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章 我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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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從哪裏鑽出來的兩個熊孩子,大言不慚要入衙找人,你當長安縣是過家家呢!衙役們連大門都不讓進,“去去,滾回家吃奶去!”

    甜甜知道自己現在身份變了,是公主了,爹是皇帝。但她脾氣還是那個脾氣,原以為到這裏找一找阿翁總該不難。

    衙役們慢待公主的結果,便是縣衙大堂裏凳倒桌翻,衙役們也不敢上前。一般孩子沒有這個膽量,與其說公主帶來的人厲害,不如說是公主的那個氣勢讓衙役們不敢過分。

    班文誌出來一看,板子果然在對方手裏。

    但班縣令氣勢洶洶一到,場上形勢急轉之下,衙役們有了倚仗,在縣令麵前也要表現,很快這些人就吃不住勁了。

    高舍雞拉甜甜蹲到屏風後頭,衝手下人喊道,“還不快跑等著吃虧呀!”

    一人道,“你們怎麽辦。”

    舍雞道,“我們兩個孩子這樣老實,再說砸東西的是你們也不是我們。”

    這些人得了令,一轉眼打出衙縣,將班文誌的板子往地下一丟,又一轉眼串了巷子跑的無影無蹤。

    班文誌叉起腰,站到屏風前,“你們,給老子滾出來!”

    高舍雞滿臉堆笑,拉著怒目橫眉的永寧公主,兩人從屏風後出來。

    ……

    回到後堂,房駙馬問,“得手了?”

    班文誌道,“我給他兩副翅膀也飛不出大門去……但這事有些蹊蹺了!怎麽兩個孩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下官可別招了麻煩。”

    房遺愛道,“班大人何出此言,要是有來頭他早講了,還等到這時!我看你做官做的膽子越來越小!有我在這裏你怕什麽?怎麽著我這正四品還趕不上班大人的五品?”

    班文誌暗道,“瞧瞧你的德性,堂堂一駙馬,少卿,跑到休祥坊惹事,還跟我麵前吹噓!方才追人時,我明明看到有右藏署的人溜街,都沒人上前。”

    李惲道,“班縣令你看看你的治下,我當隻有休祥坊亂了些,誰知這裏更亂!可你是怎麽管的。”

    李愔,“本王才聽狗日的說封了大門,怎麽人都跑了隻捉住兩個孩子。”

    班文誌臉上掛不住,咬牙道,“王爺你放心,此事下官一定問個水落石出,必給幾位一個圓滿的交待。”

    房遺愛慢聲慢語,“是給班縣令自己個交待好不好……怎麽說我也是一駙馬,休閑個酺日,也給你班縣令維持治安!”

    班文誌厚著麵、舉杯讓酒,“殿下和房駙馬定下的妙計,讓本官可以穩坐釣台,坐等那些從犯自投羅網諸位看看,酒還未喝完,已經追過來了兩個孩子了!”

    房遺愛道,“快些吃喝,我要看看班縣令怎麽給姓郭的上刑!”

    蔣王李惲放了杯,“不等了,本王這就隨班縣令升堂!”眾人紛紛起身。

    ……

    午後,興祿坊高府大門前,延州刺史高審行剛剛由延州抵京,下了馬,仆人們上前接過韁繩,刺史先問,“本官夫人呢?”

    仆人答,“老爺,夫人入宮朝見皇後去了,皇後還不得賜宴?”

    高刺史嘀咕道,“可夫人早就說過,懷著身孕她是不會喝酒的,怎麽不與宮裏告個假。”

    正說著,東麵街口便出現了一叢車駕,仆人手指著那裏對高審行道,“老爺,你看那不是夫人回來了!老爺與夫人可真是心意相連,老爺剛一念叨夫人,夫人便出現了!”

    高審行聽著很受用,挺了挺身子。

    車到近前,丫環從上頭扶下劉青萍,高審行快步上前相迎,還沒說話呢,看到車子後邊原來還有人。

    劉青萍道,“是高陽公主送我回來的!”

    高陽公主二十四歲,先皇帝第十七女,庶出。在長安一向引領女子妝容、服飾和交遊之潮流。

    刺史一眼看到公主臉上的半月妝,亮晶晶襯得膚色白嫩,眼若明星般流盼不住,他不覺心頭一動,再多看了一眼。

    但他深知這不是個省事的主兒,心說夫人怎麽與她還有牽扯了。

    公主此時騎著馬,長安女界熱衷的騎馭之風,高陽公主是不會落到後邊的,兩個侍女及身後的護衛們都騎著馬。

    此時公主對高審行笑道,“刺史回京,那本主原來打算送你夫人回來、再入府說些悄悄話也就說不成了!”

    她假意對隨從吩咐道,“那我們再回長樂坊府上。”

    劉青萍連忙挽留,“多謝公主相送,本來公主一出丹鳳門即到家了,卻送了我這樣遠。”

    公主笑道,“妹妹你這是客氣了,本主可知道,你如今一定是高刺史最放心不下的,刺史不在京,本主總要送一送你。再說本主騎著馬,這點路算什麽。”

    高審行聽出公主不想這就走,也客氣地相邀。

    公主果然不再堅持,“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她笑吟吟地看著高審行,這個人她一向不大熟,但名氣早有耳聞,與房遺愛大不相同。

    一是人家的氣質,一看便是主政一方的大員,往那站的像一棵鬆,一舉一動異常的沉穩、壓眾。

    他可真不像房遺愛,房二有時像隻剁了尾巴的猴兒、上躥下蹦。有時在下屬跟前又像戴了冠帽的猴兒,一舉一動裏透著猥瑣和假勢腥腥。

    二是人家的皮膚,雖然也黑,但那是日頭底下曬的好不好,透著結實,而且底子是白的,不像房遺愛天生的黑熊樣兒。

    公主又有些自卑了。

    今日高陽公主是真想入高府坐一坐,一來二去兩家便熟了,以自己的身份也不算高攀,高審行相邀,她自然順水推舟。

    但是,正當她下馬的時候,從什麽地方急匆匆跑來兩個人,站到高府門前,恭敬地對著刺史行禮,“老爺,夫人,小人有禮。”

    高陽公主不認得他們,因為二人的裝束與高府家丁不同,不知是哪裏的。

    而高審行卻不見怪,“哦”了一聲,對他們道,“都見過高陽公主。”兩人再對高陽公主行禮,高審行又對公主說,“這是永寧公主府的。”

    公主忍著不表示驚訝,高審行的原夫人崔氏,此時便在永寧坊公主府上。

    隻聽高刺史問道,“你們匆匆跑過來,可是公主有什麽事?”

    一人回道,“老爺,公主隻算是一方麵因為她與舍雞一早上街去玩,此時已過了午,人卻未回。”

    高審行喝斥道,“看看你們是怎麽做事的!”

    來人麵現惶恐,但似乎還有話,高審行再喝斥道,“還不快說,等本官問一句再說一句?”

    高陽公主再是一陣驚訝,心說自己到高府來便是來對了。

    誰都知道,永寧公主是金徽陛下所有孩子裏唯一獲封的,而高審行居然這樣毫無情麵地喝斥永寧公主府的來人,那不正好說明高府與大明宮、永寧坊的關係更硬氣?

    再看看人家高審行、劉青萍所得的聖寵!豈不是什麽都明明白白的?而公主自新皇登基後,大明宮才頭一次進去。

    來人道,“老爺,非是小的不上心,公主出門時是帶了五個人的,個個都不含糊此。時又不好跑去萬年縣求助官差代尋,夫人說,怕鬧得滿城風雨。”

    高審行半是真的,半是在高陽公主麵前顯擺,說道,“那麽……本官便要去尋一尋她了!這孩子!”

    另一人道,“但這裏還有件事,是小人自作了主張,來回稟老爺。”

    高審行道,“還有什麽事沒說?看你們說話吞吞吐吐,難道公主平時就不拿鐵錐子紮你們?!”

    來人道,“西州牧場來了六個人送年貨,在休祥坊碰到了郭大人,但他們回府了郭大人卻未回府。聽他們說,郭大人正被長安縣的衙役們追捕。郭大人曾說,若他午時未歸,便要公主去大明宮見陛下。但老爺你看……郭大人和公主都找不到,小人才來求老爺。”

    高審行道,“囉嗦!郭兄一定被捉到縣裏去了!”

    他匆匆再要過馬來,牽住馬韁對高陽公主說,“公主自去敝府稍坐,審行有些事要處置一下了。”

    但高陽公主卻道,“刺史大人去了,怕是要嚇到長安縣,再說你方回來,要陪陪夫人的,不如本主前去,到縣中問一問,若那個郭……”

    高審行說,“本官也不必瞞公主,那是西州大都護郭孝恪,高某與郭兄在西州相識,我們彼此相知相交,此時一定要去問問的。”

    高陽公主知道郭孝恪這個人,也有傳言他並未死,今日從高審行口中便得了實底。看看人家高府結交的都是什麽人物!

    金徽皇帝出自西州,與郭孝恪更要熟。一個大都護假死、在皇帝那裏一點事都沒有、也不被皇帝追究,那她更要去了。

    於是自作主張道,“那麽本主隨高大人同去,便更有把握,高刺史身在官場,必有不大方便之處,而本主則不同。”

    高審行一聽也有道理,“那高某先謝過公主了。”

    高陽公主輕聲笑道,“大人是高刺史,而本主是高陽,公主管公主的事,難道不應該?”

    當下劉青萍自回府中,而高審行帶了兩個家丁,高陽公主打她的護衛們回長樂坊,她隻帶了兩個侍女,與高刺史上馬,一同往長安縣來。

    ……

    長安縣衙,郭孝恪和他那個跟班,被人在監房裏關到午後,飯都沒吃。

    此時衙役們再將二人押回大堂上,他一眼見到了甜甜和高舍雞,郭孝恪掩不住驚訝的神色,問他們道,

    “你們怎麽也來了!長安縣裏可曾為難你們麽?他們若是敢,阿翁便無須對他們客氣!”

    高舍雞爭著道,“阿翁放心,我們沒有一點事。”郭孝恪見兩個孩子也不像挨過打的樣子,這才放了心。

    但班文誌喝道,“郭大!事到如今還敢放肆,口出狂言!快招你的同夥是哪些,蔣王殿下可說過,你若再不招供,接下來便是大刑侍候!”

    甜甜不知阿翁的名安怎麽變成了郭大,但縣令的口氣卻是不能忍的,當時便瞪起眼來,“你敢動我阿翁一下,不怕我去回稟父……”

    但郭孝恪卻不讓她說出那個“皇”字來,暗中拉了一下甜甜,說道,“姑娘家家不要插話,自由阿翁來講。”甜甜便不吱聲了。

    郭大太度極好,一切的“罪過”全都認。

    甜甜雖然沒有去大明宮報信,但初四便恢複早朝了,皇帝必然要聽說這件事,到時候再說。

    反正不能充橫,帶著兩個孩子吃了眼前虧。

    這麽一來,房二公子的氣就有點出不來了,心說你在休祥坊那個氣勢呢?此時怎麽不再橫氣一些?

    他不讓姓郭的和姓班的說話,威脅道,“郭大,你要知道此事的緊要,陛下賜酺第二日,休祥坊便讓你們擾了個亂七八糟,知道後果麽?如果招認了你的同夥,興許罪責可小。”

    郭孝恪道,“知道知道,這件事陛下一定不會放過,當然要重處了!而縣令大人這麽快便捉到肇事者,陛下一定少不了對縣令大人的讚賞。”

    房駙馬道,“說了你的同夥,讓班縣令來個一網打盡,他到朝堂上去奏稟時也好看……不然便是你成心不讓班縣令好看!”

    班縣令道,“來人,先打他幾板!”

    衙役們如狼似虎,“嘩楞楞”將刑具抖的直響,朝著郭孝恪撲過來。

    甜甜急了,擋在阿翁麵前叫道,“我是公主,你們敢放肆個什麽!”

    房遺愛哈哈大笑,點指著小姑娘,對另外三人道,“都聽聽,她說她也是公主,看來是真急了,說話也沒個場合!”

    蔣王李惲也笑,“這孩子,果真不知道是當著誰在說這話,知道長安最橫氣的公主是哪個麽?是高陽。看來這女娃娃也知道公主能嚇住人。”

    房二公子搖著頭,“高陽橫氣麽?可那也是老子屋裏的。”

    班文誌也笑,然後不緊不慢地吩咐,“拉開這女娃,先打郭大三十板子。看看能不能再打出個公主來!”

    高舍雞喊道,“縣令大人,你未聽說過公主,總該聽說過我吧,你沒在萬年縣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叫高舍雞,我爹是牧監。”

    班文誌連看都不看他,吩咐,“還是打管用,又冒出個牧監。給我打。”

    甜甜眼看著阿翁讓人摁到地下,也不反抗,還安慰她道,“沒事沒事,阿翁讓縣令打幾下,縣令就更好向陛下交待了!”

    長安縣的衙役也不是光說不練的,郭孝恪話還未完,第一板子便打下來,“叭”地一聲,郭孝恪一咧嘴,有生以來頭一次挨打。

    第二板子將落未落時,郭孝恪一眼看到了未經通報、便大步闖進來的延州刺史高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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