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終老於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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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終老於途

    最後的結果出來的時候,顧陵歌已經沒有太多期待。小說她知道自己身體是什麽狀態,隻是說伊墨的臉色注定了會不好看罷了。事實上也是這樣。伊墨抽掉最後一根針的時候,臉上的黑色已經可以點火燒灶了。

    顧陵歌臉上都是坦然,一點害怕都沒有。或者說,這麽多年她一直都沒有慌過,雖然說每次都讓伊墨很是挫敗,但是換個角度想,要是顧陵歌每天都是抑鬱的樣子,他隻會更難做而已。

    主子,你必須要好好調養了。伊墨講大事的時候從來都是一臉嚴肅,英挺的眉毛和飽滿的嘴唇線條都是繃直了的,事情嚴重的話他還會緊了眉毛,皺成個川字,就像現在這樣, 努力的裝個猛鬼惡煞的樣子,隻是顧陵歌從來不會害怕罷了。

    好好好,會的會的。顧陵歌隨便答應著。伊墨有多努力她知道,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的,就算是自己的身體也是一樣的道理,總歸還是有那麽多的意外無可預計。伊墨也是知道的,所以基本上從來不在乎顧陵歌到底是要說什麽。

    顧陵歌就算是不喜歡還是和伊墨在這座不知道什麽名字的小城裏呆了兩三天。伊墨一直扭著她說要給她正骨,顧陵歌想著沒事幹也就隨他去了。伊墨還有事情做,而且他也不想回臨安,所以顧陵歌沒有強求。隻是自己覺得差不多了就想走。伊墨當然也沒有攔著。

    顧陵歌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走在路上了。自從遇到卿睿凡以來,她一直都是和別人一起,就算是沒有一群人也至少有個雲霜,一個人走在路上是什麽感覺她很久沒有感受了。

    現在是深冬了,但是沿著北城一路進來,慢慢的倒也能夠看到些樹木。是有森林的。北方的林地還是有常綠樹木的,顧陵歌一路走一路看還是有經過樹林。這片林子看起來風光還不錯,而且也算是少有的捷徑之一,顧陵歌沒有理由不走。

    林子裏很安靜,冬天的陽光並不熱烈,反而是淡淡的透著股溫和,顧陵歌很喜歡這樣的時候,慢慢的放了馬,輕輕的走著。落葉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到了現在的季節,也基本上看不出什麽,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覺得舒暢。

    顧陵歌身邊總是圍繞著太多人,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整個人都忙忙碌碌,也已經很久都沒有回過長陵,沒有見到那些個自然的景色,就像現在這樣的機會簡直就是不可預料。

    空氣很清新,每一棵樹都帶著自己獨特的味道和痕跡默默的生長著,每一種樣子都是在時光沉澱之後的自然清新,顧陵歌輕輕的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每一口氣裏都帶著整個森林的香氣,感覺自己已經可以飛起來了。

    啊顧陵歌剛剛聽到這個單音節字的時候,下意識的被嚇了一跳,馬兒也是一驚,帶著顧陵歌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好一會。顧陵歌拉緊了韁繩,眼睛裏突然爆裂出冰封一樣的威壓。等她和馬都安靜下來之後,兩個人朝著斷斷續續發出哀嚎的地方走過去。她下了馬,心裏有莫名其妙的興奮。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類似於扶危濟困這樣的好事了。

    她猜得也著實是沒錯的,森林的中心除了樹還是樹,但是一個人被四腳離地的困在相鄰的四棵樹上就有些怪異了。樹是普通的樹,但是那個人不一樣,那是個孩子。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十一二歲而已,是一個男孩子,雙手雙腳被粗麻繩捆在樹上,身上穿的也是單薄,就隻有粗布的一層而已,看著都都讓人覺得奇怪。

    小子,你是什麽人因何被困於此顧陵歌仔細打量了下,周圍並沒有危險,也沒有旁人來過的痕跡,那麽這個孩子是怎麽會被捆在這裏是有什麽仇家還是有什麽其他不可說的緣由的麽

    你又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小孩子人雖小,但是聲音氣勢也還是足夠的,就算是顧陵歌聽到了也覺得這是個可造之材。很多人是不是真的值得培養通常是在小時候就確定了的,要是閱曆多了的人,一個眼神就能夠輕而易舉餓的察覺。就比如現在的情形。

    本座先開口問你,你好好回答就是,哪裏來的那麽多為什麽。顧陵歌並不怎麽喜歡別人質疑她。這還是個黃口小兒就如此咄咄逼人,長大了還得了這不是氣勢的問題,這是修養的問題。這種東西小的時候抓不好,長大了會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的。

    我叫路南,路是道路漫遠的路,南是心念南方的南。終究還是個小孩子,聲音裏的稚氣都還沒有退幹淨。這就讓顧陵歌更加好奇。雖然說不是太冷,但也還是足夠讓人心寒,這樣的孩子會在這種野外

    家裏出了變故,親人被殺殆盡,隻剩了我一個逃出來的,後來還是被抓回去了,強盜們說不能這麽便宜的讓我死,就把我綁在這裏,說是幾天後來分屍喂狗去。路南的話聽起來是有些難過的,顧陵歌看著他腦袋偏了偏,然後沒有說話。

    人類在所有的災禍麵前的反應都是一樣的,從來就沒有什麽天生耐受,隻是因為沒有人能夠幫忙, 逼不得已才會有那些個強硬如鐵的形象。顧陵歌看著他的樣子。

    因為氣溫的原因而變得通紅猶如柿子一樣的臉,鋒利好像藏了獅子一樣的眼睛,雙手雙腳因為暴露在外而青紅泛紫,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手上的經脈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因為太瘦弱的關係,整個身體的骨架若隱若現,看起來倒是著實的惹人憐愛。

    顧陵歌也不再說話了,直接從馬背上拿過之前就一直放著的短刀,三下五除二的弄斷了繩子。麻繩雖然粗,但是顧陵歌身邊的武器從來就沒有不爭氣過,這把刀是很久之前一個老師傅製作的,但是到現在為止都還是一樣的削鐵如泥,這個讓顧陵歌覺得很是舒爽。東西並不在於老舊,隻要能用就是好事,隻要能夠達到目的就是好事情。

    行了,跟本座走吧,這裏離城鎮還有一段距離,本座捎你一程。顧陵歌看這麽個小孩子,狀似無意的說。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慌,就是慢慢悠悠的走也不會有什麽大事,順便幫個忙,自己心情應該也會好點。

    小男孩鬆了手腳之後,一邊活動著已經僵硬得不行的爪子,一邊用打量的目光在顧陵歌身上轉啊轉,但是最後還是伸了小手放在顧陵歌的手上,顧陵歌心裏突然就有點想笑。

    這是個臉上圓圓的男孩子,靈動的大眼睛裏最開始的戒備放下了之後剩下的全部都是冰晶一樣的晶瑩剔透,身上的衣服雖然說簡陋,但是能夠一眼看到整潔。這個男孩子的家世應該也不會太壞的吧,家教應該也是在說得過去的水平。

    兩個人上了馬,顧陵歌倒是習慣了不說話,也不想開口就嚇到這個小家夥,所以一直都閉著嘴。但是男孩子不一樣。

    路南一路上好像沒有看到馬一樣的,這裏摸摸馬兒的頸部,感受下光滑的皮毛,那邊扯扯馬的鬃毛,試試看手感,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驚奇,顧陵歌也隻是偶爾看他兩眼,其餘的時候都在看一邊的風景。

    我要怎麽稱呼你路南感覺自己和顧陵歌熟悉得差不多了,慢慢的就開始想著搭話。顧陵歌聽著他軟軟的聲音忍俊不禁,突然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輕輕的拿手敲在他的小腦袋瓜上,聲音開始變得嚴肅:你家大人沒說跟比你大的長輩說話要用敬稱您的麽

    路南顯然是有些被敲懵了,扭過頭來呆呆的看著顧陵歌,但也隻是瞬間,然後立刻就反擊:你已經老到了需要我喊你長輩的地步了嗎

    一句話噎得顧陵歌不知道作何表現。這個人還是挺聰明的,知道抓住別人的漏洞給予痛擊,顧陵歌當年知道這種反擊方法的時候練了好久。或許路南是出自某個大家族,才能夠把這種已經接近宅鬥的方法練得爐火純青。

    隨你叫吧,本座不拘。顧陵歌也不是那種抓住了就不放的人,嘴角扯開弧度笑笑,當是回答。小孩子果然還是太年少,那種無所畏懼的勁頭倒是想想就覺得美好。

    莊主,你為什麽要救我路南思忖了下,想出來的是這樣的稱謂。顧陵歌有點好奇為什麽,但是她隻是但笑不語。

    一時興起。很多時候她的一句話能夠讓人瞬間就想跟她掀桌子翻臉。

    這樣啊,那等你到了城鎮就把我放下吧。顧陵歌覺得這個孩子總能夠給她各種各樣的驚喜,就好比現在,她明明自己都沒有想好怎麽處理這個突然冒出拉的麻煩,麻煩就自己提出要求願意被放下了,這倒是稀奇。

    為什麽顧陵歌憋了好一會,還是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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