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張鬆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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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五章 張鬆怨言

    許靖對張鬆做過的事情雖然不認同,但是張鬆現在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許靖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永年有話但講無妨!”許靖於是對張鬆說道。

    張鬆見四下無人,於是便袒露心跡道:“先生可知我現在心境?”

    許靖搖了搖頭,張鬆苦笑一聲道:“昔範蠡事越王,後去之而言‘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張鬆此刻深以為然啊!不知先生可有此感?”

    張鬆的話剛出口,許靖一臉驚慌的連忙擺手道:“永年可不敢胡言!我等既為漢王之臣,自當謹遵王命,不敢稍有怨語!”

    然而此刻的張鬆確實按捺不住了!這大半年來,心裏的“憋屈”早已經盈滿了張鬆的胸口,對著許靖便一股腦倒了出來。

    眼下這蜀中,恐怕也隻有許靖一人能夠聽張鬆好好說話了。而且張鬆知道許靖此人雖然貪圖虛名,但是素來與人和睦,高密什麽的這種事情,一定是不會有的,因此才敢袒露真言。

    漢王尊先生以邀蜀中士人,然而如今之舉,豈不是將先生等置於虛位?分尚書台,重侍從,弱公卿。我等雖有報國之誌,卻不知何往啊!”

    張鬆的話正是之前許靖跟王謀所談之事!

    許靖感同身受,於是也附和張鬆道:“永年所言甚是,漢王頗行新法,卻將我等置於一側,吾恐公卿束手,屍居無勞,長此以往,這諸卿之職,或將可有可無,不知其效用幾何啊!”

    聽到許靖也這麽說,張鬆可以肯定之前王謀來也是為了此事,於是張鬆便對許靖建議道:“先生何不號召眾人,向漢王申明祖宗之法,請漢王三思?”

    這才是重點!張鬆不能眼看著自己被架空,而剛好許靖等人也有這樣的擔心。

    不過實際上許靖的擔心卻不是被架空!對於許靖來說,就算是自己什麽事情都不要做,那也沒有關係,但是問題在於,這種情況長此下去,將來沒準這剩下的六卿也不要了,到時候自己何去何從?

    而且自漢開朝以來,天下士人無不以公卿為望,如今尚書台諸職越發顯要,這是要將公卿最後的一塊遮羞布也扯掉,到時候誰還會看重公卿?

    這公卿在百官之中又算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這些才是許靖的擔憂,同時也是王謀、王商等人的擔憂。

    許靖想了想,最後答應張鬆道:“此事容我先去探探漢王的意思吧!”

    得到了許靖肯定的回答,張鬆臉上的烏雲這才散去。

    有勞先生了!在下還有一事相求,往先生務必相助!”張鬆竟然還有時求許靖。

    許靖其實心裏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臉上依舊還是很和悅的對張鬆道:“永年請講!”

    還能有什麽事情?張鬆隻好將自己目前的處境如實說了出來,他想請許靖做中間人,為自己緩和與三王及蜀中眾人的關係。

    許靖當然不會明言拒絕,嘴上隻是說好話。其實許靖也知道王謀等人的性格,這種事情又豈是自己三言兩語能夠化解開的?

    張鬆的兩個請求,都得到了許靖的“答應”,這才滿懷期望的離了太仆府。

    其實張鬆也是個聰明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是為人操守太差,且一旦不如己意,就喜歡在私下裏口出怨言。

    許靖最終還是來找劉征說了自己對新政的看法,雖然言語之間甚為恭敬謙卑,但是劉征完全可以體會其話裏話外的意思。

    劉征隻得用言語打發了許靖。

    許靖走後,劉征立即將沮授召了過來。

    這兩日誰去過許靖府上?”劉征警覺的問沮授道。

    許靖並不是個膽大的人,自己的新法剛出來,許靖便主動來找自己談這件事情,劉征立馬便感覺這其中有問題。

    沮授不但掌管軍事情報,由於剛入主益州,劉征也安排了沮授負責輿情的搜集,而幾個重要人物其實都在劉征的眼皮子地下。

    沮授對劉征說道:“這兩日去過許靖府上的隻有兩人,一是少府王謀,二是廷尉張鬆。”

    兩個人,這件事情倒是有些難以分辨,於是劉征又問道:“此二人出府之時神情如何?”

    沮授都得到密探匯報,都已經詳細記錄,於是回話道:“王謀出府麵容不悅,張鬆出府笑逐顏開。”

    劉征不禁冷笑了一聲道:“這就是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張鬆目前的處境是劉征有意而為之,他當然知道張鬆心裏有諸多不悅!其實這也是劉征對張鬆的考驗。

    本來劉征對於張鬆這種輕易叛主的人是沒有什麽好感的,但是張鬆確實是個很聰明的人,而且此次畢竟是有功,因此劉征也想考驗考驗他。

    如果張鬆能夠老老實實安安靜靜承受目前的困境,那麽劉征會重新考慮任用他。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張鬆是為了尋求明主才投靠的自己。

    而如果張鬆隻是因為在劉璋手下沒有得到重用便心懷不滿而投敵,那麽劉征就有必要考慮接下來怎麽對待張鬆了!

    所以,張鬆問題的核心在於,是不是主公行事稍逆其意便有不滿?如果是證明他是這樣的人,那麽劉征又怎麽敢放心的任用他?

    萬一以後到了關鍵時候張鬆對自己不滿,那將來張鬆對自己是不是也會如同對待劉璋一樣呢?

    有過前科的人,自然是要認真考核,小心使用,劉征可不想再犯錯。

    沮授回答印證了劉征心中的擔憂,這王謀、張鬆二人神態各異從許靖府中出來,這就可以推測許靖的反常是跟誰有關係了。

    劉征於是問沮授道:“張鬆此人,公與先生怎麽看?”

    張鬆既為璋臣,璋可輔則輔之,不可輔則去之;必賣主而求榮,殊非人臣之道!漢王不可不警。”這種話,沮授是最有發言權。

    當初沮授在韓馥手下便是如此,本來他完全可以出賣韓馥,然後在袁紹手底下得到高官厚祿,但是沮授卻選擇了“不可輔則去之”,甚至不惜千裏遠行,入得漢中,這才歸到了漢王麾下,這才是人臣之道。

    張鬆還能夠活到現在,僅僅是因為他也算對劉征入蜀有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