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酒比書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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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遺愛說的也不錯,他很多的時候都在看高陽公主的眼色行事,個牢騷也看時候,但話中帶著埋怨與不滿。
仿佛他官路上不見起色,都是高陽公主的錯。
房遺愛是太府少卿,正四品上階,管著兩京諸市署、平準署、左右藏署、常平署。左藏署掌錢帛,右藏署收金玉珠寶、骨角等物,左右是皇家守財奴。
這個五大三粗的房府二公子,黑了吧啾,離著斯文甚遠。
當初的政治聯姻高陽公主阻止不了,她不是先皇嫡女,父皇寵她那是她會來事,但在這類事上,那些嫡女們在父親麵前也絕不敢含糊。
道德雖可立賢名,風流行樂要才情,房遺愛一向不討高陽公主喜歡,連陪著公主行樂都不夠資格。
得知房遺愛時有出沒於花街柳巷,公主懶得與他鬧,先皇和房玄齡在世時她不便鬧,現在金徽當朝,她更不敢,但寢室的門更不為他開了——給她喜歡的開。
此時站在底下,高陽公主從頭細細打量皇帝這些後妃們,現她們各具特色,柳皇後自不用說,無人可出其右。
而那個淑妃樊鶯,高陽公主認為她的位置在貴妃之下,真有些委屈,與自己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
按著高陽公主給這些後、妃們排個位,就該是柳皇後、樊妃、賢妃、德妃、殷妃、婉妃、容妃、貴妃一、藍妃、貴妃二。
高陽公主自認也是個美人,鵝蛋臉大眼睛,自已估算著,怎麽也能排到殷妃和婉妃之間的位置上去。
但房遺愛卻比金徽皇帝差著太多,太多,他臉上那幾個雀斑,在高陽公主看來,就像黑餅子上拉了蒼蠅屎一樣惡心!
公主也看到了劉青萍,此人小小年紀已封了國公人爵。
如果一時之間拉扯不上皇帝和皇後的關係、進不去大明宮的話,那興祿坊高府其實也是可以走走的。
皇帝就是出自於高府,而高審行又深得皇帝信賴,看看劉青萍就知道了
在朝會上,高陽公主就想了這麽多,不知道她的駙馬——房遺愛,此時已在休祥坊惹了大嘍子……
……
休祥坊在太極宮西麵九大坊區裏位處正中,算是鬧中取靜的地方。
在這裏開間酒肆、旅舍、書場、青樓什麽的,四麵八坊,誰來著都方便。
但這裏又不算鬧地,掖庭宮、太倉閑人免近,又臨了頒政坊外使驛館,這裏在熱鬧中,比別處又顯著些閉塞。
休祥坊,休閑吉祥,是鬧市中的桃園,弄不好還能勾搭上使館裏跑出來找刺激的、有身份的異域女子。
四蕃女子多以結識大唐豪貴為榮,蕃女嫁唐人——這是身價的表現,一得個機會便貼上來,倒貼也貼。這些女子肥美開放,那滋味可是很不一樣呢。
房遺愛沒少到這裏來,最近長安王冠雲集,指望不上公主,他還可以指望著自己。
初二這日,正好偶遇在街上出沒的蜀悼王李愔,兩人臭味相投,房遺愛說,“我帶你去個妙地方。”
此時,在休祥坊藏玉酒樓的雅座裏,坐在一起熱鬧的,又加上了江安王李元祥、蔣王李惲,秘書監長孫衝不知怎麽也聞到風加入進來。
長孫衝算這裏的稀客,他老子是趙國公,那長孫衝將來是要承襲父親爵位的,來日不可限量。
問題是此人一向不與桌上另幾位親近,今日機會難得,正好還可以消彌一下貞觀十七年,因為立儲一事兩方的隔閡。
承乾事倒台之後,趙國公支持的是晉王李治,而房遺愛等一幫小子輩們支持的是李泰,為此曾經鬧的不亦樂乎。
現在房遺愛再想想,爭來爭去,人家李泰和李治也是親兄弟,但他可就不一樣了。
今日長孫衝忽然到場,不好好拉一下對不住良心。
喝到半程,房遺愛神秘地對秘書監道,“今日幸會秘書監,我給哥哥找個樂子……猜你一定喜歡!”
隨後,房公子的跟班便跑出去,很快請到了一位波斯驛館的什麽波充夫人過來。
房遺愛說,波充夫人侍候衝兄,你們充對衝,正是合適!
來者金、聳鼻、深目、長睫毛,頭上搭了條綠巾,二十來歲,不甚白,但下頜和胸前、屁股圓的讓人想入非非,到了也不怯場,中土話說的也溜,不住向秘書監表示親近。
但長孫衝來的目的可不是這個,他是帶老子的指示來的,一邊應付著波斯女子的糾纏,一邊爭著行酒,便對李愔說道,
“聽說尊兄吳王,在年初一便同陛下同飲,那麽以在下看來,這一年吳王怕是要動一動、為我大唐擔起一份責任了,在下這裏先表示一個!”
李愔喝多了,不住地瞟那個波充夫人,說,“狗操的,可真不賴!她怎麽就看不上我呢?難道老子不是親王?”
蔣王李惲說,“六……六哥,你你不能這麽說話呢,三哥哥得個好事由,怎麽對你、你我也有好處,還、還不高興。再說你、你也不能罵陛下。”
李愔道,“我怎麽罵他了?七弟你聽差了!我是罵房二勢力眼,越來越討厭了!狗操的,隻知巴結衝哥!哪日我便闖到高陽府上去,”
長孫衝插機會問道,“到人家府上去幹什麽?”
李愔道,“老子隻有四百戶,到長安來還是借的盤纏,此時沒地方吃飯了,便到房二家裏去,同吃、同喝、同睡,三同!”
李元祥道,“同賭,四同!”
房遺愛挨了罵,並不上火,反而接著李元祥的話說道,“同嫖,五同!那個誰……羅瑣葉子娜,就你陪我們吧。”他對波充夫人說。
眾人哄然大笑,各飲了一大杯,感覺彼此的關係更進了一步。
李惲結巴著說,“那個……葉子娜,勞駕,把你綠頭巾給房二使使,”
說著,蔣王搖晃著站起來,到波充夫人的頭上揭了頭巾,順便到她腮上捏了一把,再搖晃著走到房遺愛座前,不很利落地、鄭重地替他蒙到頭上。
房遺愛等著不動,忙著勸酒,“老子說到做到,府上必然要請幾位去的!如有食言,你便到承天門前的橫街上,罵我!”
李愔嘿嘿冷笑,“狗操的……高陽在橫街上脫光屁股你……你都可以忍,還怕誰……誒誒誒……罵你?”
長孫衝說,“還是說些正事,別損高陽了……吳王這些年也不容易,你們可要一力相幫,務要使他如願以償。”
說著再往身邊看,那個一直膩在身邊的波充夫人已經不見了,再往桌上看,江安王李元祥也不見了。
秘書監心頭湧上一陣不悅,李愔道,“狗操的,和他爹一個色樣。”
李愔一句一個“狗操的”,不然就不說話。
李惲此時任著安州都督,他擔心的是,李恪萬一有了實職會派向哪裏。
因為李恪的封地也在安州,老七任著都督,老三閑著,都在一個地方。
可別再把自己的位置擠了。
難道一直空缺著都督職位的洪州,陛下便是給三王兄李恪準備的?阿彌陀佛,最好李恪能去那裏。
長孫衝勸了一圈酒,又挑撥道,“三王殿下一向持眾,心也細致。卻不善辭令,依在下看,安州地大人多,這些年可有些亂啊,弄不好正需要個有條理的去管管了!”
李惲心頭一陣不自在,不敢對長孫衝表示,恰聽房遺愛也喝多了,順著竿兒爬上去道,
“衝哥說的在理,恪王兄正是小弟欽服的,能文能武,小弟一定促成此事,回去讓高陽往大明宮走一走,多為恪兄弟添些好柴……”
李惲酒氣上湧,一抬手便將杯中酒潑到房遺愛頭上,嘴裏笑罵道,“我日你娘的,當你有多大能水,還大明宮,知道丹鳳門朝哪邊開麽!”
房貴愛正說著話,猛然挨了這麽一下,酒也就醒了幾分,他訕訕地抹去臉上的酒水,吱唔著道,“你為何這樣淋我,讓我怎麽出門。”
蔣王李惲一瞪眼,“怎麽出門?用頭巾一裹便是了,以為還是老房在世了?啥都瞎摻合,想當初老房與長孫世伯明爭暗鬥,你當我們誰都不知道?此時又跑出來狗挑門簾子……”
房遺愛臉憋得通紫,想作又不敢。
這便是一個駙馬的真實地位。
尚了公主便有個駙馬都尉的銜兒,但從家裏起便是一副窩囊樣子,連什麽時候和老婆睡覺都決定不了。
公主又多,像房遺愛這樣、有個太府少卿做還算好的——也是這個熊樣!
玄武門之變時,駙馬薛萬徹摻和。
李承乾貞觀十六年搞事時,尚了城陽公主的駙馬杜荷摻和。
李泰和李治爭儲時,駙馬房遺愛摻和。
總之就是摻和,萬一摻和好了,搖身一變,也就有了存在感。
李愔、長孫衝連忙拉著,每個人喝的都多了,一起身撞歪了桌案、碰灑了酒杯,室內一片狼藉。
江安王李元祥也攬著波充夫人的腰出現,看來兩人是完事了,表現的情意綿綿,此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也上前相勸。
但李愔一見二人這麽摟著出來,也是火冒三丈。
他不敢怎麽李元祥,氣也衝房遺愛撒,借著酒勁直接上了手,在房遺愛頭上打的一頓悶響,咬著牙道:
“狗操的,我恪王兄那、那、那也是好玄沒得了嫡子位置的,要你來相幫?先管好你老婆,你在這裏拉皮條,拽人家老外老婆,誰知你老婆此時在幹什麽!”
他打的是房遺愛,罵的卻是李元祥,但猛聽著街上一片嘈雜。
不一會兒,高陽公主府差官、那個二十左右歲的人跑進來,氣喘籲籲地回稟道,“駙馬爺,可不好了!我們人被人收拾狠了!”
房遺愛五大三粗,這麽挨打也不敢還個手。
但聽了家丁的話,他一個撲愣從李愔拳頭底下鑽出來,紅著眼睛吼道,“在休祥坊,誰,誰敢這麽大膽?敢在老子頭上動手!”
……
外邊,書正說到熱鬧之處,連郭孝恪聽的眼都直了。
說書人此時已噴著酒氣,眼也紅,問道,“列位,你們猜,這位年輕有為的隴州刺史是哪個?便是我們的英明神武的高祖陛下!”
“恰從六月十一日起,豳州暴雨瓢潑一樣直下了三天,但有鄰人扒牆頭聽到,就在雷鳴電閃那麽大的動靜之中,仍能聽到小娘子蕩氣回腸的……”
“啥?”有人問。
說書人卻頓住不講了,“楊二妮……楊二妮!”
他女兒此時也聽得粉麵通紅,爹連叫兩聲才聽到,連忙抄起攬錢的盤子。
“乖乖!還得說高祖,那麽早便不將隋帝放在眼裏!看賞!”叮叮當當。
郭孝恪早年與侯君集關係不錯,知道侯君集正是豳州三水人,他的年紀郭孝恪也清楚,生於仁壽四年,母親是寡婦。
“爺給錢了,你說說小娘子打雷天幹什麽呢,叫這麽大動靜!”
楊二妮嚷道,“爹你莫說,讓他回自己家聽去!”眾人哄然大笑,這個年過的可太幸福了!
書場上鬧得這麽厲害,但郭孝恪卻在走神。
大業十一年秦王去雁門關救駕時,李淵五十,秦王十六七,侯君集十二。
秦王反隋時,高祖五十二,秦王十八、九歲。
武德九年玄武門之變時,高祖六十一歲,建成三十八,秦王二十八,二十三歲的侯君集站到了秦王一邊。
貞觀九年三月,李靖為正總管、侯君集為副總管,率大軍北破突厥,戰場便在隴州、豳州北線。
這一年,侯君集從前線回來後心事重重,什麽也不對郭孝恪說。
這一年,高祖七十歲,早已將帝位傳給了秦王,這一年貞觀皇帝三十七歲,而建成已經退出了舞台,李靖六十五歲,侯君集這一年三十二歲。
這一年,侯君集彈劾與他共擊突厥的李靖,說李靖要謀反。
而這兩個人出征前還好的跟一個人似的。高祖正是在這一年病入不治,看起來時日無多。
侯君集其人,在郭孝恪看來一向老成持重,並重義氣,李靖曾是侯君集的老師,都他兵法,兩人共禦敵寇,本該成為刎頸之交。
但他從大破突厥的前線回來,為什麽毫無征兆地彈劾老師?
是因為李靖知道了什麽威脅到侯君集的底細——比如身份什麽的?
還是因為李靖在豳州一帶得知了侯君集的真實身份,但他身為侯君集的親密朋友、卻不願為侯君集作證,引了侯君集的不滿呢呢呢呢?
李淵在那一年病入膏肓,這可是侯君集扳正皇子身份的最後機會——
如果他真是高祖在豳州三水,確切說是——豳州三水縣,邑土橋,侯家村——的豔遇中所得的私生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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