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陰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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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噠
夏目沒有說話, 微微垂著頭, 拿著課本的雙手突然攥緊, 指骨間泛起一片白。
“夏目?夏目?”西村見夏目突然沒了反應, 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你怎麽了?”
回過神, 夏目抬起頭衝西村笑了笑,“沒什麽, 隻是有些擔心桐島君。”
“我也是啊,本來還想去探個病,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人家住哪啊~”西村無奈的歎了口氣。
夏目繼續收拾著課桌,有些心不在焉起來。本該是桐島君結束友誼賽回到學校上課的日子, 對方卻沒有來, 加上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本以為是因為被比賽的事耽擱了, 結果沒想到對方卻請了病假。
抿了抿嘴, 夏目開始有些擔心起來, 他的同桌到底出了什麽事, 難道真的隻是因為重感冒嗎?
下意識的捂緊了書包的一個夾層, 那裏麵除了放有重要的友人帳外, 還有上次桐島君送給他的三張符紙。這幾天他一直有好好的把這三張符紙隨時帶著, 很幸運,桐島君不在的這幾天裏他並沒有遇到什麽麻煩的妖怪, 所以這幾張符紙也被自己小心翼翼的保存了下來, 和友人帳放在一起隨身帶在身邊。
攥緊了書包的背帶, 夏目暗暗下了個決定,他站起了身,回過頭和後麵的西村說了句“我先走了”後就迅速衝出了教室。
“夏,夏目??”西村愣愣的看著迅速跑沒影的夏目嘀咕道,“跑那麽快幹嘛……待會還想問他要不要去北本的班級去看看文化祭的布展呢……”
***
擅自吸收妖氣的這種事透也也不是第一次幹,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完全沒有把百百爺封印住就任由他的妖氣侵蝕自己的身體,而留下的後遺症正如百百爺所說,他現在的狀況和當時的柳生很像,不過卻比柳生還要更加嚴重。
透也躺在床鋪裏,額頭上還貼著退燒貼,從昨天半夜起他就已經開始發起了高燒,神社裏的妖怪自然是不會生病的,而他自己平時也很少會感冒發燒,所以這裏也沒有什麽可以退燒的藥物。昨天手忙腳亂的折騰了一晚後,還是酒吞支使著尚且幼小的大天狗讓他扇著小翅膀,吹著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冰塊,通過冰塊散發的冷氣來降低透也身體的高溫。
被酒吞當成人形電風扇的大天狗表示他很想搞死那個出餿主意的紅毛混蛋。
不過效果卻很顯著,吹了大半夜冷風的大天狗成功的讓透也的體溫降了下來,而他頭上貼著的退燒貼則是早上化作人形的姑獲鳥帶著螢草一起去離神社不遠的小藥店買的,帶回來的除了退燒貼外還有些他們這些妖怪看不懂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藥物。
透也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睛,他已經斷斷續續的睡了一上午,四肢沉重的一點力氣也使不上,雖然身體的熱度已經消退了不少,但頭暈目眩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胸口處還時不時傳來陣陣惡心想嘔吐的感覺。
剛想翻個身換個姿勢,可被子上傳來的沉重感卻讓他動不了,透也微微直起身,發現一個把自己縮成小團子樣的身形正一動不動的壓在他的被子上。
是大天狗。
這孩子乖巧的趴在被子上,時不時傳來輕鼾聲,似乎是在熟睡,小小的臉頰被手擠壓的微微嘟起,透也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大天狗軟軟的臉蛋。
還在睡夢中的大天狗皺了皺秀氣的眉毛,背後的小翅膀不安分的抖了抖,揉揉惺忪的眼睛,大天狗打了個哈欠,清醒了過來。
“唔……早上好,透也大人……”
將搖搖晃晃的大天狗抱了起來,將他放在他一邊,透也拉開被子坐直了身,難怪剛剛一直感覺身體特別沉重,原來是這個小家夥趴在了他身上。
一旁的大天狗忙撫平了身上衣服的褶皺,理了理睡的四處亂翹的頭發後規規矩矩的坐在了那裏。
側過頭看著一旁正襟危坐的大天狗,透也麵色微妙的歪了歪頭,裝作沒看見對方臉頰上因為趴著睡而壓出的紅痕。
“透也大人,身體好點了嗎?”大天狗有些怯怯的問道,他一直很擔心這位大人的身體,不然昨天也不會任勞任怨給他吹了大半夜的冷風幫對方降溫。
透也點了點頭,“已經沒事了。”末了又加了一句,“讓你擔心了。”
大天狗開心的抖了抖翅膀,嚴肅繃緊的臉龐也忍不住展露出笑容,他猶豫了一下,挪動著身體,湊近了透也,伸出軟軟的小手,拉起了透也垂在身旁的手腕。
“?”透也不解的看著大天狗的動作,雖然發了一夜的高燒,不過他現在的身體還是有些發冷,而小孩子的體溫一向偏高,大天狗用他熱乎乎的手捂著他冰涼的手腕,讓透也不禁感到一陣舒服。
見透也半闔著眼,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大天狗心裏一陣欣喜,又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嚴嚴實實的將透也的手腕捂住。
真可愛。
一向缺乏麵部表情的透也忍不住在心裏刷過了這句話,看著麵前的這個孩子認真的幫他暖著手腕的樣子,透也伸出手,在大天狗柔軟的發頂上揉了揉,見這孩子抿著嘴強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透也的嘴角不禁向上揚了揚。
雖然相處了隻有三天,但這個被他召喚出來的小式神卻異常親近他,對方小小軟軟的樣子讓自己也很喜歡,不過同樣是召喚出來的妖怪,為什麽大天狗就是小孩子模樣,而酒吞卻一開始就是那副成年人的樣子?難道真的因為是沒有童年?
想到酒吞,透也這才發覺好像一直都沒有看到過他。
“酒吞去哪了?”透也問向一旁的大天狗。
見透也問起了酒吞,大天狗低著頭的麵孔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但還是乖乖答道:“不知道,早上就沒有看見他了。”
透也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問。這家夥的行蹤一向詭秘,自己也懶得管,這個時候也許正背著他的鬼葫蘆到處找酒喝吧。
有些煩悶的垂下眸,透也有些搞不清自己的心情為什麽突然變得陰鬱起來。
紙門在這個被敲響,門外傳來螢草歡快的聲音,“透也大人,您醒了嗎?”
“嗯。”透也應道,“有事嗎?”
得到裏麵人的回應,螢草緩緩拉開紙門,在看到裏麵坐著的大天狗時愣了愣,隨即才想起正事,對透也說道:“神社來了位客人,說是透也大人的同學。”
同學?
透也皺眉,他哪有什麽同學能找到這裏。
“本來以為是除妖師,剛想把他趕出去的時候姑姑說感覺到那個人的背包裏有透也大人的靈力存在,讓那個人類將背包打開後,發現裏麵有透也大人畫的幾張符紙,於是我們就讓他進來了。”
聽螢草說完,透也愣了愣,對方擁有他畫的符紙的話……是夏目?
“那個人長什麽樣?”透也問道。
歪頭想了想,螢草說道;“唔,穿著和透也大人一樣的製服,頭發是淺金色的,看起來很溫柔的樣子。”
透也點了點頭,看來是夏目沒錯了,“是我的同學,你們讓他進來吧。”
“好~”得到透也的準許後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待螢草走後,透也拍了拍大天狗的頭,讓他捂著自己手腕的動作停下,又理了理身上的睡衣,拿過掛在一旁的外套披上,透也慢慢站起身,扶著牆壁晃晃悠悠的準備出去。
“透也大人?”大天狗不解,他不還病著呢嗎,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出去?
“唔,同學來了,出去看一下。”透也解釋後,又站在那裏想了想,轉過身,彎下腰將大天狗抱了起來,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今天的氣溫有些偏低,自己高燒剛退,現在身體虛的很,正好大天狗身上熱乎乎的溫度抱著正合適。
突然被透也抱在懷裏的狗子暗自紅了紅臉。
“啊,桐島君!”被螢草領進來的夏目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透也,對他打了個招呼。
“夏目君。”透也點了點頭,在走廊上坐了下來,又拍了拍他旁邊的地方,“過來坐。”
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對方還算精神的樣子讓夏目鬆了口氣,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過去。螢草在把人帶到後就蹦蹦跳跳的跑去泡茶了,留下獨處的兩人。
目送著螢草離開的身影,夏目對這個嬌俏活力的女孩很有好感,他問道:“她是桐島君的妹妹嗎?”
“嗯?你說螢草?”透也搖了搖頭,“我沒有兄弟姐妹,螢草是我的式神。”
“式,式神?”夏目愕然,他完全沒想到一副人類小姑娘模樣的螢草竟然是妖怪,而且還是桐島君的式神,在他的印象裏,式神就像名取先生的那幾個式神一樣,帶著詭異的麵具或是背著把奇怪的武器,而不像是螢草這樣一點妖怪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見夏目疑惑不解的模樣,透也解釋道:“這座神社被我設下了結界,所以你感覺不到妖氣的存在。”
夏目點點頭,難怪他一點都感覺不到螢草的妖氣。
窩在透也懷裏的大天狗有些不安分起來,透也一直在和那個人類說話,一點都沒顧上他。
大天狗不禁有些鬱悶,本以為那個紅毛混蛋走了後自己就能獨占透也大人了,沒想到半路又突然冒出來個人類,透也大人還和他聊的很開心的樣子,明明平時話都很少。
想到這,大天狗有些委屈的撇撇嘴,背後的翅膀不安分的抖動著,他試圖拉回透也的注意力。
“桐,桐島君,你懷裏的那個……是什麽?”
夏目愣愣的看著透也懷裏拱來拱去的生物,那是什麽?還長了對翅膀?
拍了拍懷中不安分的小式神,透也將他抱了起來,對著夏目介紹道:
“大天狗,我的新式神。”
想了想,好像覺得哪裏不對,隨即又補充道:
“唔,現在應該叫小天狗。”
突然被透也舉起來的大天狗正了正臉色,乖巧的向對麵的人類打著招呼,“你好,吾乃大天狗,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一旁坐著的成田和江口也聽到了動靜,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發生什麽了?”成田疑惑道。
“不太清楚。”江口搖了搖頭,“剛剛好像聽到是在喊柳生……這位國中部的學生會會長出什麽事了?”
透也也站了起來,眯起眼朝下麵的網球場看去,從剛剛那道驚呼聲響起後,這個網球場裏就彌漫起一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
此時立海大的網球場裏亂作一團,身為正選之一的柳生比呂士在打指導賽時突然倒下,讓一群一年級生們都慌了神,等部長幸村和副部長真田快步走過來後他們才鬆了口氣。
“怎麽回事?”真田沉聲問著旁邊的幾個一年生,語氣裏不乏有些焦急。
而同樣趕來的仁王等人則小心翼翼的扶起已經昏迷的柳生將他帶到場邊的休息坐上。
“我,我們也不知道。”一年生們哭喪著臉,有些不知所措,“剛剛柳生學長還和我們好好的打著指導賽,我剛把球發過去時對麵的柳生學長就晃了一下,沒有接住球,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倒下了。”
聽完過程後,在場的幾個正選都不約而同沉下了臉色。柳生最近的狀態他們是知道的,從一個星期前開始身體好像就一直不好的樣子,經常見他蒼白著臉色,練習賽時身體反應也很遲鈍,幸村曾經私下問過他情況,可對方卻直言說自己沒什麽事,隻是最近沒怎麽休息好。雖然部裏的正選都勸他請假幾天在家好好調理身體,可柳生的態度卻很強硬,怎麽說都不肯妥協,出於對對方的身體考慮,幸村隻得將柳生的練習內容改為指導部裏的一年生打練習賽,可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嘖,這家夥的額頭很燙啊,估計是發高燒了。”仁王將手放在了柳生的額頭上感受到了對方皮膚上傳來的高溫。
幾人都圍了上去,看到柳生臉頰上冒出的冷汗,幸村歎了口氣:“總而言之先把比呂士帶到保健室吧。”
話音剛落,仁王和真田將柳生扶了起來,一人搭著一個胳膊,扶著他朝保健室方向走去,走時真田還不忘朝網球場裏的其他部員吼了一句繼續訓練。而身後的柳,丸井等人也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我也去!”切原也很擔心柳生的狀況,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而走在前麵的幸村卻攔住了他,正色道:“你留在這裏,赤也。”
“為什麽?”切原不解。
“訓練時間還沒結束,部裏的正選都走光了像什麽話。”幸村拍了拍切原的肩膀,“放心,比呂士應該隻是發燒,不會有事的,等訓練結束你再過來。”
見部長態度強硬,切原隻得喪氣的垂下頭說了句哦。
幾個正選匆匆忙忙的扶著柳生朝保健室走去,在經過上麵的看台時,透也看到了剛剛引起騷動的人物對象。
僅僅隻有幾秒,透也的視線在對方臉頰間那道不正常的紅暈上略過,以及他身上隱隱約約散發著的死氣,透也垂下頭一估摸,大概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位網球部的正選,大概是被什麽麻煩的妖怪纏上了。
心不在焉的目送著網球部正選們離開的背影,透也心裏已經差不多有了打算。
待網球場裏的部員又恢複了正常訓練後,切原麵帶焦慮的回到了看台上,又坐回了透也的旁邊。
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身旁的切原,透也微微思量著,決定還是先詢問下情況:“切原君,剛剛那位送往醫務室的正選,情況很嚴重嗎?”
聽到身旁透也的問話,切原這才愣愣的將目光轉了過來:“聽部長他們說,柳生學長好像是發高燒了。”
發高燒?
透也慢慢咀嚼著這幾個字,開始思量著到底是什麽妖怪。
“柳生學長最近的狀態一直好奇怪啊……連我都看出來了。”切原嘀咕道,“經常看到他渾身冒冷汗的樣子,發球的時候也有氣無力的,感覺像是得了什麽病似的……”
聞言,透也敏銳的抓住了重點:“他這種狀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一個星期前吧。”切原答道,“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還和仁王學長玩變裝遊戲戲弄我……”
透也垂眸,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旁邊的切原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總是左顧右盼著好像是在期待網球部的訓練趕快結束,畢竟出事的是他的學長,情緒難免會有些焦慮。
透也歪頭打量了切原片刻,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對方,因為愛好相近,透也下意識的比較親近這個海帶頭少年,現在看到對方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透也也有些不開心起來。
右手恰好摸到了一支美味棒的包裝袋,透也拿了過來,是他剛剛還沒來得及拆開的草莓口味,思量了片刻,透也將這支美味棒遞了過去。
切原這個時候正煩悶著,而眼前突然出現的一支美味棒讓他怔愣了片刻,抬眼看向身旁的透也,切原的目光裏有些疑惑。
“給你吃。”透也將美味棒塞到切原的手裏,完了又安慰道,“不要急,待會我陪你一起去保健室。”
聞言,切原本還無神的眼神恢複了點神采,莫名的,他竟然對這個認識還沒到一天的少年說的話有種奇怪信任感。
攥緊透也塞過來的美味棒,切原定了定神,剛剛還圍繞著的陰鬱氣息此時明朗了許多。
見坐在旁邊的少年差不多恢複了精神,透也這才移開視線,繼續看著下麵網球場裏部員揮拍練習,陪著切原一起等著訓練結束。
過了大概有二十分鍾,學校午休的鍾聲響起,切原立即站起身,對著透也道:“訓練結束了,我們快走吧!”
和一臉懵逼的成田打了招呼,透也慢吞吞的跟在心急的切原身後,朝著立海大保健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