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一曲上邪一世殤(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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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猜這是什麽[斜眼笑.jpg]  尤其是淩采薇所在的高三一班, 氣氛更是異常緊張。高三一班是重點班, 全班三十九人,幾乎人人都是學霸。

    也因此,他們所麵臨的壓力也更大, 畢竟,沒有人願意在最後一戰中失利,也因此, 他們比其他班級的學生更拚。

    隻要高考正常發揮,這個班級的學生基本都能上一本大學了,隻除了……光線被人擋住,眼前突然暗了下來,淩采薇思緒被打斷, 望著擋住自己去路的人, 神色莫名。

    轉到這個學校快一年了,她自認為對於這個身為校園風雲人物的同班同學謝池影還算了解。在她看來,謝池影不過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幼稚得可以, 單純過度,就成了單蠢。

    謝池影是高三一班的一個特例,全班除了她以外的三十八人, 常年位於年級前五十,隻有她一個, 永遠是年紀倒數的成績。

    大家都心知肚明, 謝池影能夠進入重點班, 且成績這麽差都沒有被從重點班踢出去,是因為她爸爸給學校捐了一棟教學樓,並且每間教室都安裝了最新的投影儀。

    也因此,凡事一旦涉及到了謝池影,老師大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頗有幾分放任自流的味道。而謝池影雖然成績差,性格太過於嬌縱,有些公主病以外,也沒什麽太大的缺點,沒惹出過什麽事來,

    隻是,淩采薇出身書香門第,自幼家教嚴格,骨子裏帶著文人共有的清傲,對於隻知道倚仗父輩的成就作威作福、不思進取的謝池影,她打心底裏看不起。

    淩采薇也不是一味地仇富,這個班上除了謝池影這個謝氏集團的大小姐以外,還有著好幾個名門之後,比如蘇慕晨,比如沈季堯,再比如和謝池影幾乎是陰影不離的白慕言。

    這幾人的家世背景完全不輸給謝池影,但與謝池影相反的是,他們的不僅家世讓大多數人仰望,就是在學校裏的成績,也是大部分人望塵莫及的。他們不僅有家世背景,更有著實力。

    淩采薇欣賞蘇慕晨和白慕言這樣的人——哪怕因為謝池影的緣故,白慕言對她也是敵意滿滿;討厭著和謝池影一樣的人。

    她從心底看不起謝池影,也能感覺得到謝池影對自己的排斥。原本,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和謝池影打交道的機會,兩人的人生完全沒有交集。

    誰知道,謝池影卻把自己和蘇慕晨感情破裂的原因怪在了她的身上,幾次三番找她的麻煩。那些在她看來完全不入流的小手段,根本對她造成不了傷害,卻也讓她煩不甚煩。

    淩采薇沒有去找謝池影報複,而是把事情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蘇慕晨——她冷眼旁觀了太久,清楚的知道,蘇慕晨是謝池影的死穴。這件事交給蘇慕晨去處理,遠比自己去找謝池影有效得多。

    事情如她所料,蘇慕晨對於這本就是因他而起的事沒有袖手旁觀。隻是,淩采薇沒有料到,蘇慕晨會和謝池影直接分手,更沒有想到,失去了蘇慕晨的謝池影,會那樣瘋狂。

    閉了閉眼,淩采薇眼前似乎又浮現那日的場景,謝池影氣勢洶洶的攔住她,神情激動,眼中的絕望和仇恨濃得讓人心驚。她不想和這樣近乎沒有理智的謝池影說什麽,轉身想要離開,卻被謝池影死死的拉住。

    淩采薇從來不知道,那樣嬌滴滴的謝池影,會有那麽大的力氣,那一瞬間自手腕處傳來的劇痛,甚至讓她懷疑自己的骨頭有沒有被捏碎。

    後來,沈季堯出現,那是淩采薇第一次看到,一直都將謝池影當做親妹妹來疼的沈季堯對著謝池影發火了。

    再後來,兩人爭吵了起來,淩采薇站在沈季堯背後,看著謝池影哭得滿臉淚水,可是,她眼底對自己的仇恨,確實越發的濃烈。

    謝池影試圖越過沈季堯對自己出手,卻被沈季堯失手推下了樓梯,鮮血流了一地,淩采薇依稀還能看到,她眼底的不可置信。

    謝池影被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醫院,然而額頭上卻是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痕,更甚至,在她入院後幾個小時,她那寵女如命的爸爸在趕去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生死不明。

    謝家對外封鎖了消息,也擋住了所有人的探望,白慕言當天就請了長假去照顧謝家父女,消失在了校園裏,偶爾回來,也是來去匆匆。蘇慕晨和沈季堯也常常請假去醫院看昏迷中的謝池影父女。

    因為白慕言的強硬,哪怕有蘇慕晨和沈季堯的幫忙協商,淩采薇也始終未能見到過謝池影一麵,隻能從蘇慕晨兩人口中打聽謝池影的情況。雖然不是她的錯,但是她也不能否認,謝池影出事,和她有著關係。

    後來的事情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謝家的頂梁柱謝衡易成了植物人,一貫不懂事的謝池影卻是迅速成長了起來,甫一出院便挑起了大梁。

    蘇慕晨的父母為了支持謝池影與董事會奪權,更是迅速定下了蘇慕晨與謝池影的婚約。而之前才對謝池影忍無可忍提出了分手的蘇慕晨卻也沒有反對父母的安排,沉默的接受了這件事。

    淩采薇不是那個圈子裏的人,這些事蘇慕晨和沈季堯也不可能給她講的太深太透徹,縱是她聰慧過人,一時之間也無法想透這一切之間的利益關係。

    她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遇上謝池影和白慕言。高考在即的時候,兩人都請了接近一個月的長假,複習進度早已落下,她還以為,她們會放棄今年的高考,來年再戰的。

    淩采薇打量著謝池影,一個月不見,她身上的變化堪稱脫胎換骨。額頭上略顯猙獰的傷疤裸露在空氣中,讓她明豔的五官有了瑕疵,不免讓人歎惋。

    比起麵貌上的改變,氣質的變化才是真正的翻天覆地。謝池影眉眼間原本的嬌縱之氣被沉穩取代,目光如炬,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竟和她爸爸有了七分相像。

    淩采薇打量謝池影的時候,謝池影也在打量著她。謝池影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回到學校,第一個碰上的就是原身記憶中可謂是“刻骨銘心”的淩采薇。

    淩采薇也是一個相貌不俗的小美人,五官明媚動人,氣質溫和典雅,神情淡定從容,風骨天成。無疑,這樣的她,比起被嬌寵的原身,更吸引別人的目光。也難怪,原身會有那麽重的威脅感,不惜一切想要“鏟除”她這個威脅,甚至最後為此失了性命。

    兩人正好是在教室門口打了照麵,這麽長時間的佇立,引起了同學們的注意,原本有些喧嘩的教室逐漸安靜了下來,熱火朝天的討論著題目的同學紛紛把注意力投向了門口的兩人。

    畢竟,謝池影和淩采薇不和,是全班,甚至全年級公知的事情。

    “池影,”半天不見謝池影有動靜,白慕言不免有些擔憂,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衣服,低聲喚道。謝池影被她這麽一喚,回過神來,眸光閃了閃,主動退開了一步,給淩采薇讓出來了出去的路。

    淩采薇原本隻是看到謝池影後習慣性的發呆,並非有意的在門口和謝池影“杠上”——自從那日親眼目睹了謝池影摔下樓梯後,她便染了時不時的發呆的毛病。

    白慕言那一聲輕喚,不僅讓謝池影回過神來,也讓她回過神來。不打算浪費時間在這裏和謝池影耗下去的她正準備退開一步讓謝池影和白慕言先進來,誰知道在她看來傲慢無禮的謝池影卻是主動退開了一步,頓時驚到了她,不由得再度細細的打量謝池影。

    謝池影神情平靜的任由她打量,在她離開後才和一旁一臉不解的白慕言走進了教室。兩人剛進教室,蘇慕晨和沈季堯就迎了上來,臉上還帶著如出一轍的驚訝。

    事實上,現在班裏的同學比他們兩人還要驚訝,畢竟,謝池影住院的那段時間,他們經常去醫院看她,對她的改變也有一點適應過程。

    而班上的同學可是從謝池影摔傷住院後就一直沒有見過她,對她堪稱翻天覆地的改變完全沒有一點點準備。

    隻不過,蘇慕晨和沈季堯望著沉穩內斂的謝池影,依然覺得陌生。畢竟,自從謝池影出院回到謝家後,他們都沒有再見到過她,幾次去謝家的時候,她都是在公司。

    “慕晨哥,季堯哥,好久不見。”看到迎上來的兩人,謝池影習慣性的揚起唇角,態度溫和的和兩人打著招呼。之前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似乎被她盡數忘卻,一點計較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白慕言,一直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的敵意。

    隻是,謝池影的這副作態,卻讓蘇慕晨和沈季堯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隻覺得眼前的少女陌生的可怕,竟是再也找不到半分熟悉之色。

    打過招呼後,謝池影和白慕言手挽手的越過兩人,徑直朝著位於教室最角落的位置而去。高三一班的座位按照成績來排,這一點上,哪怕“偏愛”謝池影的老師也沒有再讓她特殊化。

    所以,謝池影的位置落在了最後一排靠窗戶的地方,每日裏上課的時間,原身都是望著窗外發呆的。而白慕言,以她的成績,足以坐到第一排,她卻自願選擇了來最後一排陪著謝池影,不管教室裏其他同學的位置怎麽變,兩人都是坐在最後一排不動。

    一個多月沒來教室,兩人的桌椅卻依然幹幹淨淨的,顯然有人每天都在擦拭。謝池影不在意的看了蘇慕晨一眼,唇角的笑容不變,淡定的坐了下來。

    “池影,你和淩采薇之間的事,別再計較了好嗎?”甫一坐下來,謝池影就聽到白慕言壓低了聲音勸她。

    “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發生了好幾起車禍,路上堵的有點嚴重。”許唯星將晚飯拿出來擺好,又將一隻手還在掛點滴的顧長安扶起來,把筷子遞給他,這才好脾氣的開口:“是不是餓到了?怎麽今天會想讓我給你送飯來?”

    “沒吃的,餓了,不找你找誰?”顧長安偏偏頭,避開了他想揉自己頭發的手,沒好氣的說道。

    “小姚呢?她沒回去給你拿飯嗎?”許唯星早已習慣了自己妹妹總是渾身帶刺的樣子,不甚在意的環視了病房一圈,沒看到總是安靜幹活的小姚,這才帶了幾分疑惑的開口。

    “走了,你那哪是給我請來了看護,分明是請了個大小姐回來!整天整天的不見人,好不容易回來了,我才問了兩句就開始嗆我,我說了她兩句,當場就摔門而去,脾氣比我還大!”顧長安一聽許唯星的問題,頓時來了火氣,一臉憤懣。

    “好啦好啦,別氣了,等哥哥待會去找她問問看是什麽情況,好不好?你先別氣了,身體吃不消。”許唯星眉頭皺了皺,看著情緒激動的顧長安,趕緊安撫道。

    顧長安輕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麽,安靜下來繼續吃東西,好半晌,一旁的許唯星才聽到她聲音小小的開口:“你去問問她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用不用幫忙。”

    許唯星看著埋頭苦吃,一臉欲蓋彌彰的顧長安,不由得失笑,眼底柔色更濃。他就知道,他的妹妹雖然嘴上說的很凶,實際上心底是善良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小姚是許唯星的初中同學,父親早逝,母親常年臥病在床,家裏還有一個整日裏打架鬥毆的弟弟。迫於生計,品學兼優的小姚初中畢業後就外出打工。

    後來,許家要給許乘月請看護,小姚來應聘,雖然她學曆低,但是常年照顧自己母親的她很擅長照顧人,再加上當年她和許唯星是同學,許唯星對她的人品信得過,許家人將她留了下來。

    而這幾年以來,小姚的確將許乘月照顧得很好,許家人對她也很是放心。因此這一次,雖然小姚的做法已經逾矩了,許唯星的第一反應也並不是辭退她,而是派了人去她家裏問問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派去姚家的人還沒有回來,醫生先來給顧長安檢查身體了,而這一次檢查,醫生又懵了,前兩日檢查時,顧長安飛速衰竭的內髒器官竟然停止衰竭了,而且還在緩緩恢複活力當中。

    若不是前幾日檢查時的數據還在那裏擺著,而且她的內髒器官上還能明顯的看得出來衰竭的痕跡,醫生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器官在逐漸恢複活力中,之前醫生說的顧長安隻剩下不到一個月的壽命這個結論也被推翻,壓在許家人心頭的陰雲也散去不少。

    許家父母在國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雖然鬆了一口氣,卻沒有選擇回返,而是繼續在國外拜訪名醫,力求找到能夠治愈顧長安疾病的人。

    “……林氏集團前任董事長林江的追悼會於今日上午舉行……一周前,林江夫婦乘車前往機場途中,於青峰山路段發生側翻,夫妻二人當場死亡……意外的是,林江夫婦死前不就竟然立下了遺囑,手裏的所有公司股份均交由其兄林海……獨女林笑笑隻得了不動產……”

    “月月,你在看什麽?”許唯星走進病房的時候,就看到顧長安坐在病房裏的沙發上,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打開的電視裏,放的是今天的新聞。

    “沒看什麽,”顧長安望了一眼電視屏幕上的林笑笑,收回了目光,關上了電視:“哥,我有件很嚴肅的事要和你說。”

    “怎麽了?這麽嚴肅,讓哥很害怕哎。”許唯星笑著在顧長安旁邊坐了下來,端正了態度問道:“說吧,什麽事要找老哥幫忙?”

    “哥,我想學醫,你給我找個老師吧。”顧長安雙手合十,一臉可憐相的說道。

    “為什麽突然想學醫了?”許唯星詫異了,之前許乘月因為身體的緣故,一年裏有大半年都是在醫院裏住著,偶爾回到家,也是需要各種小心照顧。

    為了她的身體考慮,許家人一直沒允許她去學校上課,給她特地請了家教,但是上課的時間很少,可以說,原本的許乘月,是個徹頭徹尾的學渣。

    她自己不願意學,許家人也不逼她學,在他們看來,許家家大業大,養活她一輩子根本不是什麽問題。更何況,誰知道她能活到什麽時候,誰也不知道,既然如此,就更不願強迫自己去學習不喜歡的東西了,讓她快快樂樂的過完這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因為不想再碰到這樣的情況,連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顧長安神情飄忽,近乎呢喃的開口。

    “好,我回去就和爸媽說,一定給你請來最好的老師。”許唯星聽出了她話語裏的淒婉,心底一顫,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瞬間堅定了下來:“不過你也得答應我,學習可以,但是不準累壞了自己的身體。”

    “這是自然,熬壞了身體,我學醫豈不是白學了。”顧長安沒有猶豫的應了下來:“不過,哥,我沒打算學西醫,我打算學的是中藥。你能不能給我找個很厲害的中醫大夫?即使西醫沒法徹底根治,那我就用中藥慢慢調理。”

    “好,哥答應你,一定給你找個很厲害的中醫老大夫。”許唯星一怔,微微垂下眼瞼,一字一句近乎保證的答應道。

    顧長安卻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轉頭望向窗外,遠處的霓虹燈映在她眼底,流光溢彩,絢爛奪目。

    人一旦忙碌了起來,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的,不經意間,七年的時光已經過去了。這七年間,榮市商場可謂風雲詭譎,多少家族在其中起起落落,有白手起家之人仿佛一夕間崛起,直上青雲,也有多少的老牌世家突然敗落了下去。

    然而,無論局勢如何變化莫測,謝氏集團在那個年輕掌權人的帶領下,卻是一直以一個穩健的姿態前進著。不是沒有過錯誤的決策,但是總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然後糾正錯誤,重新前進,沒有任何的失誤會讓謝氏傷筋動骨。

    而在幾天前,謝氏傳出來的一則消息更是在榮市商場激起千層浪,已經近半年都沒有太大動靜的謝氏集團,竟然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和歐洲的巨頭公司達成了合作關係。

    在這則消息得到確認後,榮市商場徹底嘩然,這些年來眾人以為他們已經很高看謝池影的能力了,然而這則消息傳出後,大家才發現,她的能力,遠遠被眾人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