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誌卓把加了糖和奶的溫咖啡放到沈涵麵前，什麽都沒有再說。

    沈涵看看麵前的咖啡，再看看旁邊的牛角麵包，他想起來他真的很長時間沒吃過早飯了。

    上次吃早飯還是在程誌卓家，那麽再上次呢？

    穿越之前的沈涵，在母親沒死前也是會按時吃早飯的，隻是母親去世之後，便再沒人為他做早飯了，於是他便不吃，許久之後，竟然形成了習慣。

    拿起牛角麵包，沈涵吃了一口，黃油的味道十分濃鬱，很香。

    喝一口牛奶咖啡，沒那麽醇的咖啡味了，卻多了一份細膩綿密的感覺。

    在程誌卓的視線裏，沈涵竟然將早餐都吃了，吃過之後，沈涵再抬頭看去，隻見程誌卓正凝視著自己。

    “還有事？”

    “你要搬去和秦聲一起住？”程誌卓說。

    “你怎麽知道的？”

    程誌卓一愣，因為這段時間他確實沒有露麵，但是他可是一天都沒有放下沈涵，那種令人抓心撓肝的，想要見到沈涵的感覺，讓他是十分不爽，可是不爽之後，他還是想見他。

    於是，結果就是，這段時間的程誌卓簡直就像個跟蹤狂。

    那個搶劫現場他沒見到，可是沈涵一到警局，程誌卓就什麽都知道了，因為他的某個朋友，就是幹這個的，而且上次程誌卓讓他查賀蘭珍時，他就已經猜到程誌卓很在意沈涵。

    程誌卓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睡覺，等他清醒了，再了解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之後，他發現於他而言，他和溫寺期的兄弟情，也斷得差不多了，因為即便沈涵真的不是好人，他也依舊放不下他。

    程誌卓的朋友裏確實是有gay的，他雖然不支持，可是也完全理解，然而此刻他終於明白過來，有時候，愛情真的和性別無關，隻和對方是誰有關。

    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承認的事情，程誌卓終於承認了，自從認識沈涵起，他就不再是他，這所有的轉變，都是因為他喜歡上了沈涵呀。

    想通了，世界就敞亮了，多日以來的陰霾也漸漸消散，腦海中映出一個鮮明的念頭，那就是，他要追沈涵，要對他好，要讓他愛上自己，離不開自己……

    不過這所有的念頭，都要有一點作為基礎，那就是父母的支持，因為他的身份和普通人不同，普通人可以鬧，可以逃，然而他不行，他的父親是要走到軍權頂點的那個人。

    程誌卓半夜再次去了父親的住處，母親見到他什麽都沒說，給兩人每人一杯溫牛奶，繼續回屋睡覺去了。

    程誌卓感激她的寬容，也感激她的付出，自程誌卓親生母親死去之後，這位後媽待他真的已經不錯，而且十年來，從來沒說過要再生一個孩子。

    父親依舊是那副沉穩如山的樣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因為半夜被吵醒而不高興。

    兩人麵前放著兩杯溫牛奶，父親甚至還穿著睡衣，他端起杯子喝一口，問道：“卓兒，有什麽急事嗎？”

    父親問完之後，便安靜地等著，即便程誌卓用了許久才想好怎麽開口，他也一點沒有催促。

    “爸，我……可能喜歡上一個男人。”終究，程誌卓不想找借口，也不想拐彎抹角，對於父親，他敬重、尊重，而且他半夜到來，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道情況，這樣程誌卓才有立場去追求沈涵。

    程誌卓不希望他在追到沈涵之後，他隨便問一句“你父母怎麽想”時，自己無言以對。

    程誌卓的父親再如何沉穩，還是愣了，然而，實際上，從上次程誌卓帶沈涵回老宅，他其實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隻是親耳聽到兒子說喜歡上一個男人，這衝擊還是太大了。

    好在因為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幾分鍾之後父親便恢複了淡定。

    “上次那個叫沈涵的孩子，對嗎？ ”

    “嗯。”

    “決定了？就是他了？”父親沒有指責，更加沒有謾罵，隻是在問完之後，長歎了一口氣，因為他似乎已經能預料到程誌卓的回答。

    程誌卓心裏也不舒服，可是他沒法違背自己的心，也沒法為了父母去娶別的女人，所以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爸，我已經決定了，就是他了，這輩子都不改。”

    父親也是沉默了一會才說：“行，那你回去休息吧，別熬夜。”

    “爸，你支持我？”

    “不支持也沒法，是不是，卓兒？”

    程誌卓出來的時候，其實自己還有點懵的，因為他總以為父親因為是軍政上的人，所以比較死板，不會同意，然而，父親就這麽同意了，甚至沒有半句責罰。

    得到父親的支持後，程誌卓終於如釋重負，這一回他不打算再等了，也不打算再猶豫了，這麽長時間的思念，已經足以證明他的感情，他自己糾結也沒用，相反他得想辦法把沈涵給追到才行。

    想到這裏，程誌卓便去了警局，隻是去到後才發現，沈涵已經走了，於是他又去了沈涵住處，發現他也不在家。

    淩晨開門的店鋪不多，程誌卓沿著沈涵的住處往前走，果然，沒多遠他就看到了落地窗後麵的沈涵。

    沈涵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單手隨意地托著腮，頭發略長，五官精致，側臉線條柔和，白皙的膚色被路燈和店裏柔和的光線一襯，顯得異常動人。

    推開門，有服務員溫聲說“歡迎光臨”，程誌卓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心裏眼裏，此刻隻有那個窗邊靜坐的沈涵。

    沈涵的咖啡被端上去，他竟然什麽都不加就要往唇邊送，滾燙的黑咖啡落入空蕩蕩的胃裏，會對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沈涵可能不在乎，可是程誌卓在乎。

    於是抬手，便堵住了咖啡的杯沿，程誌卓說：“早晨空腹喝咖啡，對胃很不好。”

    程誌卓以為沈涵又會和上次一樣，和他吵起來，可是今天的沈涵似乎特別安靜，甚至將牛角麵包也全部都吃了。

    沈涵不知道這段時間程誌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許久不出現，這突然出現，沈涵估計他肯定也有某種轉變，至少以前的程誌卓，眸中的感情不會這麽明顯地外露出來。

    “我跟蹤過你。”程誌卓如實回答，因為要是想得到真心，最直接和簡單的方式就是付出真心，不隱瞞，不欺騙，不帶半分虛假、欺騙。

    這條規則無論用到什麽方麵都一樣，友情、親情、愛情，都是如此。

    沈涵聽了也沒有生氣，相反他喜歡這種交流方式，而且對於程誌卓的所謂跟蹤，他竟然不生氣。

    “為什麽不讓我和秦聲住在一起。”沈涵往後輕輕一靠，臉上的表情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樣子，這樣子每次都讓程誌卓無奈，因為他不習慣被人看透，不過此刻，程誌卓竟然不覺得別扭了，他已經做好準備，將自己的所有呈現給沈涵。

    “因為，我喜歡上你了，而且，無論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追到你。”程誌卓這一句倒是恢複了平常的樣子，帶著點痞氣，可是很自信，魅力飛揚。

    沈涵一笑，狹長的眉眼似乎正見證了一句話：美豔不可方物，那殷紅的雙唇，更是透出一種誘惑，加上雙唇上的點點水光，使得那誘惑又多加了一分。

    “如果我不喜歡男人呢？”沈涵問。

    “我以前也不喜歡男人，但是我喜歡上了你。”程誌卓回答。

    “那你追吧，”沈涵再次笑笑，繼續說，“追不上，別哭。”

    “那我要是追上了呢？”程誌卓別有意味地說。

    “你說呢？要是追上了，我就是你的了，你想要什麽，我會不答應？”沈涵也別有意味地回答，笑容則愈發迷人了。

    程誌卓這次真的笑開了，初見時的那副不正經的樣子，其實很帥，即便在沈涵眼裏，也是帥的。

    兩人說開後，程誌卓整個人似乎也放鬆了，“別去跟秦聲一起住，要住也和我一起住，我包吃包住包玩，怎麽樣？”

    “不行，我已經答應秦聲了，七點搬家，不過你要是願意可以等會去幫我搬家。”

    “小夥，你怎麽知道秦聲不是對你圖謀不軌？”

    “就算他是圖謀不軌，也不過是跟你一樣。”沈涵回答完，看看表，準備回家去收拾收拾東西。

    程誌卓看沈涵站起來，於是也跟著站起來，攬著沈涵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那當然不一樣了，他騙你我可沒騙你。”

    沈涵停下，問道：“他騙我？”

    程誌卓依舊攬著沈涵，似乎根本不準備鬆開，“對呀，他根本沒有女朋友，相反他幾個月之前，才剛和自己上一任男朋友分手。這你不知道吧？”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總得知道我有沒有別的對手，是吧？所以，”程誌卓鬆開攬著沈涵的手，突然認真說，“別和秦聲一起住，和我一起吧，我保證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