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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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顧青山家位於山腳西側,是一棟二層小樓房,剛建起沒幾年,是村裏第一批建設樓房的人家。村民文化程度不高,在外打工幹的多是建築工,或者工廠操作工等賣力氣的工種。近幾年村民們的積蓄才漸漸多了起來,陸陸續續蓋起了二層小樓房。

    院子裏顧微微大爺爺正在喂雞,大奶奶坐在門廊下撿菜,兩邊一邊幹活一邊說著話。

    “呀,老伴兒,青鬆來了,啥時候回來的?快進屋裏坐,我去給你倒杯水。”大奶奶眼尖,顧青鬆剛到門口她就看見了,連忙放下手裏的菜,熱情招呼起來。

    “伯娘,剛到沒一會兒,今天正好孩子放假就一起回來看看,你們身體還好吧,這是給您二老帶的東西。”

    “你回回來都給我們帶東西,我們真吃不了,你留著給孩子們吃,不用給我們帶。”大爺爺推辭不肯收東西,非讓顧青鬆帶回去給兩個孩子吃,還說下次來再帶東西就不讓他進門,顧青鬆好說歹說才讓大爺爺收下東西。

    “青山不在家啊?”顧爸看了一圈沒有發現自己堂哥,難道出去了?

    “青山到地裏去了,你等會兒,我打個電話給他,讓他回來。”大爺爺說著拿起老人機就要打電話,這老人機還是他大孫子給他買的,平時很少用,也就偶爾給在外麵工作的大孫子打個電話。

    “不用了,大伯,地裏要緊,我下午再來就是。”

    “沒事,沒事,天氣這麽熱也該回來了,你先屋裏坐著等會兒,他一準馬上回來。”

    果然電話打出去沒多久,一個人影頭戴草帽扛著鋤頭由遠處走了回來。剛進家門就扔了帽子,到廚房舀起一勺冷水“咕嘟咕嘟”喝了起來,他汗流浹背,像是剛從水裏出來一般。

    “快擦擦,換身衣服,別感冒嘍。”大奶奶拿了條毛巾遞給他。

    “今年這天氣他娘的太反常了,這才幾月就這麽熱,地裏都快幹死了。”接過毛巾,顧青山顧不上擦汗,一邊說一邊歎氣,看樣子地裏的情況似乎真的不太好。

    村裏本來就沒多少人種地,如果收成再不好就更沒有人願意種了,看到良田一畝畝荒廢,顧青山心痛啊,恨不得自己有八隻手,把那些地都種了。

    “這天氣確實有點反常,熱得跟大暑似的,但是大概也就幾天吧,天氣預報不是說過幾天會下雨嗎?說不定等下雨溫度又會降下來,現在的天氣不都是這樣,一會兒高一會兒低,沒個準頭。”顧爸安慰道。

    “但願吧,如果再這麽熱下去,今年大概就收不到糧食。還是你們好,在外麵做生意,不用跟老天爺討飯吃。”

    “不會的,哪能一點都收不到,最多減產一點而已。”顧爸嘴上安慰道,腦中卻有一個畫麵一閃而逝,快得他壓根來不及抓住,總覺得這個畫麵很重要。

    此時顧爸還不知道,這場高溫會一直持續下去,到時地裏真的是顆粒無收。

    顧青山將濕衣服換掉又洗了把臉,大刀闊斧地坐在凳子上,一邊擦臉一邊問:“好容易回來一趟,找我啥事?”

    顧爸猛然回神,剛剛想事情居然走神了。他將自家想要建屋子的想法說了一下。

    一聽要建房,顧青山來了興趣,在農村建房可是一件大事,他問:“你們是要另選地方重建還是將老房子拆了在原址上建?”

    這個問題他們一家人吃飯的時候討論過,其實他比較主張到山腳下重新選一塊地方蓋房子,最好也蓋個二層小樓房。老家以後基本都是老爺子住,他們隻是偶爾回來,住在山下,人多,也方便照應。不過想要在山下建房會比較麻煩,人多地少,而且手續上也比較繁瑣。

    他閨女和媳婦兒都不讚成在山下建,閨女說在原址上重建好,地方大,那麽大的緩坡上隻有三家人,雖說是山腰,其實離山腳也不太遠,而且景色很好。再一想老爺子估計也不會答應搬到山腳,要是願意早就搬下山了。他們家那個位置可是他去世的三叔親自勘察過的,據說是一個難得的風水寶地,能夠鎮宅安家福澤後代。

    “如果在原址建這個沒多大問題,國家對這個沒什麽管束,打算建樓嗎?”

    “這倒不用,地方大屋子夠住,以後基本都是老爺子住,樓房不方便。”

    “那也是,哦,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建,如果要建最好早一點,我去鎮上開會的時候聽到風聲,縣裏準備在下麵幾個鎮搞個大工程,具體建什麽還不知道,不過到時候人工肯定會緊張。”

    “大工程?沒說是什麽嗎?”

    “不知道,說是還在設計階段。”

    “那什麽時候開始?”

    “下半年吧,應該,到時候應該會就近招工,所以你要建房早一點,不要到時候找不著人。”

    “好的,我知道了。”

    顧爸又坐了會兒,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起身回家。回家路上,顧爸越想越不對勁,總感覺哪裏怪怪地卻又說不出來哪裏怪,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被忘記了。算了,算了,還是先回去跟老頭子商量商量。

    回到家,媳婦兒王惠正站在院子牆邊跟隔壁宋奶奶說著些什麽。感覺得出宋奶奶很高興,孫子難得回來,剛進家門就忙著忙那,說啥不讓她幹活。

    孫子快三十歲卻一點也不著急找老婆,宋奶奶心裏很著急,心裏琢磨著這幾天是不是讓媒人介紹幾個女孩子相看相看。

    “不行了,我得做飯去,嬸子,我們得空再說。”見顧爸回來顧媽也沒心思閑談,忙著回廚房做飯。

    “行,到時候有了人選,你也幫著看看。”

    “好嘞,沒問題。”

    顧微微還不知道宋奶奶已經在打讓宋毅相親的主意。

    顧媽進廚房做飯,微微幫她打下手,洗洗切切,顧媽一邊做飯一邊跟微微閑聊剛剛宋奶奶跟她說的事情。

    “宋毅今年也不小了,怎麽還沒找個女朋友,宋奶奶把他拉扯大也不容易,現在還要操心這事兒,他們家就剩他一個,還不早點結婚生個孩子,乘著宋奶奶身體還硬朗也能幫著帶幾年。”

    聽到有關宋毅的話題,微微耳朵立刻豎起來:“媽,你瞎操心人家事兒幹嘛。”

    “什麽叫我瞎操心,你宋奶奶剛剛在外麵還跟我說來著。”

    “啊?宋奶奶真跟你說這事兒了?”宋毅今天29,在農村來說這麽大年紀不結婚確實已經很晚了,這麽大歲數的男人,如果自身條件沒啥大毛病,孩子都應該會打醬油了。

    “恩,剛剛在院子裏碰到就聊了兩句,說是問問我有沒有認識的好姑娘,給介紹介紹。”

    “別,你可千萬別給介紹啊。”微微聽完一下子急了,聲音裏帶著急切。

    “怎麽了?怕我介紹的人不好?放心,我認識好幾個小姑娘,知根知底,人品都很好。”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哎,反正你不要介紹就是了。”

    顧微微有口難開,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跟她媽說。難道她要說,媽,千萬別介紹,宋毅是我看中的老公人選,哪有給未來女婿介紹對象的,要不,直接把我介紹給他得了。

    “你這孩子真是,大人的事你少管,再說,就算我不介紹,宋奶奶也會找別人介紹,剛剛她跟我說,已經相中了幾個姑娘,就等著這次宋毅回來相親。”

    “什麽?相親?”顧微微直接傻眼了,上輩子沒聽說有相親這事兒啊。

    哦,對了,上輩子她沒有回來,宋毅自然也沒有跟著回來,那怎麽可能有相親這回事。她頓時欲哭無淚,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

    雖然知道宋毅對她的感情,也明白他不可能喜歡上別人,可是隻要一想到他要去和別人相親,心裏頓時酸酸的,就像是吃了一顆青檸,從口入心,酸酸澀澀。

    一直到吃飯,顧微微的情緒都不高,像是被宋毅相親的消息打擊到了。

    因為孫子回來,宋奶奶特意殺了一隻自家養的土雞,做了一道土雞燉蘑菇。肥嫩的土雞被宋奶奶用大鍋灶燉的酥爛,放入蘑菇吸收土雞多餘的油脂,也使得蘑菇更加鮮美。菜燉好後宋奶奶讓宋毅送了一碗過來。

    顧微微還陷在宋毅要去相親的情緒裏,見到他也不如之前熱絡,甚至有點躲他,看他的眼神中帶著晦澀。

    宋毅眼神落在她的背影上,眉頭不自覺地輕蹙。

    這是怎麽了?

    早晨一起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隻這麽一會兒怎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

    他百思不得其解,很想拉住她好好問個清楚,但目前的情況卻無能為力,隻能私下悄悄找個時間問問。如果她之前一直躲他,他不會在意,可如今明明已經走了出來,向他踏出一步,那麽他就絕不允許她再龜縮回去,不論任何原因。

    顧微微沒想到自己意外地反應居然激起了宋毅的鬥誌,這對她來說也許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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