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月兒……你不要有事，你……不可以有事……”

    寒風簌簌間。

    飄零而下一片片幹枯的樹葉，在半空中打著漩兒，慢悠悠地落在了夜色中疾走而行的身影上。

    卻又很快就被卷起來的一道急風拂落而下，遠遠地甩了開去。

    隻有那一聲又一聲帶著輕顫的低吟，和著夜風幽幽地回響在山林之內，如同嗚咽的風鳴般經久不息，似近若遠地蕩開至天際。

    緊緊地抱著上官映月嬌弱的身軀，自內而外發散出來的寒氣如同火焰般燒灼著他的雙手……一直以來，澹台孤雪都以為冰寒的觸感隻會將肌膚凍僵，以至於麻木到沒有知覺。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那種刺骨的寒冷，竟是比燒紅的烙鐵還要來得更加滾燙灼人！

    察覺到上官映月的異樣，便是不用寧王多說，澹台孤雪也早已知曉——

    在這個天色明朗的月圓之夜，上官映月體內的情人蠱毒提早一日、在他們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凜然爆發了！

    麵對這一始料未及的意外，從未驚慌失措的澹台孤雪第一次亂了手腳，幾近喪失所有的冷靜和理智，隻剩下愈漸濃厚的擔心和憂懼，以及無可自恕的深深自責！

    是本宮不好……是本宮害了你！

    本宮答應過會保護好你，卻一次次讓你飽受噬心之苦……

    本宮說過會在情人蠱毒發作之前，徹底為你斬斷這一束縛，可是到頭來……本宮竟連你的花嫁都沒能護佑周全！

    甚至……甚至還連累了我們的孩兒！

    這一切，都是本宮的錯！是本宮無能，本宮……對不起你……”

    ……

    低低的悲吟中，透著痛心疾首的情緒，苦澀得宛如剛入喉的黃連粉，像是要將五髒六腑都死死地攥緊在一起，纏繞打結，爾後一寸寸地撕斷扯碎！

    疾行奔走間，迎麵而來的冷風凜冽得好似一把把的冰刀，鋒利地劃割著麵頰！

    然而……澹台孤雪卻像是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般，一心一意，腦中唯一所想的念頭……便隻是盡快將上官映月帶回皇城，竭盡所能地保住她腹中的孩兒！

    忽然，上官映月似幽幽轉醒了過來，抬起手輕輕地抓上了他的衣服。

    繼而緩緩收攏五指，將他攥得更緊了一些。

    孩子……”

    囈語般，自上官映月冰薄的唇瓣中吃力地吐出兩個字節，聲調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澹台孤雪卻是一下就分辨出了那兩個錐心般令人鈍痛的音節。

    深潭般幽深晦暗的瞳眸隨之輕輕一爍，澹台孤雪微微俯首，將上官映月的臉頰貼近自己的胸口。

    承諾……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蒼白而無力。

    不要怕，月兒……有本宮在，本宮不會再讓任何人把你搶走了！本宮答應你……本宮一定會竭盡所能保住這個孩子，一定會！”

    鏗鏘有力的字句，落地而有聲！

    卻不知是在安慰上官映月，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孩子……孩子他很好……”

    斷斷續續，上官映月霜白著臉色，渾身凍得瑟瑟發顫，卻還是努力地勾起嘴角，朝澹台孤雪投去一絲寬慰的淺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