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查探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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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姑娘自進宮以來就一直不見人影,睡覺也是在禦花園的樹上和雍元宮的殿裏找個地方湊合過去。小說藍衣自己都覺得顧陵歌不是個女孩子,沒有表情,太過隨便,野心太大,雷厲風行,每一條都不是閨閣小姐們該有的氣度。
芷姑娘通常雞鳴時分就離開宮裏,這幾天去的都是權臣重將那裏。先後有六部尚書禦醫監醫長禦卜監司命常勝將軍撫遠將軍,甚至是帝姬都一一拜訪過了,目的暫時不清楚,其他的時間芷姑娘多在茶樓打發時間。藍衣一口氣說完,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他隻是根據別人所說和自己的跟蹤得出來了結論,那麽他的使命暫時到這裏就完結。其餘的就要看卿睿凡怎麽說。
帝姬她說動了帝姬開門迎客麽卿睿凡還是有點驚訝的。帝姬卿婧瑤,從來隻會為了卿睿凡開門,還是看在他是她哥哥的份上。
是的。帝姬當天不僅開了門,還親自把人送了出來。藍衣回複。他也一樣驚奇。這整個漢秦王朝的人都知道,帝姬非意外不出門,不迎客,就連卿睿凡南巡之前去告別也就開縫丟了個包裹出來,絲毫沒有開門的架勢。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之前我叫你們盯好的那幾家店別放鬆,逮到機會就動手。卿睿凡一掃之前的頹靡,整個人霎時就精神了。藍衣領命下去,卿睿凡單手托腮站起來,想了想抬腳向東宮走去。這幾天楊憐兒倒是安分,什麽都沒做,但是把他的起居安排得很好,他很滿意。
夜幕降臨,顧陵歌坐在禦花園旁邊的一個參天大樹上,樹下就是當時她耳摑卿睿凡的那個亭子。她之所以選在這裏隻是因為這裏的空氣很好,而且這樣能夠看到月亮,是和長陵差不太多的月亮。她有點想念長陵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但她是真的很想念。
那個時候雖然累,但是不會這麽勾心鬥角。
下麵突然傳過來一個聲音,清朗舒悅,映著月色淡靜雅致:陵兒出現在此地可是想我了顧陵歌抬頭往下,一身白衣的修長男子仰著頭往上看。天庭飽滿,麵色白皙,是很順眼的類型。
顧陵歌動也不動,隻是淡淡招呼一聲:昭南。楚昭南來得比她想象的慢了一天多,也不知道他是幹了什麽。楚昭南好像是看出了顧陵歌的疑惑,輕功上樹之後淡淡的解釋:路上遇到了一窩暗殺。一窩顧陵歌永遠無法理解楚昭南的修辭能力,他每一句話聽在顧陵歌耳朵裏都是很怪異的偏生無法反駁。
朝堂那邊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剛剛我聽宰相說再過半個月就可以聯名上奏,全部的事情基本上步入正軌。楚昭南也上了樹,坐在她對麵的枝椏上,眼睛在樹葉的掩映下並不真切,但是顧陵歌就是能夠感受到他的灼熱。
伊墨怎麽打算的楚昭南才回來,該有伊墨更多的消息。果然楚昭南從懷裏摸出來一個藥瓶子,顧陵歌拿過來的時候感受到了上麵楚昭南的體溫,很暖和也很窩心。一直以來,楚昭南都是她的哥哥,從來不會對她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情。
顧陵歌接了瓶子也不再問話,慢慢的閉上眼就是要準備睡覺的意思。楚昭南看著她的動作,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卿睿凡連個住處都沒給你安排麽這個人怎麽敢這麽對待她
楊憐兒。顧陵歌隻吐了三個字。卿睿凡的樣子是不可能管事的,而且這勉強算是後宮的事情,太後現在都在以淚洗麵,那些先皇嬪妃們又沒有權利,自然暫管權利的就是楊憐兒。而她和顧陵歌從來都不對盤,會給她安排才真的是有鬼。對於她的嫉妒,顧陵歌現在都沒有想清楚,但是她直覺的不喜歡這個女人,總覺得以後會出事情。
貌似她哥哥是禦史中丞楚昭南也是事先調查過的,或者說整個琉璃莊都是這樣的,沒有準備之前是絕對不會動手的,一旦出手就必須達到某個目的,這才是琉璃莊的風格。
我下了長陵之後喜歡玩遊戲了。顧陵歌眉眼淡淡。月亮已經升到天幕中間了,聖潔的月光鋪灑下來,整個禦花園都鑲上了銀邊。楚昭南最後長歎一聲,慢慢的站起來走了。他畢竟隻是個不怎麽大的武官,在這裏被人發現隻是給顧陵歌抹黑。
顧陵歌不知道為什麽會阻止楚昭南,是自己不想動了還是害怕了,她自己也不甚明朗。
第二日。
因為卿睿凡的原因,顧陵歌今日並沒有出宮,大清早的拿了封類似奏折一樣的東西進了雍元殿。藍衣站在門外,低眉順眼,一點審視的目光都不曾表露,不得不說訓練過的就是好。
這個是之前我去搜集來的東西,你看看吧。顧陵歌既然已經察覺到了藍衣的蹤跡,也就沒必要再解釋手上的東西是為何而來了。
卿睿凡剛剛細數完成,本來是想著找顧陵歌的,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她在哪裏。藍衣昨晚上開始就跟他在一起,沒有時間跟著顧陵歌。就在他找不到頭緒的時候,顧陵歌自己過來了。
阿陵昨晚上在哪裏安寢卿睿凡天生有掌控欲,特別是對於自己喜歡的事物。他不清楚自己對顧陵歌是什麽感受,但是他知道,他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和楊憐兒初遇的時候,那種悸動和不安,像一個初嚐戀愛滋味的毛頭小子。他不喜歡顧陵歌這種若即若離的狀態,他會很煩躁。
你覺得你有給我地方安寢顧陵歌斜一眼他,很自然的邁開雙腿在首位上坐下。她這麽多年一直坐的主位,現在這樣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可。卿睿凡隻是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頭,心裏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反而覺得理所當然。這個女人,仿若天生就適合站在高位。
我記得有叫憐兒給你安排位置的,她沒有告訴你嗎卿睿凡雖然悲痛,但還沒有到什麽都不分的地步。就這點來講,他自認是把顧陵歌放在心上了的。但是從顧陵歌的表情來看,並非如此。
行了,你先看看手上的東西吧。不是說晚點還要去見太後麽顧陵歌順手撈起桌子上的一塊茶點,看了看菱花的圖案,直接往嘴裏塞。這個皇宮裏她最不懷疑的食物就是卿睿凡這裏的東西,後宮裏沒有人敢毒殺天子,特別是這種合宮無主的情況。
卿睿凡打開折子,裏麵是一封聯名信,是恭請卿睿凡稱帝的,正文最後密密麻麻的列上了一些名字。六部尚書禦醫監禦卜司將軍們,基本上藍衣曾經報道過的人都在上麵了,帝姬的名字排在最前麵,折子正文也是出自帝姬之手。親兄妹之間,又是皇室,自然更有分量。
辛苦阿陵了,可是卿睿凡想說他不需要。這麽幾次商討之後,朝中人心已經被收服得差不離了,拿著這個也沒有大用處。悠悠眾口。顧陵歌眼睛都不眨,懶懶的回了這麽一句。百姓人心,自古以來都是皇帝上位的必要條件。皇帝不管做了什麽,宣傳不到位一樣是暴君之相。
卿睿凡了然,默默把奏折遞給藍衣,然後坐在一邊看著顧陵歌。顧陵歌吃完手上的糕點,擦擦嘴。就算是宮廷珍饈也沒見她的眉毛有一刻舒展。走吧,我們去慈安堂。慈安堂是先皇專門為了信佛的太後安置的一個大殿,供奉著普賢菩薩和送子觀音。這宮裏的女人都是喜歡孩子的,而太後素日溫和,普賢菩薩的旨意於她很是受用。之所以稱為堂隻是因為太後喜歡,從這一點來說,先皇對太後亦是極好的。
顧陵歌站起來,好歹今天穿了一身湖藍白邊曲裾廣袖裙,不是黑色就好。卿睿凡注意到她除了黑白之外,最喜歡的都是冷色的東西。偏偏頭,他沒說話。藍衣跟在他們後麵,慢慢的出了雍元殿往太後那邊走去。
顧陵歌對朱紅牆壁琉璃瓦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卿睿凡瞟她的時候看到的全是淡薄鎮定,完全不像楊憐兒。之前他帶著楊憐兒穿過皇宮遊覽的時候,她的眼紅和渴望清清楚楚的寫在眼睛裏,當時他還覺得她天真可愛,這會子對比著顧陵歌怎麽就變了卿睿凡自己也不甚清楚。
卿睿凡,我不管你在想什麽,有些事我必須要跟你講清楚。顧陵歌感覺靈敏,怎麽可能不知道圍繞在自己身邊那兩道探尋的目光卿睿凡和顧陵歌並排,藍衣隔了三步遠亦步亦趨。藍衣本身也是個練家子,這兩天聽顧陵歌這麽稱呼卿睿凡也是慣了,臉色並未變。
你與我,不過就是浮萍一相逢。這偌大皇宮,金殿鑾瓦,隻要我想,未必出不去。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牽掛也沒有執念,可是你不是。卿睿凡探究的眼光每次落在她身上,她總會下意識心跳漏拍,眉頭鎖死。這次,她直視他,帶著一直以來的淡靜從容,隻是內心的悸動隻有自己才明白。
貪欲必將回報貪欲,執念必將回報執念。顧陵歌從來不相信佛家那一套,但心平氣和時還是很有必要吸取教訓。可佛言不可妄語,然顧陵歌從來不信。
慈安堂。
沿著雍元殿直走,穿過皇後的風嵐宮和秀女的清顏殿,繞過禦花園就是慈安堂。太後本身不喜歡喧鬧,寢宮本來是風嵐宮,宮變之後她直接搬到了慈安堂去住,說是要靜心祈福,卿睿凡也沒多加阻攔就許了。走在禦花園的時候,卿睿凡看著當時顧陵歌打他的亭子,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擔子。
醍醐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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