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勝與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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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駐足原地,看著那道一步步遠離自己而去的背影,她的心恍惚,她沒有追上去,他永遠都在,隻是曾經的那個他,好似要永久地離去了。

    “我···有時覺得我···不僅僅隻是我自己。”

    這是歸來的數日裏,在相處之中,少年說出過的一句莫名奇妙之話,沒有了後續,當時少女不知為何意,可能慢慢就會明白。

    場上的楊博,因受傷過重,連起身的能力都快要不具備,很長一段時間,他才能艱難地站起身來,可是心中,很難恢複明朗。

    或許可以說心中留下了些許陰影,想要消除去很不容易,看著風蕭逸的離去,他心中餘下的那股驚悸才可慢慢壓製下去。

    徐康停在了席位那邊的一旁,他沒有再走過來了,看到風蕭逸還能行走自如,他知道了他的傷應該自己還可挺住,所以才默默地站於那兒。

    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少年,他知道他的性子,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會因此折去銳氣,一時的失落會有,可是絕不會難倒他,所以他不需多言。

    黎奉臉色淡然,他緩步來到風蕭逸的前路正中,少年霍然停步!

    “你對肉身的淬煉,比我想象中的還有強上許多。”黎奉開口。

    風蕭逸正視以待,不過一句話都沒有說。

    “是否願意跟我一同回銀月國!”

    黎奉再次開口,所說之話讓得身旁的楊石英等均是一震,楊博的父親楊昆更是一急,因為這種機會理應奪冠了的楊博獲得。

    曾聽說過,可前往銀月國古學院的名額楊村隻有一個,現在黎奉給了自己,這讓風蕭逸的心為此頓了一下。

    他久久不語,因為他參戰從不是為這名額而動心。

    黎奉保持著淡笑,很有耐心著等待他回應,可是數分鍾過後,他心中有些小小的失望了。

    “我隻想一人靜一靜。”

    這是風蕭逸給出的答案,不少人都為他感到心驚並心急,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能不好好把握住。

    不遠處的徐康也有點心急,他當然也希望風蕭逸能去銀月國深造,可是他更相信及支持少年自己的選擇。

    風蕭逸作為晚輩,不失普遍的敬意,告退了黎奉等人,他仍舊一人繼續默默地離去。

    這又是不是他自己選擇與這絕佳機會失之交臂,他離開的同時,也是否在一步步走離這個機會。

    楊石英等人搖了搖頭,心中隻能為他感到惋惜。

    黎奉心中也是一歎,他沉靜地道:“自強的人,不會沉浸在失敗當中,希望你能在一個月後隨我們一同回銀月國,你還有考慮的時間,到時再做選擇也為時不晚。”

    這是黎奉給風蕭逸的話,他不在意後者需要時間整理心理,他有時間等待,一個月,足以看清他慎重選擇的態度。

    要是一個月後他現身,這說明這樣的人還值得他看重,若是沒有,黎奉也不會遺憾,一個執著於失敗走不出的人,也不夠資格得到他的推薦。

    哪怕剛才到現在,表現得都非常好!

    選擇,在於他個人!

    任由風蕭逸離去,黎奉來到比試場上,他靜望著楊博,開口道:“你勝出了最後的比試,可就在最後,你也露出了怯意。”

    楊博心頭一重,他無話可說,他不逃避,最後關頭,自己確實生了懼意,這就是他此戰留下的心靈陰影。

    “心中害怕對手的人,永遠成就不了氣候!”黎奉再開口。

    楊博再無言以對。

    “不過···”

    黎奉話音一轉,道:“為了取勝,你不惜傷己,這種凶狠也是常人不可及,這樣的人,隻要不被衝昏頭腦,也是過人之處的地方。”

    讚歎的話語,讓楊博陰暗的眸子再次燃起了光亮。

    “恐懼誰人不有,如果能戰勝內心的恐懼,才能成為真正強大的人,至於你的表現,可以同我一起回銀月國,你是否願意?”黎奉再道。

    楊博心中驚喜,反應過激得渾身一痛,他忍著痛,回答道:“多謝前輩,我願意隨您前往銀月國。”

    “不需急於高興,因為你最後的表現,所以去了也隻能先作為記名學員,一年之後,表現得佳,才能成為真正學員。”黎奉道。

    楊博聽了此話,雖然心中有小小的失落,但沒有難過,他不在乎,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成正式學員。

    楊石英等人相互對視著,黎奉竟然邀請他們楊村兩個小輩,可是說過隻可一人在前頭了,當然!他們希望村中小輩能去的越多越好,隻是···

    “是不是覺得我違背了自己說過的話?”

    黎奉突然看向楊石英等人說道,不等這些人回答,他也知道這些人的心理,所以道:“我是說過贏了的人可隨我一同回銀月國。”

    楊石英等人欲言而止,這話不錯的,可黎奉還重複說出來,這讓他們有些不解。

    “兩人表現得都不錯,符合標準,若說敗了,兩人都敗,若是勝了,那就是兩人都勝了。”

    黎奉微微一笑,隻留下這一句話,便走開了。

    “把這顆丹藥給他服下,境界不到,強行調用元力,他的內傷會在數個小時後全麵爆發,若不借助丹藥治療,半年都下不了床。”

    臨走之前,黎奉給了楊昆一枚圓潤的療傷丹藥。

    “多謝黎奉大人賜藥!”楊昆趕緊畢恭畢敬地接藥。

    “無需感謝,我不過是想讓他一個月後可與我們一起離開罷了。”黎奉淡淡地道。

    目光再次望向那遠去的少年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黎奉頓了良久,也不知心中到底想著什麽,最後還是暫時帶著小兮離開了這裏,隻留下楊石英等人在收拾此戰的落幕。

    ···

    走出了楊村,遠離了所有人的視線,風蕭逸獨自往著後山走去,帶著傷,帶著痛,帶著毫無表情情感的臉色。

    踏著雜亂碎石的小道,走上了後山,一直在走,暗淡的眸子望著前方,出現在視野中的那座孤零零的斷崖之上,屹立著那道靜寂的灰色人影。

    灰衣老人觀望的方向,不再是下方遠處的楊村,而又變成了那遙遠的西方天際,血紅的殘陽要西下,染紅了西方的地平線。

    那連綿的山脈覆蓋上了一層血紅的色彩,仿佛是在流動著沸騰的熱血,一生的征戰,馳騁沙場,最終卻是血濺長空,敗北西荒。

    血紅的山脈勾動了那陰冷雙目迸射出來的森森目光!

    “我敗了。”

    沉重的心頭,帶動了步伐的沉重,沉重的步伐,駐足在了那孤寂的山崖,耳旁的附近,響起了少年的聲音。

    “你不是戰無不勝!”

    森冷的聲音,不帶一絲責備,少年的落敗,可卻隻換來灰衣老人的這麽平淡無奇的一句話。

    森冷下的那種平淡,聽起來是那麽的漠然,對於這種勝敗,難道就是這麽的置若罔聞,這種不管不顧,是否又會令人心寒?

    “可我終究是敗了。”風蕭逸再道。

    轉過了頭,陰冷的目光驟然如刀鋒般射來,聲音傳出:“那你是在責怪我當初不應製約你的修煉速度,不然如今的實力更強,剛才的那一戰就絕不會戰敗?”

    對上那鋒芒懾人的目光,風蕭逸暗淡的目光凝神,不言不語,不知是他在默認,又或許從無這種念頭!

    “廢物東西!”

    灰衣老人突然一聲冷斥,陰晴不定的他,隨時就爆發出來,無形的壓力如潮汐湧動,看似緩和輕柔,可襲擊來間,風蕭逸一路飛退數丈許,被壓迫得倒下,一口殷紅的鮮血噴湧了出來。

    “不過是一場不堪入目的小小爭鬥,什麽叫所謂的輸贏?”

    灰衣老人冷聲叱問,步步逼來,壓力劇增,迫使得風蕭逸的雙手死死著撐住地麵,嘴角間一縷又一縷鮮血溢出。

    他的**淬煉到了極佳,聚元境中,世間難有人可及,就是楊博能調用一些元力攻擊,他也可硬挨下來,隻要不踏入凝元境,休想重傷得了他。

    可眼下,灰衣老人僅僅隻是用些許氣勢壓迫,他便毫無反抗之力!

    見他無話可說,灰衣老人又是再度寒聲斥罵:“怎麽?無言以對了是嗎?問問你自己,一開始就竭盡全力過了沒有?”

    “沒有是嗎?下不了狠心是嗎?你給我記住,不想被人殺,那就給我先殺了他!這隻是個小小的教訓,日後你就會用命承擔!”

    灰衣老人越說越凶狠,一腳猛的就將風蕭逸給踹飛了出去,重重著摔到地麵上,雙膝蓋磕在那兒,有些鮮血淌出,染紅了被壓碎的碎石粉末。

    冷冷著望著那忍痛吞聲的風蕭逸,灰衣老人雙目中的怒意絲毫不減,冷厲的麵目令人感到可怕,那種凶氣,不折不扣!

    “好好給我認清什麽叫勝與敗,知道自己為何一直耿耿於懷嗎?我現在就告訴你,那是因為你輸不起!就算你付出的代價再大又如何,就以為自己能百戰不殆了嗎?”

    “給我反省清楚,若是還那麽的愚昧無知,那就給我滾一邊去,一個無用的廢物,以後別再來浪費我的時間!”

    滿臉爬滿了無盡的痛苦,風蕭逸連動一下都感到艱難萬分,他奮力著抬起目光,可是那道灰色的蒼老人影不知何時,卻已遠離他去!

    痛得連話都說不出口,連喉間都發不出絲毫聲音,眼睜睜著看著那快要消失了的背影,模模糊糊的視線之中,隻剩那深遠的山林,這一刻,他的心,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那離去的背影,離得好遠好遠···

    咳出著點點鮮血,難受的他不僅全身的劇痛,還宛如像丟失了神魂一般,那種道不出的滋味,不知該用什麽才可形容。

    敗了?輸了?是敗得一塌塗地?還是輸得一無所有?身,苦苦疼痛,心,空空如也,複雜的一切情緒在腦海中交匯,最終卻形成了一片空白。

    是覺得可笑?又或是可悲?亦或是···可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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