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嫌隙審查
字數:5419 加入書籤
第二百零八章 嫌隙審查
這裏的碼頭並不大,更多的情況是自己家的小漁船出海,打了漁讓自己家的孩子幫忙拖岸來,大部分的送到酒館和客棧,小部分自己拿來在街市叫賣,還挺新鮮。 鎮子的居民喜歡天黑的時候出來買魚,剛剛打來的,新鮮。
“姑娘誒,你可要離遠些,小老兒這魚力氣大著,等會甩你一身的水花子不劃算。”有人在喊她,她動動耳朵,依言退到一邊,然後看到了此生難忘的景況。
老人家手臂的短褐已經挽起,扯著漁爆起來的青筋在皮膚蜿蜒曲折,魚兒即使是被困在,也並不願意屈服,扭動著身子東拐西突,濺起周圍一圈的水花,老人的衣服已然濕透。
顧陵歌嘖嘖稱,直覺這條魚應該很好吃,如果她能抓到的話,一定讓剛剛那個的攤主給她烤了,想到那條魚,她唇齒留香,內心舒暢。
左右看一看,顧陵歌並沒有發現別的人來給這老人家幫忙,眼看著他體力也快撐不住了,她便也挽起袖子,腳一墊,落到小船,她身形算輕,老伯並沒有什麽感覺,看這個斯斯的小姑娘家到了自己船,還急眼了。
“老伯別慌,我是來幫你的,你試試看轉到那邊去,我幫你把拉來。”顧陵歌兩手一抓去知道那是真結實,也是真的重。
老伯看她也不像是玩樂,便也隨了她去,自己去了另一邊,拉好漁喊了她一聲。顧陵歌答應,雙手發力,開始使勁往拖。因為她沒有做過這樣的活,所以也隻是在使蠻力。老伯雖然想製止,但畢竟多個人也是好的,自己也省力些。爺孫倆倒也沒怎麽折騰扯起來了。
這個時候,老人家的後輩們姍姍來遲,看著顧陵歌一身一臉的水和身抹都抹不去的魚腥味,有些發愣。他們從來沒有在碼頭見過女子,且這人穿著華麗,氣定神閑,一看知道不是一般百姓。
“你說說你們啊,總是幫不忙,要你們幹什麽?”老伯一邊給魚取鉤,一邊有些嫌棄的數落自家孩子。來的三四個人當為首的是個敦厚魁梧的男人,聽著自己父親的話,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衝著顧陵歌笑。
“姑娘啊,你可是幫了老漢我大忙。老漢這也沒別的值錢東西,這魚你看了哪一個,隨便拿。”老人家看著站得筆直的顧陵歌,麵容和藹,笑容可掬。
顧陵歌搖搖頭,她不過是舉手之勞,還不至於拿白食。她選了自己之前看的那條鰱魚,讓老人家拿了草繩給自己穿起來,死活還是給了錢。
她拎著魚,在碼頭繼續逛。另一邊有人在賣牡蠣,拿了尖刀把殼給撬開,撒點鹽,哧溜一聲吸進嘴裏,然後咂咂嘴,人間美味的樣子。隻是她吃不來那個腥味,所以隻是看熱鬧。
手裏的魚還沒斷氣,時不時甩個尾巴提醒一下顧陵歌自己還活著。顧陵歌卻是管都沒管它,自顧自的往前走。
這裏靠海地方的結構實在是神,吊腳樓一樣的支架,厚木板搭成的架子,從水麵看,粼粼的波光閃耀在木材,好像一串又一串的頂好珍珠,站在木板看,水麵平靜,月光撒下來,互相輝映,溫和靈越。
走回之前的攤位,顧陵歌拿出魚給攤主,攤主愣了一下,沒想到剛剛來過的千金少女,提了條已經翻白眼的魚,還一臉的興致勃勃要自己幫忙料理。果然自己的廚藝是最好的。他滿意的去做魚,顧陵歌坐在桌前,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無聲的笑了。
她喜歡看人間煙火,但不喜歡摻和進去,陌生人之間的溫暖家裏人的冷漠來得更好。
“姑娘,你怕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吧。可惜了這大冬天的,你要是稍微早來那麽一兩個月,能夠看到錢塘江大潮了。”攤主很是自豪,話裏一股川渝口音,熱情卻是高漲。
“老板不是本地人吧?”顧陵歌鼓起腮幫子一個勁的給魚吹氣,一邊還不忘跟攤主聊天。
“姑娘也聽出來我這口音不對勁啦?”老板撓撓頭,一點也不意外,想來是被很多人都識破過,“我媳婦兒是這邊的,我自己是益州過來做生意的,小本經營,承蒙街坊四鄰照顧,生意還行。”聽得出他的驕傲和滿足,顧陵歌因為他的市井幸福,也被感染了一樣的勾唇笑起來。
“這錢塘大潮一直蔚為壯觀,今年沒看到不妨事,明年再來也是了。”顧陵歌也不在意,對她而言都差不多。
“嘿,那你可要記得請早,那河堤提前一兩天是人擠人了,早點來興許還能有個好位置。”顧陵歌笑著應了,嘴唇已經被麻到沒有知覺,她也懶得開口,一直微笑著。
吃飽喝足了,她站起身,慢慢悠悠的踱步回到客棧,樓之前還不忘跟掌櫃的說取消掉遠行客那間房。她覺得每次都這樣,大家都是陪了她一程之後匆忙離開,連椅子都沒坐熱乎,連房都沒來得及退。
冬天的風是真大,顧陵歌在床窩著的時候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選窗邊海,這海風透過沒有關的窗吹進來,是真的讓人心頭肉都在顫抖。
不過她睡得倒也安穩,是夢境連連。一個夢裏她在訓練,大冬天的汗水浸濕了薄薄一層裏衣;下一個夢裏她又在吃魚,麻辣酥香的感覺讓她仿佛舌頭都掉了;再下一個夢她夢見琉璃莊所有人都被吊在皇城的城牆,卿睿凡拿了明晃晃的彎刀逼她自己站出來,不然挨個千刀萬剮……
她忘了自己到底經過了多少個夢境,隻知道最後一個,是她站在禦花園的樹看著樹下的卿睿凡,在綿密溫柔的暖陽下,她低頭他抬頭,撞進彼此的眼睛裏,洶湧澎湃的濃情蜜意讓人恨不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清早,客棧後廚的公雞叫了一聲,顧陵歌聽著聲音坐起來,身汗涔涔的,枕頭都是水漬。她搖搖頭,爬起來收拾自己,今天她想去城隍廟看看,據說那裏的祈願樹很靈驗,她想去看看樹有好多紅絲帶。
皇城,雍元殿。
卿睿凡看著自己這兩個兄弟,不知道該說他們遲鈍還是該說他們聰慧。太後薨逝到現在半個月都已經過去了,裝病也已經半個多月,他們到現在才覺得不對,下了朝兩個人湊在一起過來找他。
“皇兄,母後到底是什麽病症啊,這麽久了不準我們探視,卻偏偏許了皇嫂侍疾,有點說不過去吧。”卿睿揚還算冷靜,說話也是有商有量。
他這幾日在府裏越想越不對,前幾天自己生辰,太後以往不管怎麽病重,都會細心挑了禮物讓內務司送來,今年送來的和去年是一模一樣的東西,讓他很是起疑。
而且,太後年紀大了,平常沒事都經常召他二人進宮說話,有疾的人心裏發苦,易患得患失,浮躁多夢,更應該想見他們,但病了這麽久,太後除了一向和自己不對盤的皇後,愣是一個人都不見,這是什麽道理?
再者,皇帝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值得推敲。這麽大的事,他因為國事繁忙疏於探望他們理解,但憑什麽他們去探望,藍衣守在慈安堂攔著他們不讓進?藍衣輕易不離開卿睿凡身邊,這麽安排是為什麽?
卿睿揚越想越不對勁,然後門拜訪了妻奴卿睿廷,兩人一商量,這才發現,倆都沒好到哪裏去。皇帝那邊是百般搪塞,太後那邊是死活不放,真是太反常了。
不過,這麽遲了才發現,他們倆確實有些慚愧。卿睿揚最近因為雲霜的伏低做小,心裏舒暢到不行,每天跟妻子蜜裏調油,再加剛剛過了生辰,皇帝讓他例行休假,這幾天過得誰都愜意。
卿睿廷這邊更是如此。顧涼月沒有孩子之前,他把她當孩子寵得沒邊,現在好不容易懷身孕,他更是恨不得拿個背帶把她背身,走哪都帶著。卿睿凡讓他去京畿營理事,他都隻是去打個照麵,跟統領說讓他把案宗送到翰王府,然後跟有鬼追他一樣,急著拍馬回家,照顧自己的小媳婦去。
兩個人這段時間都過得好,兩家也沒隔多少路,整條街都能聞到那種甜膩的味道,有的說是九王爺府新移植進來的花,有的說是十王爺府買的保胎用的靈氣珊瑚擺件,說什麽的都有,這兩家都沒做解釋,百姓們也當是在看熱鬧了。
“依九哥的意思,皇兄這是有事情瞞著咱們了?”大家都不是笨的,這會啥都攤在明麵,自然是一想明白的。
“不管是不是吧,”卿睿揚摸不透卿睿凡的地方在這,他老是做些模棱兩可的事情,讓人以為這樣不是,那樣應該也不是的誤導別人,之前下馬的很多官員都是這樣露出馬腳的,“咱先去見一見,要是真有啥,本王逼都要給他逼出來。”
所以有了現在這一出。卿睿凡剛剛換下朝服看見兩個兄弟站在自己麵前,跟自己跟他們借了一筆巨款不還,他們來要賬一樣,臉色一個一個欠,說的話也是倔。
“母後並無大礙,隻是病情反複,纏綿病榻,所以我讓了皇後去侍疾。”卿睿凡當他們是一時想起了在這問,所以回答得也不實誠,像應付其他官員妃子一樣,以為糊弄過去行。
卿睿揚可不好打發,他脾氣是在座三個人裏麵最暴躁的,一聽知道卿睿凡嘴裏有話,心裏一著急,氣都快不順了:“皇兄,咱們之間還用打馬虎眼兒啊?你是不是應付朝臣應付糊塗了?”
皇後是什麽人?在卿睿揚眼裏,皇後可以陣殺敵,可以統禦後宮,但讓她去照顧人,絕對不可能。慕容芷能學會照顧自己都不錯了,照顧別人?想想都不現實。所以他一點也不信。
“皇兄,有些事情瞞久了被捅出來,會讓大家臉都不好看的。”卿睿廷仿佛了解內情一樣,悠悠的跟著卿睿揚補一句。他們是要讓卿睿凡騎虎難下,因為這再親的親兄弟,涉及到太後,一定是要說清楚的。
“嗯?那你們知道些什麽,不妨說出來聽聽?”卿睿凡避而不談,另起話頭。他腦子在飛快的轉,要怎麽把陵歌摘出去,又讓這兩人不起疑,他覺得自己頭疼。
“母後是不可能送我和去年一模一樣的生辰賀禮的,也不可能半個多月都過去了還不召我倆覲見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皇兄你說出來咱們也能一起解決不是嗎?”卿睿揚被卿睿凡默然的態度弄得實在沒脾氣,隻能放緩了聲音,好言好語。
“朕自然希望和你們手足齊心,共創漢秦,因了這一點,朕不會隱瞞你們任何事。”卿睿凡長歎一口氣,喝完杯所剩無幾的茶,道,“母後薨逝了。”
卿睿揚和卿睿廷目瞪口呆,那樣子看起來宛如牛眼睛,兩人雖然事先想過,但現在聽來還是驚訝之至,甚至忘了把張開的下巴合。
卿睿凡看著他們倆這樣,頭更痛了。他要怎麽說服這兩個人,阿陵和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特別是睿廷對琉璃莊主還有意見這一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