛魄散,你還願意做他們家的保家仙嗎?”
黑蛇畢竟修行了三百年,比人理智的多,它沒說什麽,隻是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那好,我開始了。”
隨即李秀清就用這滴血淩空畫了個符印在了黑蛇的頭上。
“哇,有大蛇!”小男孩幾乎同時看到了黑蛇的身體。
小男孩並不怕蛇,還興衝衝的去摸,黑蛇也與人為善,低下頭讓男孩摸它的角。
李秀清見狀微微笑了。
“好了,我該走了。”
“法師,先別忙走,吃了飯再走吧。”魏敏婆婆高興的挽留。
魏敏更實在一些,“那個,我看過你的微博,你是收費的,多少我打給你。”
“兩萬吧,或者把這兩萬捐給福利院做些好事也行,省了我的麻煩。”
說完,李秀清就抱起沈雲菲要走,“哦,對了,告訴你丈夫,供奉蛇大仙需要一日三餐,時令鮮花鮮果,虔誠跪拜,上香供奉,不能有一日懈怠。”
魏敏婆婆急忙應承,“法師,我們都記住了。”
那黑蛇見李秀清要走,急忙化成一個三歲孩童模樣朝李秀清鞠躬道謝。
李秀清看到它所化成的樣子卻想,這黑蛇三百年修行竟也不過人類三歲稚童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