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王秋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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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必良的話讓蘇靜之陷入了沉思,但是他最終也沒有給出沙必良任何答案,隻是讓沙必良暫且先把注意力放在黃慧簡耀平兩個案子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殺害兩人的凶手,從凶手口中查到淩霄的去向。
蘇靜之的話讓沙必良很疑惑,尤其是蘇靜之言之鑿鑿說找到了凶手就可以知道淩霄的去向這句話時候,讓沙必良更加篤定關於淩霄的身上一定還有很多秘密。
難道說……不是黃慧與淩霄有關係,而是凶手與淩霄有關係?如果是這樣,蘇靜之也許知道凶手的身份……
可是他是怎麽知道的呢?
沙必良可以確定他從四個命案現場得到的線索並不比蘇靜之少,但是蘇靜之卻能知道凶手的身份,這就說明蘇靜之對凶手的作案手法很熟悉,說不定還跟凶手打過交道。
可既然他知道凶手是誰,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劉海呢?還是說劉海也知道凶手的身份,隻不過也不敢惹凶手?
所以他們的目標是尋找淩霄,而並非找到凶手。
劉海他們想要繞過凶手尋找淩霄,沙必良卻不願意這麽一個殺人魔王在外麵逍遙,心想既然劉海不告訴他淩霄的詳細資料,索性就把這幾起凶殺案一查到底,直至抓到凶手。
如果凶手是一個人的話,沙必良前麵說四個案子要分成兩個係列案子單獨偵查的說法就不成立了,可是……如果這四起案子是同一個人所為,那麽這四起案子中的共同點又在什麽地方呢?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住處,沙必良滿腦子還在思索其中的關係,以至於一晚上沒有睡好,早晨的時候精神有些不佳。
與蘇靜之在黑市安保公司的辦公室會麵之後,蘇靜之將王秋豪的資料丟給他。
資料顯示,王秋豪今年二十四歲,兩年前從中州大學畢業,此後便來到白石市謀生。王秋豪上學期間對學業並不專注,反倒熱衷於尋找各種社會兼職。畢業之後也沒有什麽穩定的工作,曾幹過ktv保安、保險推銷員、商城導購等等。後來他又自己開了家淘寶網店,經營寵物用品。
據王秋豪的合租校友潘峰反映,王秋豪這人腦子活絡,很有商業頭腦,隻可惜做事情沒什麽長性,東一榔頭西一棒的,所以一直都沒什麽大作為。不過王秋豪自己並不這麽認為,他堅信自己終有一天會成為這個城市的佼佼者,現在艱難隻是因為沒有背景支持、缺少資金積累罷了。
從資料上來看,王秋豪隻是成千上萬個漂泊在這個城市的年輕人中的一員,他境遇困頓卻又充滿了夢想。而這樣一個人和黃慧、簡耀平又會有什麽聯係呢?
情感糾葛幾乎是不可能的,黃慧無論如何都不會看上王秋豪這樣的窮小子。兩個人的資料中也沒有這方麵的蛛絲馬跡。
沙必良想到黃慧是喜歡養狗的,會不會在購買寵物用品的時候和王秋豪有過接觸呢?可是進一步的了解又否定了這個猜測。黃慧是一家高檔寵物俱樂部的會員,相關用品都是從俱樂部中直接購買,她從來不會光顧淘寶網店這類的低端消費市場。
同樣,簡耀平的生活軌跡似乎也從未和王秋豪產生過任何交集,他們所生存的環境就像飛鳥和遊魚一樣,差別巨大。
沙必良暫時放棄了這方麵的探索。雖然他確信必然有一條紐帶同時纏繞著這三個人,但是目前掌握的資料還不足以令這條紐帶浮現。
沙必良再次單獨瀏覽王秋豪的資料,這次他不再拘囿於文字,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王秋豪的個人照片——當和一個陌生人交往的時候,相貌總能給人最直觀的第一印象。
這是一個精瘦的年輕人,皮膚黝黑,平頭,一雙眼睛又大又亮。他在照片中歡快地咧著嘴,給人一種熱情開朗的感覺。沙必良猜測此人一定是外向型的性格,愛表現,臉皮較厚,不畏挫折。
所有在異鄉拚搏的年輕人,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這座城市中立足吧?謀求一份不錯的職業,買一套房子,娶一個嬌媚可人的妻子……
當沙必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無法抑製地產生一種焦慮。從王秋豪失蹤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十二個小時,按照那個家夥的行事效率,王秋豪的前景實在是不容樂觀。
但沙必良仍然抱有一絲僥幸的心理。那個神秘人在拜訪黃慧和簡耀平的時候都帶去了一隻大箱子,正是箱子裏的“道具”要了這兩人的性命,他還能順利地謀害王秋豪嗎?
至少到目前為止警方尚未找到王秋豪的屍體,這最後留存的希望既是警方的動力,也是最沉重的壓力,因為尋找目標人物的過程,事實上就是一場和死神展開的賽跑。
從手頭的資料中實在覓不到有價值的線索,沙必良的精神卻漸感困頓,他決定稍微眯上一小覺,休養生息。
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眼睛雖然已經閉上,但思維卻難以停頓。有些什麽東西在腦殼裏橫衝直撞的,似乎已被禁閉了很久,正急切地尋找出路。
不知怎麽地,沙必良忽然覺得自己並沒有躺在床上,他仿佛坐在一輛行駛的汽車中。
汽車在空曠的高速公路上疾馳,前方一片黑暗。
有個聲音在沙必良耳邊說道:“前麵沒路燈了。你幫我看著點路。”
沙必良的視線向著車燈的盡頭看去。漆黑的道路上隻能看見一條白色的分道線。在不斷重複的單調場景中,沙必良的思維開始慢慢凝滯。
車頭前方掛著一個平安結,隨著車輛的行進輕輕搖擺。那節奏正巧附和沙必良呼吸的頻率。在轉過一個彎道時,平安結又斜斜地甩出來,長長的燈籠尾掃過沙必良的眼前。
沙必良本能地想要閉眼,這時他聽見一個聲音說道:“困了就睡會兒吧。”
一股倦意洶湧襲來,但同時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心底大喊:“不能睡!你快要被催眠了!”
沙必良一驚,想要睜開眼睛,然而不論他怎麽用力,卻都無法睜開眼睛。
那人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轉身離去。
沙必良察覺到那人要走,用最後一絲意識焦急地問道:“你要去哪裏?”
“離開這個城市,去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那人頭也不回,他身旁還帶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
沙必良想要阻攔,但他的身體卻動彈不得。他發現自己早就被一根繩子綁在了汽車座椅上。那繩子在他身上密密匝匝地繞了許多圈,最後從車窗口伸出去並高高地飄在空中。沙必良順著繩子往高處看去,卻見繩子的盡頭拴著一隻大大的風箏。
沙必良大驚,扭動身體拚命掙紮,卻無法鬆脫分毫。這時車外刮起一陣大風,風箏受了力,竟拖動汽車往前方滑去。車前水波盈盈,卻是一條寬闊無比的大河。
沙必良大喊:“停下,停下!”
但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汽車在風箏的拖動下越滑越快,最後終於衝破河邊的護欄,向著運河一頭紮了下去。
“咚”的一聲,河水激起巨響,如同在沙必良腦海中炸開一記驚雷。
繩子在入水時被衝開了,沙必良奮力打開車門,河水湧入,汽車更快地向著河底沉墜。沙必良從車門中鑽出來,他蹬了兩下腿,想要遊出水麵。然而突然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看來是要將他拉入河底。
沙必良情急應變,在水中施出小擒拿的手法,關節反轉擰住了對方的胳膊。那人吃痛,“哎喲”叫了一聲,冷哼道:“混蛋,是我!”
熟悉的聲音擊碎了沙必良腦中的幻象,他驀地睜開眼睛,汽車、河水、風箏全都消失了,他看到自己正站在辦公室的小床前,而被他別住了胳膊、正齜牙咧嘴呼痛的那位,卻是東方玉。
沙必良一愣,連忙鬆開東方玉的柔荑,抬手在太陽穴上揉了一會兒,終於將情緒從夢境中掙脫出來。然後他看著東方玉茫然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我進來找你,看你正在睡覺,叫也叫不醒,我就拉了下你的胳膊,然後你就突然跳起來抓住我的手,看不出你還是一個臭流氓。”東方玉咧著嘴,眼中隱隱有些怒火。
“對不起,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沙必良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隨後他做了幾次深呼吸,調整情緒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一陣腳步聲響起,緊跟著蘇靜之麵色不快的走進來,淡淡道:“現場還發現了王秋豪的屍體。”
出事的地點實在白石市的一家小銀行中,由於銀行的監控安裝的並不完善,側麵的自動取款機裏監控臨時損壞,保安隻能通過銀行大門的監控來觀察自動取款機是否有人進出,然而今天早晨銀行的保安人員在檢查昨晚的監控錄像時看到有一個奇怪的人進入自動取款機。
銀行保安發現事情不對勁,連忙親自去檢查自動取款機四周,發現自動取款機已經被摧毀,裏麵所有的鈔票全都不翼而飛。
可是銀行大門的監控錄像卻顯示此人並沒有離開這個銀行大樓,保安們斷定此人並沒有離開銀行,於是所有銀行人員開始四處尋找此人的蹤跡,一直到上午十點鍾的時候,終於在一個通風管道的底部找到了他,以及自動取款機裏麵的鈔票。
由於管道的空間有限,死者的身體被迫呈蜷曲狀,背部斜斜地靠著管道壁,腦袋則無力地垂落在胸口和地麵之間,從他的麵貌依稀能夠分辨出,此人正是沙必良在急切尋找的王秋豪。
之所以用了“依稀”兩字,是因為此人的容貌幾乎已經損毀。在他的麵龐上,橫七豎八,密密麻麻,布滿了細絲狀的傷口。不管是額頭臉頰,還是口鼻耳朵,全都不能幸免。
其實不光是麵龐,基本上此人的整個軀體都遍布創傷。時值初夏,王秋豪隻穿著短袖短褲,這單薄的衣物早被切割得七零八落,暴露在外的四肢更是慘不忍睹,雙臂、兩條大腿都是傷痕累累,隻有腿部膝蓋以下還算完好。
那些傷口大都長不逾寸,又細又直,就像是被極鋒利的刀片劃過。傷口的分布則毫無規則,橫豎相間的,時有交叉重疊。另外手腕和頸部的一些傷口顯然傷到了動脈,大量的血液因此流出,浸得屍體周圍一片鮮紅。
蘇靜之站在沙必良身旁,他震驚於死者的慘狀,強忍著內心的惡心:“這家夥……難道是從刀山裏滾出來的?”
沒錯,這滿身傷痕的模樣確實就像是在刀山裏滾過,而且還是那種刀尖如鬆針般密集的刀山!
可是現場的通風管道裏分明連一把刀也沒有。
不但沒有刀,反而有很多人見人愛的東西——鈔票。
全都是百元大鈔,在管道底部散落一層,乍一眼看去,仿佛在死者身下墊起了一張“金錢之床”。死者的鮮血在這張床上蔓延開來,染得那些百元大鈔分外豔紅,透出一片既貪婪又殘忍的怪異色彩。
隻是死者的軀體上遍體的鱗傷是如何形成的呢?
這事沙必良一時間想不明白,他隻好看看東方玉,希望這位看起來很厲害的留洋法醫能給出一些專業判斷。
東方玉等待警方的人把屍體搬運出來之後,與警方的技術人員站在一起,蹙眉道:“可以初步確定,死者的死亡原因就是外傷導致的失血性休克。從屍體的表征目測,死亡時間大約在十二個小時之前。”
“十二個小時左右……”沙必良沉吟道,“那正好和王秋豪昨晚失蹤的時間吻合上了。”
蘇靜之點頭以示認同。
沙必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他的外傷是怎麽造成的?”
東方玉回答說:“應該是刀片一類的凶器。”
刀片?沙必良的目光在通風管道裏掃了一圈,並未發現類似的物件。不過管道底部堆著那麽多鈔票,凶器被蓋住了也不一定。沙必良更關注的是另一個問題:“你覺得可能是自殺嗎?”
盡管剛剛見識到兩起離奇的自殺死亡事件,但這一次東方玉還是果斷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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