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新的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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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寶的辦公室和於曼並不在一層樓,於曼走在前麵,隻能聽見自己的鞋跟踩在地磚上麵的聲音,宋文明明跟在自己身後,走路卻像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異樣。
於曼回過頭,見宋文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身子微微向前彎著,兩隻手用一種不太自然的姿勢插在褲兜裏,腳步落下的時候聲音很輕,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躡手躡腳的感覺。
於曼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過來,這恐怕是宋文臥底之後為了隨時防備什麽才會變成這樣的走法。
心裏忽地感覺有些沉重,第一次,於曼覺得,宋文剛畢業就做了特勤,對他而言實際上是非常不公平的。
隻是,不公平又有什麽辦法,正義之下,總有人為之做出犧牲,又怎麽會隻是宋文一個?
轉過頭繼續帶路,於曼腦海中卻時不時地浮現出之前回頭時候,宋文走路的姿勢。
自己這是怎麽了?於曼百思不得其解。
張寶坐在辦公室裏,嘴裏叼著一根煙。
張寶其實很少抽煙,人到中年,總是要嚴於律己,才能過得健康一點,因此煙和酒他都很少沾了。
當然,這樣健康的生活方式,在曹達利麵前是會遭到無情地嗤笑的。
“當警察已經夠不健康了,整那些沒用的。”曹達利肆無忌憚地抽著煙,一邊惡劣地朝他噴著二手煙一邊說到。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和曹達利雖然關係不錯,但畢竟一個在羊城一個遠在江南,很少能見到。
再一次共事,又是這麽大的事。
自從開展了這項“獵狐計劃”之後,張寶就始終在和自己的煙癮做鬥爭。
其實曹達利沒錯,當警察已經不能再不健康了,抽兩口煙還能緩解壓力,又有什麽好怕的。
於曼帶回來一個白胖子曾經的手下,按道理來說算是個不錯的進展,然而看了那個老憨一眼之後,張寶就知道,根本沒用。
他好歹也是閱人無數,這輩子唯一就一個曹達利是他看不透的,其他人真心不算什麽。
門外傳來規矩的敲門聲,張寶隨口說了句“進來”,順勢就把還剩半截的煙按滅了。
壓力,也隻在沒有事情做的時候才會出現,忙起來誰還顧得上什麽壓力不壓力的,能把手裏的事情做完,就已經很不錯了。
“張隊。”
推門而入的是於曼,倒是讓張寶有些驚訝,這小丫頭今天敲門規矩的不像話,他還以為是省廳值班的那些小警察呢。
“怎麽了?”
張寶一抬頭,就知道了於曼大半夜來找她的原因。
不是他之前以為的匯報審訊結果,而是宋文來了。
你怎麽能直接到省廳來?
一瞬間,張寶幾乎脫口而出斥責,卻吞回了口中。
宋文這個人的行事風格雖然有些拐杖,卻也很有分寸,不會衝動地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那就是出事了?
張寶仔細地打量了宋文一番,立刻發現了不對。
宋文的狀態,看上去不對勁。
還沒等張寶說什麽,宋文已經開口了:“張隊,我想和你談一談。”
張寶注意到,宋文這句話,說的很不容易,似乎是還有什麽話憋著一般。
“可以,那於曼呢?”
張寶點點頭,答應了下來,看向於曼。
於曼剛想點頭說留下來,就聽到宋文說:“你出去。”
“你是說我?”
於曼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宋文這句話,竟然真的是對他說的。
這家夥,膽大包天了!於曼頓時怒火中燒。
“於曼,你先出去,我和宋文談一談。”
張寶看出了宋文的不對勁,連忙對於曼說到。
每次當張寶叫人叫全名的時候,就是張寶最嚴肅的時候。
雖然對張寶根本沒什麽對上級的敬畏之心,但於曼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不聽張寶的話,點了點頭,狠狠地瞪了宋文一眼,離開了辦公室。
砰地一聲,門猛地一陣,顯然是於曼怒氣衝衝之下沒控製住力道。
張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震嚇了一跳,捂著心口歎了口氣,年輕人之間的戰火可別莫名其妙地牽連到他啊。
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還在微微顫動的門和牆,張寶決定還是先關注下宋文,於是溫和地說到:“站著不累嗎,先坐下來,有什麽話都可以跟我慢慢說。”
張寶的話,宋文是聽見了的。
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血。
瞞天瞞地的血,從李錚的嘴裏,手腕噴湧出來,噴到他臉上,簡直能把他腐蝕殆盡。
“為什麽?”
宋文猛地抬頭,直直地看向張寶。
“你這是?”張寶卻被宋文嚇了一跳,之前宋文一直低著頭,現在一抬頭,在明亮的燈光下,張寶能清楚地看到,宋文臉上滿是一塊一塊的血跡。
血跡似乎是被擦過了,隻留下淡淡的痕跡,可麵積卻也擴大了許多,襯得整張臉都顯得無比可怖。
而之前打車和在門外的時候,因為天黑,那些人都沒怎麽看清宋文的臉,不然估計要造成騷動。
張寶經驗何等豐富,一看便知道這血跡並不是宋文的,而看形狀,更像是被迎麵噴了滿臉。
果然是出事了!
張寶心一沉,不知道宋文問的為什麽是什麽意思,先安撫道:“別急,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了?說出來,說出來就會好受一點。”
宋文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神有些駭人。
“哎,你,先坐下來,慢慢說。”
張寶現在倒是不害怕宋文的扮相和眼神了,隻不過對於這樣的宋文,一時也感覺到有些難以應付,好在宋文這一次總算是聽話地坐了下來,隻是渾身上下仍然透露出一股棱角分明的僵硬氣場來。
張寶一邊慢慢地在宋文對麵坐下,一邊在心裏思考著說辭。
此時擺在他麵前的有兩個問題,一是不知道宋文是因為什麽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二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導宋文。
要是曹達利在就好了,張寶忽然想到這麽一出。
一想到這,張寶頓時有些鬱卒。
這宋文不是曹達利最得意的學生嗎,他倒好,把學生丟在他這裏,自己到處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在做事,還是隻是找了個理由跑路,把活兒都留給他來幹。
當然,張寶也清楚,自己這絕對是遷怒,隻是宋文畢竟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對宋文的套路他可是幾乎一如所知啊。
這邊,宋文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啞著嗓子,把自己剛才經曆的一切,滿滿地,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
“然後,我對他下手了,我、我竟然真的,動手了......”宋文說到這裏,像是不堪重負一般把頭深深地埋進了膝蓋之中,雙手像是試圖擋住什麽一樣護在耳朵兩邊,身子劇烈地抖動,使得他的聲音也像是在風裏飄搖一般顫顫巍巍,“為什麽,為什麽啊!為什麽讓我去做那個什麽鬼特勤,我是個警察,可我都幹了什麽?我他媽殺人了啊!”
宋文抬起頭,發紅的雙眼看著張寶,幾乎是用吼著的問出那句為什麽。
張寶被宋文震住了,看著宋文的眼睛,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都隻是徒勞地合上,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麽?
親手用刀傷了一個人,一個全無抵抗的人,就算那人不是好人,也絕對不是什麽作對的事情。
可處在宋文當時的環境,除了那樣做,又有什麽選擇?
總不能為了堅持原則,為了所謂的正義,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就算心裏知道沒有錯,卻怎麽能逃得出心裏的拷問和折磨?
看著狀如崩潰的宋文,張寶知道,現在的宋文就好像是站在懸崖邊上,沒有人逼迫他,但他卻自己在慢慢地往懸崖的方向移動,如果不能及時拉住,將他拉回來的話,光是內心的拷問,就足以讓宋文墜下深淵。
“宋文。”張寶輕聲喊了一句,見宋文沒有一絲反應,又加大了聲音,“宋文!”
宋文抬起頭,眼中彌漫著彷徨和自責。
看著那雙寫滿痛苦的眼睛,張寶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特勤,隻是一個青年。
“宋文,你知道,為什麽當初,曹達利一定要選擇你來做這個特勤嗎?”張寶問到。
“知道,我沒有特勤的學院風,能夠消除陳升的戒心。”宋文像是背書一般回答,這也是之前曹達利說過的。
“不是。”
哪知,張寶卻搖了搖頭。
迎著宋文有些疑惑地目光,張寶說到:“之所以選擇你,是因為你有正義感。”
正義感?宋文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他算什麽有正義感。
“所謂的正義感,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每天堅持做什麽好人好事,開口閉口就是人間善愛,也不是浮於表麵的誇誇其談。”張寶說到,“正義感,是看一個人,有沒有良知,就像你,你覺得你平時總是違反學校紀律,成績不好,也經常打架,但我也知道,當初協助破案,背後有你一份功勞。”
看著宋文的眼睛,張寶一字一頓地問到:“你好好想一想,你是為了什麽,才會答應做這個特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