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有一種朋友,叫做冷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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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去事平息,西楚帝都的小插曲,就這般化去。

    沒有人員死亡,風蕭逸出不輕,但還有理智,隻是為了擊退阻擋之人,未下殺。

    人走後,都城上空的楚源,看也不看建王那些人一眼,就與楚馗退走了。

    外麵的流言閑語,折騰不起幾朵浪花,傳出去了就傳出去了,聖殿方麵,楚源還是能應對過來,所以也就無心多理會。

    半個時辰後,這件事情的風波,在全城漸漸停息,而風蕭逸在西楚帝國出現之事,想必不出幾天,肯定又會在周邊各國傳遍。

    西楚皇宮,自回來後的楚源,一直待在大殿不語,回想今天的事,他重新整理思緒。

    楚馗陪同在他身旁,道:“二哥,半個小時前,派人通知了駐守在這邊的聖殿聖使元青,相信不出天,他就會到我們西楚帝都,想好了該怎麽應付的措辭了嗎?”

    回了回神,楚源道:“遲早要跟聖殿撕破臉皮,隨便找個像樣的理由敷衍就行。”

    “是馗弟多慮了,誤以為二哥在為此事費心。”楚馗道。

    想了想,楚源道:“也暗派親信去通知他的人吧,我料定他極有可能會停留在帝國。”

    “二哥指的他是風蕭逸?”楚馗問道。

    “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有意放他走嗎?”

    楚源一臉的正色,嚴謹地道:“十多年前,第一次在金陵國見到他,一個初入天境的小小武者,我隨就能捏死。”

    “而如今,他反倒是有了殺死我的能力,我終於是明白了金陵帝的眼光是多麽的毒辣。”

    “他活著,對我們來說,或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以當成一張反製聖殿的牌!”

    “當然!前提是他能活下來,十年,二十年,或五十年,百年,總有一天,他能成長到撼動聖殿,這就是我留他的原因!”

    聽楚源一席話,楚馗茅塞頓開,歎服道:“還是二哥想得長遠,不過”

    語氣一轉,楚馗有了新的憂慮,道:“二哥就不擔心,冷煜的死,他會怨恨帝國,等到他擁有匹敵聖殿的實力那一日,遷怒於帝國?”

    眼神微微沉下,楚源篤定地道:“想過,但我知道,他不會!”

    “為什麽?”楚馗問道。

    “因為冷煜!”

    楚源道:“為了冷煜,他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來了帝國,同樣為了冷煜,他可以強闖帝都,不惜與我們整個帝國為敵!”

    “由此可見,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而冷煜,是帝國的人,忠誠的子民,他又怎會毀了冷煜的帝國?”

    “如果他有怨恨,那也隻會是對我一個人,真到了那時,就是犧牲二哥一個人,平息他對帝國的恨意,也值得了。”

    “二哥!”楚馗低喝道。

    “有舍才有得,當權者就要能分輕重,什麽事可行,什麽事不可行,要學會把握,一切都是為了帝國,楚馗,你要切記這一點。”楚源教導道。

    聽完他的話,楚馗沉默了。

    而說到這裏,楚源的神情卻也有了一絲恍惚,一會後,喃喃道:“楚馗,在冷煜這件事上,你覺得二哥是做錯了嗎?”

    楚馗一頓,語塞,辯解不出。

    “算了,事已成定局,對也好,錯也罷,或許本身就沒有什麽對錯可言,這就是世道所謂的適者生存吧。”楚源自顧地道。

    楚馗專注武道,對世事不了解,這類話題,插不上隻言片語,做不出評論。

    “外人怎麽說我不懂,馗弟隻知,二哥要做的事,作為弟弟的我,都是全力支持。”楚馗道。

    “有你這句話,二哥感到很欣慰。”楚源道。

    楚馗微微一笑,然後道:“既然二哥不想讓風蕭逸這個人死,不如我親自跑一趟,這樣既安全又快速,他的人也能更快得到消息。”

    “如此甚好,辛苦你一趟了。”楚源讚成道。

    “事不宜遲,那我現在就去了。”

    說動身,就想要動身,隻要是楚源想做的事,楚馗都極力助之,得到了點頭,他即刻就走。

    楚馗走後,空落落的大殿,隻剩楚源一人,片刻後,他長籲了一口氣。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想當初,冷煜是他一帶回,而現今,也算是他一逼去,真是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冷煜,是他最器重的人,也是賦予希望最大的人!

    “冷煜,你可知,在我心裏,你是我楚帝國下一任血衣衛最高統領的人選,我對你,從來就沒有失望過,可這一次”

    “有生之年,不負帝國,這是你的畢生誓言!”

    “好個有生之年!冷煜呀,冷煜,你以一死,維護了對朋友的情義,也堅守了對帝國的承諾,於國於友,你均問心無愧!”

    “你這一死,真是令我措不及!”

    “有生之年,不負帝國,有生之年,不負帝國。”

    重複念著冷煜曾經許下的諾言,楚源痛惜地道:“冷煜呀冷煜,可到最後,你終究是負了帝國”

    “更讓我西楚帝國,失去了你這麽一名得力將才!”

    放逐營。

    營地後方遠處的小山,幹燥的大風吹響,冷煜的軀體,平躺在一顆巨岩上,麵前的風蕭逸,立於原地不動。

    一旁,慶衣鳩幽赫然在列,黯然的神色,掩飾不住內心的哀傷。

    整整半個小時,風蕭逸帶回冷煜,將遺體放在岩石上,就這樣看著一動不動。

    他此刻的心情,誰也揣測不到,但慶衣知道,他們楚帝的那些話,深深影響到了他,對於他們冷煜大人之死,最不好受的那個人,非他莫屬了。

    與他們單純的哀痛與無奈不同,風蕭逸除了這兩樣,還有更多的複雜情感包含在裏邊。

    當一個人的痛,富含了過多的負麵情緒,那將會痛到窒息,痛到麻木,痛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風蕭先生,節哀。”

    良久之後,慶衣忍不住出言相勸。

    他不能再讓風蕭逸這麽下去了,再不說話,怕是他會天夜都是這個樣子。

    “風蕭先生,冷煜大人臨死前,對小人說出了自己的心願。”

    於是,慶衣將冷煜的遺願告訴了他。

    “風蕭先生,有些事不用慶衣多說,你比我們都明白,帝國就是帝國,像我們,還有冷煜大人,隻是一介為它創造價值的屬下。”

    “當有一天,我們為它而死了,它不會為我們而難過,忠於帝國,這就是我們作為將士的命運。”

    “沒有誰需要為冷煜大人的死而負責任,身為帝國人,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慶衣把話說得隱晦,想說的是,冷煜為什麽會死,這都不重要了,不用去追究了,隻因他們是西楚帝國的人,為帝國而亡,這就是他們的命。

    可是!就這麽算了嗎?冷煜就這麽白白死了嗎?那是一條命,不用誰來負責,這是想得好輕巧呀!

    但是,他明知道這些,那他又能做什麽?

    為冷煜討回說法?討回公道?

    怎麽討?

    殺了害死冷煜的人?將整個西楚帝國算在內?

    可笑的是他連真正害死冷煜的元凶都判定不了,也同樣沒有能力對抗得了西楚帝國。

    他能做的是什麽?一個失敗者,一個可悲人,隻能背著冷煜的遺體走,卻帶不了他這個人離開。

    “楚源說得沒錯,或許我真不該來,我沒有能力帶走他,如果我不來,他就不會死了。”

    靜靜地看著冷煜的遺體,曾幾何時,他風蕭逸又再現失魂落魄的頹態。

    “風蕭先生,請不要這麽說。”

    “風蕭先生,你的心我們都知道,你是真正將冷煜大人當朋友的人,而冷煜大人,也拿你當作生命最重要的朋友!”

    “我們堅信,時光如果可以倒流,冷煜大人仍舊無悔交你這麽一位摯友!”

    慶衣二人見他誤入歧念,連忙勸解道。

    “噗!”

    也不知聽進與否,無動於衷的風蕭逸,體外騰起他的血脈之火,燃燒起了冷煜的遺體。

    大火熊熊燒起,冷煜的容顏,最後一次在火呈現,幾分鍾過後,隻剩下一團骨灰。

    慶衣趕緊拿出準備好的玉盒,在風蕭逸將火焰撤去之後,接住所有骨灰,裝好在裏麵。

    伸出,風蕭逸等慶衣遞過玉盒。

    慶衣遲疑,道:“風蕭先生,大人的後事,就交給我二人處理吧,莫忘楚帝最後的話。”

    聖殿的人,不出幾天,必定會追來,慶衣想要風蕭逸趕緊離開西楚帝國,走得越快越好。

    可是風蕭逸的久久沒有縮回去,僵持不下,慶衣隻好無奈的將玉盒交給他。

    拿過玉盒,風蕭逸走了,他要去完成冷煜最後的心願。

    “你們快走吧,如果可以,最好離開西楚帝國。”

    風蕭逸的聲音傳來,慶衣二人知道,這是他不想再拖累自己與鳩幽,擔心會步入冷煜的後塵。

    “風蕭先生,請你慎重!”慶衣二人喊道。

    風蕭逸的身影,越走越遠去,最後的聲音隨著大風飄來:“如果連他的遺願都完成不了,風蕭逸此生枉為冷煜的朋友。”

    遠方的路,孤獨者南下,懷抱著一方玉盒,帶上他的好友,去往他向往的地方。

    猶記得昨晚約言,明天,他們一起走。

    是的!在今天,如願以償,他們真的一起走了,他帶著他,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離開了這片權貴之地,從此再無爾虞我詐,從此再無陰謀詭計。

    有一種情,叫做友誼,有一種朋友,叫做風蕭逸。

    可又何嚐不是,有一種情,叫做友誼,有一種朋友,叫做冷煜。

    請謹記,那個叫做冷煜的人,不曾令你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