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曆史的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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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釧不甘心就這樣被趕出榮國府,更不願意將來就如一般丫鬟那樣配小子,然而賈琮也不介意把她往天上人間思思那裏塞。
要知道,能在榮國府爬到一等大丫鬟的位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容貌才情隻是其一,更還要能替主子查缺補漏處處提點……金釧這樣的放到普通人家隻怕一般小姐也比不上,相信日後也能給思思帶來一些助力。
若是以前的賈琮還真別想插手到王夫人這邊,好在賈琮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幾經周折之後,還是如願把金釧安排去了天上人間思思的身邊,隻是這樣一來又更惹了賈寶玉的不快。
這一日,賈雨村過府來拜會賈政,又讓賈寶玉一旁相陪。
隻是最近賈寶玉因為金釧的事心中猶如五內摧傷,陪在一旁也隻垂頭喪氣毫無大家公子的風采。
賈政看在眼裏,少不得當著賈雨村的麵就把寶玉一頓訓斥,然後趕出了花廳。
賈寶玉失魂落魄的出了花廳,因掛念著金釧的事又來到了王夫人那裏,期期艾艾的求王夫人再把金釧要回來,然而反遭了王夫人一頓數落教訓。
賈寶玉原本就是懦弱的性子,在賈政王夫人麵前那敢反駁,最後唯唯諾諾中又隻得茫然出了王夫人那裏。
賈寶玉從王夫人那裏垂頭喪氣出來之後一時不想回怡紅院,然而卻又不知何往,於是自顧感懷心事背著手,低頭一麵感歎,一麵慢慢的走著,信步來至廳上。
剛轉過屏門,不想對麵來了一人正往裏走,可巧兒撞了個滿懷。隻聽那人喝了一聲“站住!”
賈寶玉唬了一跳,抬頭一看,不是別人,卻是他父親賈政剛送走了賈雨村回來,不覺的倒抽了一口氣,隻得垂手一旁站了。
賈政道“好端端的,你垂頭喪氣些什麽?方才會客全無一點慷慨揮灑談吐,仍是葳葳蕤蕤。我看你臉上一團思欲愁悶氣色,這會子又咳聲歎氣。你那些還不足,還不自在?無故這樣,卻是為何?”
賈寶玉素日雖在後宅姐妹們麵前口角伶俐,但是在賈政就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隻是怔嗬嗬的站著卻半響不敢做聲。
賈政見寶玉這個樣子,心中更氣他不知上進,方欲再教訓幾句,這時忽有下人來回話“忠順親王府裏有人來,要見老爺。”
如此賈政隻得狠狠的盯了寶玉一眼,丟下了一句“今兒也是不得閑,待明兒再收拾你!”然後就急匆匆的去見了王府來人了。
賈寶玉暫時逃過一劫,但心裏又想著金釧的事終究還是不痛快,原地度了幾步之後,隻見賈寶玉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快步往大觀園走去。
進了園子,賈寶玉沒回自己的怡紅院,反而來到了凸碧山莊。
此時賈琮正好在書房用功,今年秋闈在即,加上天上人間的生意如今也日見穩定,所以賈琮才能抽出更多時間來鑽研四書五經,要知道打鐵還需自身硬,金榜題名自始至終都是賈琮的第一目標。
賈寶玉因為身份的關係,問明白了賈琮所在之後自己就昂然走進了書房,看見賈琮埋頭在那些經濟仕途文章,心下沒來由的更加煩躁起來。
“是寶二哥,今日如何有空來我這兒?”賈琮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笑道。
“我,我聽說你要走了金釧,我想把她要回來,要多少銀子你說。”賈寶玉一貫就是不喜應酬,此刻就算有求於人語氣依然是那樣高傲。
賈琮倒是不會計較賈寶玉的語氣,隻見他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賈寶玉身邊,說道“寶二哥這是覺得自己的銀子很多嗎?”
賈寶玉聽了為之一塞,如今誰不知道天上人間日進鬥金,而自己卻依然隻能靠著府裏的每月給的用度銀子,但是此刻賈寶玉依然已經把話說了出口,當下隻得依然強硬道“這你別管,你說個數我一文不少的給你就是了。”
然而賈琮卻嗬嗬一笑,然後冷眼盯著賈寶玉說道“且不說這銀子不銀子,一個丫鬟原本也不值當什麽,我隻問寶二哥,就算我把金釧再交給你帶走,寶二哥你可有地方安置?你可有膽量把金釧安置在你那怡紅院?或者二太太再要把金釧趕出去配小子的時候,寶二哥你可有擔當能為金釧仗義執言?”
一連串的問題,立即把賈寶玉問的是啞口無言。
賈寶玉來的時候隻顧想著金釧落入賈琮的手中如何如何的不好,這時被賈琮反問才默然發現自己一樣也做不到。
瞧著賈寶玉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賈琮返身又坐回了書案之後,拿起了先前放下的書,幽幽接著再道了一句“寶二哥你一件也做不到對嗎,金釧這事先就這樣吧,若寶二哥自覺能夠付得起責任,然後再來同我要人好了。”
就在賈寶玉聽了賈琮的話呆若木雞的時候,突然有丫鬟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回話說賈政急招賈寶玉說話。
賈寶玉一聽不解道“我剛從老爺那裏來,如何這時又急匆匆的叫我去?”
丫鬟回話道“隻知道是有忠順王府的客人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麽令二老爺大發雷霆,然後就吼著讓寶二爺你過去呢,寶二爺你可要仔細回話。”
賈寶玉聽說賈政大發雷霆就知道絕對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當下哪裏還有心思糾纏金釧的事,急匆匆的就要隨那丫鬟去見賈政。
然而賈琮一聽是忠順王府來人,當下就想到了是怎麽回事,當下凝遲了一刻,最終還是忍不住放下書本尾隨賈寶玉而去。
好在如今賈琮在賈家的身份已然不同,所以進入客廳倒還不至於被奴才們攔住。
剛走到門口時,正好聽見那忠順府長史官在說道“下官此來,並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來,隻有一件事相求賈公子,還請賈大人看王爺麵上,不要讓下官為難。”
賈政聽了這話,當下忙陪笑道“大人既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望大人宣明,學生好遵諭承辦。”
長史官便冷笑道“也不必承辦,隻用大人一句話就完了,我們府裏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裏,如今竟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又摸不著他的道路,因此各處訪察。這一城內,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說,他近日和銜玉的那位令郎相與甚厚。下官輩等聽了,尊府不比別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啟明王爺。王爺亦雲‘若是別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了,隻是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誠,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斷斷少不得此人。’故此求老大人轉諭令郎,請將琪官放回,一則可慰王爺諄諄奉懇,二則下官輩也可免操勞求覓之苦。”說畢,忙打一躬。
賈政聽了這話,又驚又氣,轉頭厲色急問寶玉“該死的東西!你在家不讀書也罷了,怎麽又做出這些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於我。”
寶玉聽了唬了一跳,嘴裏卻推諉了一句“實在不知此事。究竟連‘琪官’兩個字不知為何物,豈更又加‘引逗’二字!”帶著哭腔說著,企圖能蒙混過關最好。
然而賈政未及開言,就隻見那長史官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飾,或隱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說了出來,我們也少受些辛苦,豈不念公子之德?”
這時賈琮走了進去,先對著賈政施了一禮,然後才對著那長史官說道“狂妄!當我榮國府竟是阿貓阿狗都可以拿捏的不成?”
不料這長史官竟然還認得賈琮,知道這琮三爺如今可是北靜王麵前的大紅人,就連他的主子也不願輕易得罪,當下立即改過一副麵孔笑著說道“原來是十五爺當麵,隻不過下官如何敢在貴府造次,隻不過是前來相求一二,還請十五爺體諒我等下官難做。”
賈琮當然也不願意輕易與忠順王府結怨,但是看原著時就非常氣氛這長史官的傲慢與賈政的懦弱,當下冷哼一聲,說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態,否則就不是相求而是威逼了,我榮國府雖比不上你們王府顯赫,但也不是區區誰都能上門作威作福的。”
長史官有感賈琮的難纏,但是自己確實是惹不起,隻得一邊對賈琮賠罪,一邊對著賈政說道“下官心急之下有得罪之處,還請賈大人與琮三爺多多海涵,隻不過是王爺有命下官才過府來問一聲,知於不知隻求賈公子給個回話吧。”
賈政原本就是謹小慎微之人,當下阻止了賈琮要再說話,轉而對著寶玉問道“小畜生,既然指在你的頭上了,未必就是空穴來風,還不快快如實道來!”
寶玉如今看見有了賈琮的話撐腰,壯著膽子再硬撐了一句“恐是訛傳,也未見得。”
賈政聽了,麵向那長史官,隻見那長史官笑容可掬道“現有據證,公子何必還賴?必定當著老大人與琮三爺的麵說了出來,公子豈不吃虧?既雲不知此人,那紅汗巾子怎麽到了公子腰裏?”
寶玉聽了這話,不覺轟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這話他如何得知!他既連這樣機密事都知道了,大約別的瞞他不過,不如打發他去了,免的再說出別的事來。”當下隻得說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細,如何連他置買房舍這樣大事倒不曉得了?聽得說他如今在東郊離城二十裏有個什麽紫檀堡,他在那裏置了幾畝田地幾間房舍。想是在那裏也未可知。”
那長史官聽了,再次抱拳笑道“這樣說,一定是在那裏,我且自去找一回,如此多謝賈公子了。”說著,又對著賈政賈琮施禮告別,然後便忙忙的走了。
賈政一聽果然裏麵自己的寶貝兒子脫不了關係,頓時氣的目瞪口歪,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送那長史官,一麵回頭命寶玉“不許動!回來再好好收拾你!”
這賈政走後,廳堂了就隻剩下了賈琮與賈寶玉二人,隻是賈寶玉此刻已是焦急萬分,要知道賈政那句不許動,回來收拾他可不是說著好玩的。
賈寶玉有心求救,奈何當下廳堂中除了賈琮再無一人,然而他被禁足也不敢外麵去找人求救,最後期期艾艾中隻得對著賈琮開口請求道“琮哥兒,你我兄弟一場無論如何今日你得救我一救。”
賈琮道“好說,你要我在叔父麵前求情我盡力。”
賈寶玉搖頭道“父親大人這次隻怕是氣急了,你的求情隻怕也是無用,還請你快快去請老祖宗與我太太來救我才是。”
賈琮不知道如今金釧未死賈政還會不會發那樣大的火起,但是曆史軌跡的慣性是不容忽視的,他雖不喜賈寶玉的品性,但是也不會為了這些小事當麵撥了賈寶玉的麵子,於是當下應了一聲之後就出門而去。
處的廳堂,賈琮在回廊外尋了一下人命他前往王夫人處去通風報信,而自己卻親自去了賈母那裏。
賈寶玉不愧是賈母最疼愛的心尖尖,一聽說寶玉可能要被賈政打家法,賈母立即急吼吼的帶著一眾娘子軍撲向了賈政處,隻不過由於榮國府實在太大,當賈母來到之時賈寶玉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而王夫人已經先到此時正在哭勸。
接下來賈母出場,賈政自然不敢忤逆,陪笑一句“母親也不必傷感,皆是作兒的一時性起,從此以後再不打他了。”
賈母看著寶玉麵白氣弱,底下穿著一條綠紗小衣皆是血漬,命人解下汗巾一看,隻見由臀至脛,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無一點好處,不覺失聲大哭起來道“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賭氣的,你的兒子,我也不該管你打不打,我猜著你也厭煩我們娘兒們,不如我們趕早兒離了你,大家幹淨!”
說著,賈母便令人送寶玉回去治傷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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