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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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巨峰高於周邊群山一大截,如鶴立雞群,屹立於山巔之上俯瞰八方,四野開闊,是灰衣老人有意挑選。

    拖著受傷的身軀,被灰衣老人帶回到這巨峰山巔之上,風蕭逸不知他究竟要做什麽,突然間,就覺得自身壓力暴增,幾乎要把他壓垮下。

    “坐下呆著別動!”

    灰衣老人低喝道,這時如死死扛著重山般堅持不倒的風蕭逸看到,地麵上有一道道手臂般粗大的光線爬出,相互交匯連接,形成了一道刻畫在地麵上的陣法。

    陣法一形成,天上烈日垂落下來的炎能匯聚,周遭溫度迅速高升,讓人宛如置身於一座火爐般灼熱難耐!

    灰衣老人步履不停,從容地踏出,那背影在風蕭逸的眼中一點一點遠離,一直是走到了這座足有百丈龐大的陣法之外。

    “砰!”

    重力一直加大,風蕭逸的壓力倍增,最後終於是盤坐到了地麵上,位置正處陣中心,此處的重力仍不減,保持著一定程度,恰到既不過於傷及身體,又能使他難以動彈絲毫。

    非常奇妙的一種感覺,好像是虛空中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將他牢牢摁住於抓住,隻有不掙紮反抗,還感覺不到多少壓力,可是一旦動彈,就宛如背負著十萬大山,壓得連氣都難喘過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陣法內聚集的炎能越來越多,周遭越來越多炙熱,風蕭逸的注意力也隨之從身上的壓力轉移到周邊的高溫上。

    “你不是想知道昏迷的那段期間怎麽過來的嗎,現在就是親身體味的時刻!”陣法外,灰衣老人那不近人情的聲音傳來。

    身上傷口處多達七道,那嚴重的三處本來就讓風蕭逸一直在強忍著,然而現在,全身灼熱如火,那些血肉模糊傷口的地方更是宛如被燒紅的烙鐵狠狠地印上去!

    “嗤嗤嗤!”

    一陣陣霧氣開始在風蕭逸身上的傷口處冒出,那種心如刀絞的痛苦爬滿全身,麵目瞬間變得如厲鬼般猙獰恐怖,那種痛,幾欲令人發狂發瘋。

    想要慘叫出聲,可是就連喉間都幹涸得發不出一點聲音,風蕭逸的雙手死死著抓在那堅硬的地麵上,十指抓破,血染地麵,雙臂及額頭間青筋如起伏的虯龍般暴突,雙目瞬間爬滿了血絲,如瘋狂的野獸,看得人心中一陣發怵與膽顫!

    那是一種無法言明的痛!就如在你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用一根根尖銳細針紮下去,撥出來又紮下來,不間斷著折磨你!又如用那燃燒著火焰的烙鐵狠狠地摁進你的傷口,一直死死的摁,那火焰猛烈地燃燒,一直灼燒著你的傷口,無止境的燒!讓你痛不欲生!

    這種痛楚令人記憶如新,在他昏迷的這段期間就是這種感覺,可是那時他是昏迷的,而現在的他意識清醒著,是活生生地麵對著這種令人內心感到無比恐懼的劇痛!

    痛得他心中如發狂的猛獸在咆哮!痛得他的心中如瘋魔般在嘶吼!痛得他幾欲要喪失理智要瘋狂發泄!

    可是一切的掙紮都是徒勞的,這種痛一點都不減緩,也從不間斷,一**地衝擊著他的腦海,一點一點地吞噬意識。

    陣法外的灰衣老人,看著那頭目欲裂的風蕭逸,他一直陰沉著目光不語,而若仔細一看,會發現他時刻注意風蕭逸身上的傷口處。

    風蕭逸身上的傷口,被灼烤得幹裂,而流出的那些血液,並沒有凝固,所以不斷地有鮮血緩緩流出,跟以往的都一樣。

    而奇怪的是,那些鮮血流出體外,即便周邊溫度再高,也遠不能將之焚燒成血霧,也就僅僅隻是那些流出的汗水化為霧氣。

    灰衣老人就在那看著,對於風蕭逸就是痛得再嚴重,他也不管不顧,直到十分鍾過後,後者終於是再也忍不住,昏厥了過去。

    灰衣老人還是沒有動,隻是在注意著那些流出的鮮血,又過了一段時間,待得風蕭逸耗損血氣過重,他才離開了這裏。

    不到半分鍾,灰衣老人去而複返,手中提著一隻低階妖獸,他進入了陣法,像上次一樣,將獸血灌入風蕭逸的嘴中。

    鮮血咕嚕咕嚕地湧進口內,風蕭逸咳了幾聲,半昏迷半醒的,可是完成灌血之後,灰衣老人又漠然地走開。

    陣法內炎能的匯聚依舊持衡,風蕭逸還是飽受著折磨,傷口鮮血仍在流,每當不足,灰衣老人就會抓來低階妖獸將獸血灌入他口中。

    一來二去,總是上演著同樣的畫麵,時間過去數個時辰,期間風蕭逸不知半醒又昏迷了多少次,到後來,陣法內的炎能也在削弱,烈日西去,他的折磨終於是結束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模糊的意識中,身體有些冰涼,清冷的風時常吹來,當得風蕭逸張開雙目醒來,模糊的視線裏,天上的烈日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那是聖潔的皓月。

    白天過去了,夜晚到來了,他從地上艱難地坐起,連呼吸都不能平穩,身子還在止不住的輕顫著,白天時承受的痛楚,仍遺留在骨子裏頭不曾散盡。

    前方百丈外,那道灰色的人影絲毫不變,看著眼裏,風蕭逸的雙目仿佛燃起了無盡的烈焰,那是一種憤然的怒火。

    經曆了白天的事,他才深深地認識到,這一個多月來,自己都是過著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這是煉獄,這是地獄,等待的隻有酷刑與煎熬!

    他不過是一名十來歲的少年,自從來到這裏,立馬就遭受到了這種非人的待遇,而且這種折磨還是足以讓人為之發狂,要是別的同齡人,就算整個天地間也難尋出哪幾個還沒有發瘋的,所以他的心中又怎能不會有半絲怒意?

    可是對於他那充滿怒火的目光,灰衣老人卻不屑置之,沒有半點實力的憤然,在他眼中充其量不過是個悲催的笑話。

    風蕭逸緊緊地咬了咬牙,可心中總是難滿腔怒火,要是他注意力放在這方麵上,會發現自己心中以往隱隱有的那股暴戾情緒,不知為何,有點難提起來了。

    這仿佛是身體每次受盡摧殘過後,他的靈台就明清了一分,原本渾濁的雙目,也向清澈轉化,那種被重壓在心底深處的凶戾、暴殘、嗜血等等負麵影響得到了有效的消逝。

    可是···這些都還不夠!

    “還有什麽手段,大可再使出來試試,我的這口氣···還遠能殘喘著!”

    灰衣老人的那種漠視,大大激起了風蕭逸心中的那股怒火,他不顧著這慘痛不堪的軀體,冷冷喝道,語氣中的那股怒意顯而易見。

    “如你所願!”

    灰衣老人漠然地吐出這四個字,這時才注意到,地麵的陣法已經不同白天時的那座,在他的驅動下,方圓百裏內的月光匯聚而來,一道道月光細流,百川匯河,乍一看,一道龐大的銀色天河從天而降。

    “嘎吱!”

    盤坐於地上的風蕭逸,突然遭遇沉重壓力,月光凝聚壓縮,如水般波蕩,而他則被壓在最下方,那種可怕的重力都滲透到了體內,把他壓得低首曲躬,骨頭嘎嘎作響。

    “噗嗤!”

    一口鮮血猛的吐出,風蕭逸被壓得額頭幾欲磕到地麵上,那雙手死死地撐住地麵,誓死都不鬆開手。

    “吼!”

    風蕭逸如野獸般怒睜著雙目,眼角都裂開了一些,淌出血跡,他的喉間傳出沉怒的暴吼聲,寧死也要抬起頭來,豁出命地堅持!

    從旁邊處看去,會看到風蕭逸是正麵對著外方的灰衣老人,他的頭磕下,那是被逼迫得朝之磕拜,可是他的心中的怒火未消,正值旺盛,所以對於這種逼迫他的內心非常抗拒,甚至是都不要命了!

    灰衣老人也沒有放緩月光對他的重壓,時刻保持在他所能承受的臨界點之前,而他卻是不肯甘願低頭,死也不停下反抗,一直苦撐地堅持,拚了命著才能在那僵持著。

    一個一點都不放鬆壓力,另一個則不要命地抵抗,這種針鋒相對,今夜注定要無眠···

    也許不論以後過了多久,這個夜晚他畢生都會銘刻在心中,正是才這個夜晚開始,他那股不要命的狠勁,被一點一點地挖掘了出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風蕭逸遭受到了折磨幾乎就沒多少天間斷過,一天接著一天過去,他的身心在漸漸地習慣傷痛。

    那與紫靈貂慘鬥,傷口受到炎能灼烤,受到月光重壓,一幕幕的畫麵銘刻在流逝的光陰中,也一幕幕著浮現在眼前。

    一天天著,一個月又一個月的,已經忘記時間概念的風蕭逸,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是度過了半年多的這種生活。

    在這半年多了,他受傷無數,不知流盡了多少鮮血,每隔七天,就被抓去與紫靈貂纏鬥,灰衣老人捉來的這種妖獸也是一隻比一隻強。

    而到後來,更是變成龐大的蠻熊,這種力量型的低階妖獸,他根本就硬抗不了,骨頭都是不知被砸裂了多少次,再苦再痛,也得爬著出來。

    雖然天天曆盡苦熬,可是風蕭逸也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反應能力及速度與力量方麵,也在與日俱增,他明白過來了一點,灰衣老人不僅隻是令他負傷,而且也在鍛煉他這些方麵的能力。

    到後來,他的性情也在無形中慢慢轉變,對灰衣老人的這種做法不再有怒火,變得越來越穩得住氣,慢慢歸於平靜,目光深沉如海,不可探測。

    千錘百煉,這半年多來,與得煉器一般,經過了千錘百打,瑕疵不斷磨滅,慢慢著走向完善。

    半年的時間雖然不長,遠未能將他磨練得圓滿,但是與得以往相比,已經高出了一大截。

    今日!風蕭逸那顆沉寂已有許久許久的心,可是就在這一天中,竟然猛的感到震驚起來,就如那向來死沉沉的海麵,突然掀起了萬丈波瀾,轟隆隆地打破了亙古的死寂!

    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從淬體境六重晉升到了第七重!

    從淬體境六重突破至第七重,這對於其他人來說並無驚奇,可是於他而言,卻是起到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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