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深淺欺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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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芷很平靜的躺在床上,基本上隻有這個時候她的樣子才沒有那麽冷清,和平常人一樣的會做惡夢,和平常人一樣的會說夢話,會午夜夢回。小說現在她的樣子,很掙紮。
雲霜已經給她換了衣服,白底水紅色為邊的褻衣褻褲濕噠噠黏膩膩的貼在她的肌膚上,一點點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褻衣的衣領現在大敞,裏麵不是一般女孩子的纖細肚兜,而是層層疊疊的紗布。慕容芷很少穿所謂的肚兜,當她第一次穿肚兜進訓練場被打得滾落沙塵好幾遍之後她就再也不穿了,隻有麻煩,沒有嬌弱。
紗布把她的皮膚勒得很緊,她的胸前和之上的脖頸部分完全是兩個深度,現在慕容芷在床上不動,完全是因為她的雙手被死死的捆在床邊上,風伊洛還在她的百會穴上紮了根針,稍稍的緩解她的頭痛。
風伊洛看著她手上急速的顫抖,手腕上已經是一片淤青,捆綁用的粗大繩索狠狠的勒進皮肉,星星點點染出血跡,但床上的人好像一無所知,隻是一個勁的掙紮。雲霜,第幾次了風伊洛擰起眉頭,看著床上那個寧可把嘴皮咬出口子也不願意哼哼出一個音節的人。這個時候,她才是真正的脆弱,也是真正的活著。
這是進宮之後的第一次。雲霜就算有點不放心在看到風伊洛的時候也是全部放下了,這會子她反而是在環顧四周,所有的人都圍過來了,氣氛淡淡的詭異。因了早前雲霜和璃夏的命令,沒有一個人敢出了風風嵐宮,隻是個個的心思都不怎麽固定就是了。
清場,我要治病。風嵐宮的人上上下下還是有二十好幾個,這會子都擠在這裏,脂粉和汗氣讓風伊洛很不舒服。慢慢的收了心,她安定的排開針,一手提針一手固定慕容芷的身體,針針利落。
大半個時辰過去之後,風伊洛淡淡的拿了帕子輕輕的揩掉額頭上的汗。慕容芷的身體進度比她想得還要糟糕。在琉璃莊的時候,每天有楚昭南照顧盯著她吃藥,這會子進了宮倒是不知道雲霜是不是也一樣。
我就是來看看,怎麽就變這樣了風伊洛看著雲霜給慕容芷換掉衣服,擦過身子之後讓她安安靜靜的睡著了。現在沒有人敢進來,隻有璃夏雲霜慕容芷三個人而已。而雲霜對璃夏,沒有讓她走。
可能這段時間休息不怎麽好吧。她已經三天沒睡好了,但是問她原因她不說。雲霜慢慢的坐下來,看著一臉凝重的風伊洛。慕容芷的確實病情,隻有楚昭南和風家姐弟全數了解,其他人都隻是知道她需要吃藥而已。
雲霜,你告訴我,陵歌到底打算到哪一步了。當年顧淮培訓顧陵歌的時候,風伊洛一個字都沒說,隻是在旁邊充當醫師。所有的計劃和目的,風伊洛比誰都清楚,隻是,現在,她看著這個樣子的顧陵歌,說不清楚這樣的抉擇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很多事情一開始並沒有對錯,隻是因為實現的方式不一樣,最後是南轅北轍還是殊途同歸,並不是絕對的結果,也就不存在真正的對錯。
敵不動我不動。雲霜坐在一邊,默默的揉揉眉心,聲音輕輕,生怕吵了床上的人安眠。看看風伊洛一臉深刻的表情,又繼續道,主子的行動基本被壓製,宮裏那群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妒婦們也不是好收拾的,主子現在隻能被動的反應,至於皇帝那邊,我暫時看出來皇帝應該是喜歡主子的,但是還沒有說出口過。
皇帝喜歡陵歌那昭南怎麽辦。風伊洛一半打趣一半認真。楚昭南對顧陵歌的好琉璃莊上下都是知道的,從他們倆第一次見麵到現在,楚昭南能夠做的從來不叫顧陵歌動手,為了她他殺過人,為了她他下過整個王朝最深的峽穀,在最陡峭的懸崖上為了這個人辛辛苦苦熬了三天的夜隻是為了以為可能會有用的藥材。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這是水到渠成的事,沒有人能夠阻礙。皇帝又能如何
主子全部都不知道。這一點雲霜也是很無奈。不管是楚昭南還是卿睿凡的心意,顧陵歌全部都不知道。在顧陵歌短暫的生命裏,從來隻有仇人和家人,從來沒有愛人這個概念。所有的人都在為楚昭南擔憂,但是至於卿睿凡,除了雲霜怕是沒人在意。
我在這裏守著她。你去一趟禦醫監抓藥給她熬了送過來。雲霜也是沒有遲疑,點頭拿了藥方就走。這會子隻有璃夏在這裏,她專注的看著風伊洛,神色不明。
我身上是有什麽東西讓你覺得不舒服還是好奇麽風伊洛的聲音恢複了流水一樣的溫柔。她一向都覺得自己是很溫柔的人,當然拋開她拿起針把人紮成刺蝟的時候。
姑娘恕罪。能夠讓雲霜叫姐姐的人在她這裏肯定是長輩,自己尊重點肯定沒錯。風伊洛站起身,走到顧陵歌麵前,看著她已經平靜下來了的神態,聲音沉澱下來,帶了莫名的威壓:你最好是對皇後娘娘沒有二心。我是學醫的。
風伊洛不屑拿了這個去威脅別人,但是她不常陪在顧陵歌身邊,自然要努力杜絕她身邊可能的所有威脅。璃夏在進風嵐宮之前隻是聽過慕容芷的名聲,以為不好伺候自己就小心些就是,但是沒有想到,在慕容芷身邊的人一定不能膽小,不然會被嚇死。
請姑娘放心,這點璃夏可以保證。璃夏下意識的回答,心裏是完完全全的自然。坦然的表情倒是惹得風伊洛興致上來了,保證你拿什麽保證我又為什麽相信你的保證她沒有開玩笑,隻是很認真的疑問。璃夏是深宮裏的人,跟陵歌兒待在一起的時間又著實不多,她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那份自信。
皇後娘娘初進宮的時候雖然沒有正眼看過我,但在封後第二天還是給我們全部的人道謝,皇後娘娘沒有架子,平常也沒有凶悍,是個很溫和的人,也從來不曾猜忌我們,跟著這樣的主子是璃夏的榮幸。風伊洛一邊聽著一邊神色怪異,聽到最後很不給麵子的笑了出來。
說陵歌兒溫和的人她是第一次見,這絕對是沒有看過陵歌兒在宮外的表現的。陵歌兒那個時候的表情絕對不是這個人看到的任何一種,或者說,不是她在這宮裏看到的任何一種。
你自己知道就好。風伊洛慢慢的止了笑聲,晶亮的眼眸裏沉澱下認真,但沒有放心。璃夏也不在意,隻是慢慢的躬身,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
慕容芷醒過來的時候,風伊洛放大的麵容就在眼前,嚇了她一跳。適應之後淡淡的勾起嘴角笑起來,聲音溫暖淺淡:洛姐姐。你來啦。
我再不來就不知道阿墨能把你醫成什麽樣子了。風伊洛笑著打趣,語裏話裏都是包容和寵愛。眉目流轉,顧陵歌何嚐不知道風伊洛到底想說什麽,轉轉眼珠,她支走璃夏,眼睛裏的柔光突然一凜,變成了穿刺人心的匕首,清亮鋒利,聲音裏也不見了溫柔,反而公事化的冷靜:洛姐姐先聽我說。
風伊洛隻是看了看她眼睛裏的風雲轉折,抬手輕輕放在她柔軟嘴唇上,就算舌頭上磕磕巴巴的都是傷口,但也仍舊掩蓋不了她的風華絕代。風伊洛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那種洞穿人心的功力,就是顧陵歌也隻能微微歎氣。
她曾經想過如果當年風伊洛和風伊墨兩姐弟沒有跟著顧淮,沒有跟著琉璃莊的話,萬一她們成了對手,真正刀鋒相見到底是誰更勝了一籌。風伊洛固然是醫者,不怎麽會功夫,但是真實來講,那根銀針也是絕對能夠要命的東西。
娘娘,皇上過來了。兩個人正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就聽到外麵兩聲敲門聲,然後就聽到璃夏的聲音傳過來。風伊洛饒有趣味的看著顧陵歌,顧陵歌嗔了她一眼,然後握住她的手,聲音淡定的叫了聲去花廳。
卿睿凡以為顧陵歌是突然轉性了想到要對她刮目相看了,知道要見他都準備著梳妝打扮了。然而,顧陵歌隻是隨便找了件衣服穿上,適當的薄妝掩蓋下臉上的麵無血色和嘴唇上的累累傷痕。看著風伊洛,輕輕的執了手帶著她去了花廳。
阿芷。卿睿凡看著人過來,神色舒朗,聲音清亮。他很明顯地看到了她臉上的薄腮紅,整個人都粉嫩起來,平添了一抹嬌俏。不由得,他感到心裏很重的滿足感,這個人,是他的。
皇上有事麽顧陵歌陷入了慣性思維,她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不管是不是有事卿睿凡都可以過來的話。腦子微微動了動,她才想到這個,一時間低了頭。這樣的情態看在卿睿凡的眼裏就是嬌羞,那麽難為情的樣子,卿睿凡可是喜歡得緊。
沒有,我下朝之後把事情處理完就過來看看你。風伊洛感受著手上的溫度,看著麵前的人中之龍放下威嚴,連自稱都沒舍得用。眼神轉了轉,或許雲霜看到的還是不夠全麵啊。能夠讓這天下最嗜權的皇帝在一個女人麵前這樣低姿態,顧陵歌以後的路,或許會更加艱難。
這是最後卿睿凡還是沒有抵過好奇心,小心翼翼的問出口。顧陵歌淺淺的瞥一眼,說:這是我姐。風伊洛的資格,足夠了。
哦,這樣啊。卿睿凡不自覺的看到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心裏突然就有些難受。他跟顧陵歌磨了兩個多月了,兩人接觸的最大限度也不過就是像麵前這樣牽個手而已。什麽時候能夠再進一步呢卿睿凡沒有底。
一般人的關注點都在為什麽這個不知道來曆的女人能夠進入皇宮而無人知曉,但是卿睿凡的關注點在於這是顧陵歌的又一個關聯人,需要拉攏拉攏。
風伊洛看著兩個人之間隱晦而司馬昭的居心和曖昧,也懶得再管了,直接福了福身,在卿睿凡麵前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然後從後院離開了。卿睿凡全程隻是笑著,沒有說話,顧陵歌更像是理所當然的表情,根本連解釋的想法都沒有。
阿芷,要不我讓內務監做個牌子出來吧,以後他們可以拿著牌子正大光明的進來,就不會有危險了。你覺得怎麽樣卿睿凡試探性的伸出手撫摸顧陵歌的臉,光滑細嫩的觸感讓他心裏很安定,剛剛心裏的隱隱不快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用,麻煩。顧陵歌看著他突然就這麽柔情的動作,他眼睛裏是波光粼粼的湖,星星點點的光芒裏映照的全是她的麵容。輕輕的,她產生了一種從來不知道的感覺,他的手掃過她的耳鬢,酥酥麻麻的,他的眼睛看到她的臉龐,癢癢燙燙的,心上有什麽東西在抓。顧陵歌好難得的紅了臉,腮紅掩映不明顯,但是那種溫度顧陵歌心裏一清二楚。
拂開手,顧陵歌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軟下來了,明明是那麽凶的語氣到了卿睿凡的耳朵裏就全是撒嬌一樣的可愛:我要煮湯,你吃不吃
吃,怎麽不吃。卿睿凡的聲調高昂,嘴角咧開,是那種開心到略有些癡傻的笑容,偏生顧陵歌討厭不起來。默默的準了身後的人拉著,顧陵歌心裏突然很輕盈,一步一步往小廚房去。這個時候的空氣裏,都是淡淡的寧靜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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