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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們, 兩個女生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交談什麽, 其中一個氣憤地說道：“搞什麽！那個叫小李的攝影師竟然放我鴿子, 我後天就要上新了, 還有幾百件衣服沒拍呢！”

    “範範你急什麽，我馬上幫你叫另外的來。”另一個篤悠悠地瞥了她一眼, 慢吞吞地刷著手機。

    當打電話的時候，她馬上就換了一種口氣，“喂，是王哥嗎？我們這裏缺個攝影師，之前那個, 別提了, 他被另一家電商公司挖角了，氣死人了。你幫幫忙好不好, 回頭我請你吃飯。”

    不知道對麵的人說了一句什麽, 女生猶豫地看了範範一眼，她同她耳語一番，範範立刻露出厭惡的神情, 像趕蒼蠅一樣揮揮手。

    電話掛斷了，範範馬上發出尖利的聲音，“小星,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出錢請他幫忙拍照, 還要我和他睡，腦子瓦特了。”她說到後麵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小星也覺得對方的要求過分了，她皺著眉說道：“我再找找還有沒有空的攝影師，馬上要到雙11旺季了，幾個熟的攝影師去了國外搞跟拍，那價格比較高，他們優先選擇那樣的客戶，不如下次我們去韓國拍吧。”

    “行吧，但這次你先給我找一個來。”範範也開始在微信群裏詢問人，動用起她的人脈來。

    林笑看著她們左一言右一語地討論著，半小時過去了，始終沒有攝影師接她們的生意。

    “早知道多出點錢讓小李來了，我都說了，別那麽摳門，淘寶攝影師的定價一直在漲，你非不信。”

    “我怎麽知道找個攝影師都那麽難，小李之前說好好好，誰知道立馬就找了下家。”

    看著兩人逐漸無話，甚至開始爭吵，把攝影師放鴿子的責任互相推卸，林笑也看夠了，她起身坐到兩人的對麵，“聽說你們在找攝影師，我可以試試嗎？”

    “你？”兩人頓時停下爭吵，閉上嘴打量林笑。

    林笑坦然接受她們的打量，時尚行業是最張揚的產業，他們張揚的那麽直接，沒有一點掩飾。

    無論是頂級雜誌的編輯，還是大名鼎鼎的設計師，或者是眼前這兩位處於時尚行業邊緣的從業者，他們見麵的禮儀就是從頭到腳打量你，看你背什麽包，穿什麽鞋，上衣是什麽牌子，有沒有品位，夠不夠潮流，並以此來判斷你。

    膚淺，也夠直接，林笑喜歡這樣的方式。

    “女攝影師？”小星收回打量的視線，“你更適合當一些歐美風店鋪的模特。”眼前的女生很瘦很酷，符合淘寶行業標準，寧可找一個瘦模特，也不要找一個中等身材的模特，因為那樣修圖要花上一筆錢，一步到位最好。

    比起小星來，範範比較關心她那堆還等待拍攝的衣服，她懷疑地問道：“你有作品給我們看看嗎？”

    “沒有。”

    範範和小星對視一眼，她們的臉上露出“你特麽在逗我”的表情來，剛想讓林笑別拿她們尋開心，便被她接下去的話打動了。

    “正是因為我什麽都沒有，我準備從零開始。這樣吧，我試著給你們拍十套，拍出來效果可以的話，你們就用我。”林笑見兩人沒什麽反應，她聳聳肩說道：“不要就算了，我反正就是想賺點零花錢花花，打擾你們了。”

    範範和小星交頭接耳一番。

    範範道：“她背的雙肩包是alexander wang的，T恤是vivienne westwood，這T恤這一季剛出的新款，我本來想買來山的，但是單價太高放棄了，牛仔褲不知道牌子，鞋子是vans的。”

    聽好友一番分析，再結合林笑有錢住這樣的酒店，小星的目光閃了閃，“看她也不是沒錢的樣子，不如試試看，看她拍的怎麽樣。”

    “行啊，總之趕緊開始，不然都趕不上編輯淘寶鏈接了。”範範雖然心裏打鼓，但她更惦記她的淘寶店鋪。

    三個人相互介紹一番互通了姓名，一起乘電梯上樓的時候，林笑自己倒是覺得很好笑，她查了下淘寶攝影師的定價，轉過頭說道：“如果你們用我，10套之後的衣服每張照片兩百塊。”

    “你按一次快門就要200元！你以為自己是誰啊！”小星心直口快，她不悅地說道。

    林笑淡定地笑道：“你們會付的。”

    “……”小星扯了扯範範的T恤，似乎在說，“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女生是不是有毛病。”

    範範看林笑那麽淡定，倒是想看看她有什麽真本事。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林笑走出電梯，心裏卻是想到，沒想到她也淪落到了200元按一次快門，不過比她上輩子的起點高出不少，更何況現在身無分文，她也隻能這樣。

    範範刷卡進入她們定的總統套房，林笑拿出她的筆記本電腦連上酒店wifi，抬頭問道：“能告訴我你們店鋪的地址嗎？我先了解下你們店鋪的風格。”

    小星讓她點開淘寶，搜索她們的店鋪，是一家走韓風的店鋪，店鋪裏的照片基本都是用廣角鏡頭來拍，視覺上有拉長腿的效果，但效果太過了，並且色調慘白，大概是為了迎合韓風喜歡白皮的特點。

    範範經營一間淘寶店鋪，以前拍照是拿著相機對著鏡子拍，但後來發現，如果她自己當網紅，店鋪的銷量將會更加可觀，她也開始擺脫去七浦路那種批發市場拿貨，轉而去和工廠合作，打板的衣服通常是名牌，那些學生們想穿卻穿不起的。

    她去洗手間換完第一套衣服，現在是九月，有些城市處於夏季，有些地方卻步入秋季，她準備要拍的衣服長袖短袖都有，廣撒網受眾多。

    林笑也從包裏拿出相機，這時候她的相機還是佳能5D，她調試鏡頭，試著拍了幾張，拍攝角度的轉換，鏡頭捕捉的力道以及燈光的控製，都將是她一個人的樂園。

    範範對林笑事先了解她們店鋪的風格這一細節另眼相看，範範沒合作過太大牌的攝影師，但眼前這個女孩的氣質她說不上來，那就讓她看看林笑到底有什麽魔法吧。

    她媽媽劈頭蓋臉地問道：“你不想出國留學？你說說，你想在國內做什麽？我們每年花那麽多錢供你讀國際學校，提供你這麽好的學習機會，你現在和我說你不出國了！你怎麽回事！”

    “就是這麽回事，我會參加國內的高考，留在國內，至於以後的事情，你們管不著。”林笑拿著手機，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

    電話那邊傳來她媽媽壓抑怒氣的呼吸聲，她媽媽是體製內一員，科長級別，爸爸本來也是體製內，但當公務員沒幾年，順著下海潮，辭去工作開始做生意，林笑的家庭是典型的“官商結合”，思想觀念也很傳統。

    “你本事大了是不是！我停掉你的零花錢，我看你還怎麽作！”林母厲聲說道。

    “隨便。”林笑無所謂地說道。

    她漫不經心的態度激怒了林母，雖然林母沒有出口成髒，但從她急促的呼吸聲中，林笑知道，她媽媽肯定想破口大罵，隻是礙於身份沒有說出口。

    “好，我看你跟我們鬧到什麽時候。”林母啪的一下掛了電話。

    林笑看了看黑屏的手機，將手機扔到流理台上，她擰開瓶子，喝了一口礦泉水。

    冰涼的水喝下，沁人心脾，她的心瞬間冷了下來。

    上輩子的時候，她媽媽說了一句，家人的沉重一擊讓她徹底灰心，甚至是想要跳樓自殺。她媽媽說——我怎麽會生了你這麽個放蕩的東西，哭，你還有什麽臉哭！

    曾經闔家歡樂的景象瞬間在她眼前破碎，林笑氣得發抖，當時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尖銳的聲音在腦中回想起，林笑猛地將手裏的水扔到牆上，她洗了個澡，回到房間打開電腦著手準備她的商業計劃書。

    她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不單是錢，還有很多準備，她不斷在網上搜尋適合租下的商鋪，哪塊地方現在不值錢，但在幾年之後便會飛速發展。

    重生有一種好處，別人還在原地的時候，她好似能看到未來，已經領先50步。

    晚上準備東西到很晚，第二天早上林笑是被開門聲音弄醒的，她警覺地起來，拿起外套穿上，又拿起她的滑板，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

    “這裏作為學區房再好不過了，本來就是學生住的，現在高三，學生家長就急著脫手給她準備留學費用……你看看，幹淨的很，窗明幾淨……”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對夫婦，還有一位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房產銷售，林笑皺著眉打量他們的同時，那對夫婦也在打量她。

    他們猶豫地看向房產銷售，“這位是……”

    “哈哈，這就是之前的那位學生，還沒搬，你們可以先看房。”銷售很快化解尷尬，帶著夫婦參觀公寓。

    林笑現在已經是徹底醒了，她媽真狠啊，想出這樣的方法逼她就範。她坐在餐桌前，淡定地喝著牛奶，吃著烤麵包。

    聽著那對夫婦背對著她拉著銷售說道：“房子很滿意，我們馬上就要定下來的。”

    他們暗搓搓地瞥了一眼林笑，“那她，什麽時候才走啊？”

    “這些都沒問題，沒問題的話要不我們先簽約？”銷售比了個ok的手勢，暗中卻在觀察林笑的表現。

    這小姑娘年紀不大，看著一副ABC的模樣，就像是在國外長大的一樣，他在這做房產銷售做的久了，也知道點門道，在國內長大的孩子和在國外的孩子氣質上有很大不同，國外長大的大部分更活潑外向而且自信。

    他帶人來看房的舉動好像一點都沒嚇著她，看她還老神在在地吃著早餐，他想起她媽媽要讓他做的事情，真是苦不堪言，有哪個家長會讓銷售來嚇自家孩子啊，這家的教育方法也算是離奇。

    林笑不經意地對上銷售的目光，她一下就明白了這人在想什麽，她吃完早飯，回到房間拖出一個28寸的箱子，挑選了一些常穿且實用性比較高的衣物和鞋子，整理出了重要的文件，帶上相機和筆記本電腦，手臂夾著滑板，背上雙肩包走出臥室的時候對那對夫婦說道：“剩下的麻煩替我扔掉。”

    “誒，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夫婦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係列的舉動，以為是他們的話令她誤解了。

    “是啊，是啊，沒說讓你現在就搬啊。”銷售頓時也傻眼了，看著她的背影，他無語地拍了下大腿，“這都是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