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試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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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知道阿陵願意幫我的原因。 w w w  v  w   這是第一次卿睿凡沒有彎彎繞。他喜歡把別人的話套出來,而不是自己這麽主動說出想要。這在一定程度上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不想在顧陵歌麵前裝那些百轉千回。

    找刺激。顧陵歌的回答很直白,就像她答應一樣的幹脆。你需要上位多助力,我需要日子刺激點,各取所需很公平不是麽反問的語氣,理直氣壯。

    卿睿凡站直身子,一時間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活到顧陵歌這樣的程度,的確很容易覺得無聊,要找消遣也很容易。出乎意料的,他沒有覺得自己是那個被消遣的對象有多麽生氣。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發芽,慢慢的住進了土壤裏。

    阿陵為什麽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卿睿凡覺得現在的顧陵歌才是運籌帷幄,他反而是落了下風的那個。他自認楊憐兒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顧陵歌不行,他對那雙靈氣但沒有波瀾的眼睛一點辦法也沒有。

    喪期。顧陵歌皺眉,答得略有敷衍。他們現在還沒有什麽關係,這種問題她不想回答。但是人就是這樣,越是被遮掩的越想看到。

    顧陵歌看到他還想說什麽的樣子,丟了箭轉身走了,一個字沒有說但是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說起來還真有點丟臉。

    但她隻是有點暈頭不至於什麽都忘了。卿睿凡,在試探她。皇家的人都多疑,父親告訴她的這點是永遠不會有錯的,那是血淚的教訓嗬。

    顧淮朱唇輕啟,女子輕輕呢喃出的兩個字隨著柔和的夜風漸漸的飄散在夜風裏,帶出一串的惆悵,和無邊月色融合在一起,難得的月夜。白色的月亮那麽美,像是那個女人的臉龐,圓潤白皙,美好得不可方物。

    第二卿睿凡起得很早,但是顧陵歌更早,他一掀開帳幕就看見顧陵歌一個人站在外麵,筆直得像一個天生的戰士,讓他懷疑她是否真的就隻是一個會功夫的女孩子。側身讓她進帳,還一個字都沒說就聽見一個嬌俏的女聲傳進來:殿下,憐兒進來了。連聲音都溫柔得能夠掐出水來一樣。

    顧陵歌是聽雲霜說過這個女人的,江南人士,性格溫婉,有怯懦和隱藏的狠勁,處理得好是個無害的存在。但和她並沒有什麽關係,她要的不是這個。

    帳簾揭開,一雙白淨的素手端著一個盆子走進來,清水蕩漾卻是一點沒灑,儀態萬方,一雙秋水剪瞳我見猶憐。在軍營這種地方,她身上還有蘇繡上品,足見卿睿凡有多麽喜歡她了,顧陵歌眼神暗了暗,禍水還是解語花再當別論吧。

    這是遲疑的聲音,顧陵歌感受到身上的目光沒有敵意,抬起頭,直直打量她。她還是不喜歡說話。陵姑娘。卿睿凡用的不是阿陵,而是陵姑娘,顧陵歌心裏跳了跳。

    原來如此。陵姑娘安好,小女子楊憐兒。放好洗臉盆,楊憐兒走過來。她對這個麵上冷漠的女孩子沒有什麽反感。可能是因為出身大戶的原因,她對那些麵善心曲的閨秀們沒有什麽好印象,倒是對這種江湖上闖蕩的人心生親切,至少沒有那麽多心機。她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現在極度厭惡的人,最後和麵前的女子你死我活,當然又是後話了。

    好。顧陵歌點頭。軟釘子讓楊憐兒臉上尷尬起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卿睿凡倒是沒注意一樣,洗漱過程中放任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目的為何顧陵歌不深究,因為沒必要。她來是有事,不是來插手別人的。

    憐兒有什麽事麽洗漱完畢,卿睿凡臉邊還有一絲濕透的頭發沾在額頭上,看起來有種別樣的俊朗,連聲音也是一樣疏朗,顧陵歌覺得心裏的毛躁被壓了回去。

    楊憐兒走上前,伸手拿過絲帕揩在他額頭:殿下總是粗心,連水都擦不幹淨呢。聲音裏的幸福和嬌媚顧陵歌不知道聽過多少人說出來過,但是第一次覺得刺耳而厭惡,那種為了作戲而裝出來的甜蜜讓她覺得一陣反胃。這是何必呢愛情裏的每個人都覺得其他的同性是情敵,事實上哪可能不過就是自做多情罷了。

    咳。憐兒沒事的話就先去用早膳吧,本宮和陵姑娘還有事要處理。顧陵歌臉色如常,卿睿凡先忍不住了。他當然知道楊憐兒的故意是為了什麽,他不揭穿但是也夠了,在顧陵歌麵前他總是覺得不自在,要是常棟他也就沒什麽了,但是那是顧陵歌。

    是,憐兒告退。憐兒今天穿了一身嫩綠色杏色緞帶的齊胸襦裙,淺綠色的外衫,不僅襯得她整個人年輕美好,還多了一股人間煙火的味道,他下意識的想到如果顧陵歌穿會是什麽樣,但是想象不出來。她氣場太強。

    你想直接殺進去還是讓文武百官來宣德門迎接這份自主權在卿睿凡手裏,畢竟江山是他的。文武百官出城來迎固然是好,但是他離京太久,收服人心是一個大工程,直接殺進去或許不對,但是這樣一來立威,二來服人。江山自古都是武力打下來,守業才用文人。宣德門是皇城入口,人流量也足夠大,但是這種架子並沒用。

    阿陵在考驗我麽卿睿凡似笑非笑。他能想到的彎彎顧陵歌自然也能,剩下的可能性也就隻剩了試探一說。也算是個不吃虧的女人了吧,他昨天不過就小小問問,今天就要回來麽。

    沒有衝昏頭腦就好。穆貳帶著常棟已經進城,你晚點也去。今天十五。顧陵歌下令下慣了,沒有注意到卿睿凡的自稱,也沒有在意卿睿凡脫口之後變了好幾變的臉色。隻想著十五是廟會的日子,人多也好辦事。

    呃好,我知道了。你去麽下意識的,卿睿凡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問什麽。顧陵歌有點詫異,他不是該和他的憐兒一起去的麽心裏有點東西泛起來。不喜歡。她厭惡人多嘈雜的環境,也討厭拋頭露麵。具象化的厭惡背後多多少少有點恐懼,這點她不知道,卿睿凡知道。

    阿陵平常有喜歡的東西麽完完全全是遷就的語氣,卿睿凡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麽有耐心。他對楊憐兒一向都隻是憐惜算不上寵溺的,這樣是什麽意思

    太子逾矩了。顧陵歌眉眼淡淡,但聲音裏已經帶了威脅。這種被窺伺的感覺讓她不舒服。沒再說話,她轉身離去。是啊,顧陵歌你活了這麽多年都喜歡什麽呢自己都給不出的答案怎麽可能希望別人懂

    走出軍營,她鬼使神差的拐進了城。現在是早市的時候了,叫賣聲不絕於耳,食物的馨香在麵前團成一團美好的雲霧。這樣的人家煙火她多久沒有感受過了

    忘記了什麽時候被父親丟進蛇窟,忘記了那些和自己同行或作對的人到底有多少,甚至忘記了雙親的模樣,現在她隻知道自己是真的沒有好好的感受過人間。夏春冬雪,她一點都沒參與過,偶爾看看,也不錯吧

    有人說,孤獨的人都是善良的。

    於是她走到半路上看到一個滿身傷痕的男孩子,清清秀秀的眉眼,最多不過八歲,還沒長開,單從小巧高挺的鼻梁,白白淨淨的臉上就看得出來以後該是很好的樣貌。

    男孩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惡鬼一樣,麵容扭曲滿是驚恐的急急忙忙往她旁邊穿過,帶起一陣疾風。她拂開耳發,站起身,平眼直視麵前一臉橫肉的男子。她很有掩藏之智,下了長陵之後她就很少穿黑,再加上今天是廟會的好日子,她換了白色的一席長袍,溫婉淑靜,鬢旁一支白玉素簪,平白多了一份寧靜祥和。

    把那個小混蛋給老子交出來。男子不僅身材魁梧,連聲音也是洪鍾一樣,氣勢十足。但是顧陵歌隻淡淡吐了兩個字:穆壹。穆壹,穆家老大,人如其名,生就滿身虯結肌肉,武道出身但本性善良。麵前的男子是穆家的一看就知道,穆壹喜歡和他一樣體格的男人,這樣練起手來才旗鼓相當。

    姑娘是俺當家的朋友男人臉上有震驚。雖說穆家武堂在這裏名號響叮當,但是他從沒見過這個姑娘,她從何而來帶我去。顧陵歌從來不拖泥帶水。

    男人並不願意。那個男娃可是二當家指名點信要的,現在不但逃出來了不說,還沒有被抓到,回去會交不了差的。後果我擔。顧陵歌看男人臉上的猶疑,加上越來越擁擠的街道,她沒有什麽耐性了。

    姑娘請。男人前前後後打量了顧陵歌好幾遍,終於還是低頭。轉身在前麵領路。他不知道怎麽說,總覺得麵前身板弱得跟竹竿的女人有一種天然的氣場,不由自主的想臣服在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龐下。他在武館裏也是形形的人見得不少,但這種不怒自威的人太難得。

    另一邊,雲霜在軍營裏和楊憐兒麵對麵。楊憐兒是在卿睿凡處理事務的時候過來找她的。雲霜的帳篷離顧陵歌的不遠,她還沒來得及去找顧陵歌就迎來了楊憐兒。

    楊姑娘有事雲霜轉過頭就看到麵前的人,她有點不喜。像這種不經別人同意就隨意進出的人很煩。

    楊憐兒一臉淡然。這整個軍營都是卿睿凡的,而卿睿凡是她的,她哪裏會有去不得的地方雲姑娘可有計劃什麽時候離開軍營裏本就不容女子,這一來還是兩個,任是她再大度能忍也還是覺察到了危機感。她所有的依仗都在卿睿凡身上,哪裏能這麽簡單放過

    楊姑娘似乎管不到我們這裏來吧太子殿下有給過你權限這樣來問我們麽雲霜甩甩手上的水,白皙的十指在楊憐兒看起來那麽怪異。練武的下賤坯子罷了,白生了青蔥十指。

    雲霜看她臉上略有不忿,清清楚楚看清楚了這個女人的想法。她沒有在卿睿凡麵前發作就已經是好的了,或者她能陪她玩玩。就算是太子殿下的授意,隻要我家主子沒有說什麽,沒有誰敢說這種話。

    雲霜素淨的臉上,眼睛明媚有神,看著柳葉彎眉,粉黛加身的楊憐兒。的確,這是個很容易讓人起保護欲的弱女子,但是雲霜畢竟不是男人。

    楊姑娘若實在沒事消遣的話可以出去逛逛,今日城中廟會,或許會有什麽好戲也不一定。雲霜撂下這句話,拿起放在桌上的短匕首,清清淡淡的從她麵前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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