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無憂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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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七十六章無憂高歌

    如果隻是劉雄鳴一支人馬,他也不可能有膽殺來長安,與劉雄鳴一同殺來的還有一支弘農苦樅山的人馬,其首領名喚張白騎!

    這張白騎到底何人?還得說到漢王兵入弘農之時。

    當時劉征自河東提兵進入弘農,弘農太守梁溫抵抗失利,畏懼漢王兵威,於是舉眾請降,這張白騎便是梁溫手下郡都尉張晟!

    劉征自弘農南下南陽之後,很快曹操這邊便知道弘農空虛,於是立即派出了時任河南丞的梁習引兵收複弘農。

    這裏其實也是曹操施舍梁習一份人情,那弘農太守梁溫是梁習兄長,而收複弘農的領將正是梁習,其用意不言自明。

    梁溫是性命無憂,這替死的背鍋俠自然而然就隻能是由張晟來當了。

    當張晟得知來將就是梁溫弟弟梁習時,心中揣度恐不得活,於是便帶著手下遁入了弘農苦樅山,從此落草為寇。

    那張晟也算是個清白出身,自忖不能汙了祖宗名聲,於是自此便不再以張晟這個名字行於世。因其平素所乘白馬,於是便被稱為“張白騎”。

    後來馬超與郭援大戰河東,郭援戰敗,馬超追殺餘眾,郭援手下多有潛入弘農者,也都被張白騎收編進了隊伍,於是便也在苦樅山聚眾數千,號為巨賊。

    弘農苦樅山往西便是塚領山,往南則是商縣、上雒一帶,正好與劉雄鳴的地盤相接。因此兩支人馬漸漸有了來往,劉雄鳴與張晟也成了稱兄道弟的關係。

    劉雄鳴本也是國姓,不知是大漢哪個王的後代。這劉雄鳴比落魄到織席販履的劉備更慘,連個織席販履都混不上,竟然落入山中成了世人口中的“賊寇”,這在劉雄鳴心裏一直是個坎。但要問劉雄鳴到底出自漢室哪一脈,他自己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隻是他姓劉。

    兩漢之世,凡劉姓者,大抵是出自帝王之後,劉雄鳴弄不清自己的淵源,於是索性便隻拜太祖高皇帝,以示自己清白出身,常有感時傷逝之誌,恨不得洗卻賊子汙名。

    這一點上,正好與張晟能夠說的上話。張晟本來也算是朝廷命官,是個剿賊的都尉,現在卻被梁習逼成了山賊。

    二人時常聚在一起感慨自己恐怕再沒有恢複清名的機會。

    一日,張白騎正在藍田穀與劉雄鳴相會痛飲,忽聽得一聲長歌:

    處亂世兮或為白骨

    幸得生兮身已披汙

    常自歎兮清名不複

    有遠誌兮如何躡足?

    ……

    歌聲悠揚,遍傳穀中,劉雄鳴聽來卻似如雷貫耳,忽然心有所感,於是急忙呼喚手下前去查看這長歌為何人所嘯!

    “兄長為何如此動情?”張白騎沒有仔細聽到歌聲,但見劉雄鳴異樣,於是便問道。

    劉雄鳴一臉驚奇的對張白騎說道:“兄弟可曾聽清這歌語?說的可不正是你我當下處境麽!”

    張白騎剛才隻顧著喝酒去了,哪裏聽得真切,但劉雄鳴這異樣卻是令張白騎很驚詫。

    很快,手下便來回報,言穀中正有一鶴發甕路過,這長歌正是出自鶴發翁之口!

    劉雄鳴聽完回報,心下懍然,似有出動,當即便扔下了酒樽,倏的起身,邀上張白騎便往外走。

    張白騎還不知道劉雄鳴到底是在發什麽瘋,於是隻得跟著劉雄鳴騎著馬一路往穀中奔去。

    下到穀中,劉雄鳴遠遠便看見了一鶴發翁,正拄杖而行,於是便朗聲尊道:“老父止步!雄鳴有言相問!”

    但那鶴發翁好像沒有聽見劉雄鳴的呼喊之聲,依舊隻是自顧自的往前悠然而去。

    劉雄鳴見鶴發翁似沒有聽到,於是便催馬急追,張白騎緊隨其後。

    然而令劉雄鳴、張白騎大感意外的是,自己騎著馬追一個徒步的白發老者,竟然一連追了半個時辰都沒有追上!

    一直追到紫龍山下,鶴發翁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笑看著二人追來。

    劉雄鳴大為驚異,而張白騎此刻心中已經是被震驚的合不攏嘴。

    二人驅馬至前,翻身下馬,急忙步至鶴發翁身前。

    劉雄鳴納頭便拜道:“仙翁引我二人至這偏僻之處,不知可有見教?”

    張晟亦是禮拜道:“仙翁神蹤,我二人追的好苦啊!不知仙翁尊號?”

    鶴發翁立於青石之上,捋著長白胡子,微笑著看著眼前二人道:“老朽道號無憂子!你二人卻是因何追我呀?”

    原來此人正是當年在太華山下救下劉征的無憂子!自劉征出穀之後,無憂子在太華山下的使命便已經結束,這才燒卻了自己的修道之處,從此雲遊名山大川之中。

    聽見鶴發翁報出道號,劉雄鳴更是篤定眼前必是高人!

    “仙翁適才所歌,與某心有戚戚焉!雄鳴久困此間,在他人眼中已是山中賊寇,長恨無以洗卻汙名,今仙翁所歌,正是雄鳴今之憂思所在!仙翁既有此歌,必有見教!”劉雄鳴也是個聰慧之人。

    “小子居此山間多少時日?”無憂子問劉雄鳴道。

    “迄今已二十載!”劉雄鳴今年四十,二十歲時便開始居於藍田穀中。

    無憂子仔細看了看劉雄鳴,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看張白騎,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張白騎大惑不解,於是急忙問道:“仙翁這是何意?”

    無憂子悠然道:“你道骨不清,非我山中人。”

    然後又對劉雄鳴道:“小子與我有緣,你可願隨我而去?”

    無憂子的話說的極其自然而然,但其中卻有一種令劉雄鳴、張白騎無可抗拒的力量。

    劉雄鳴不禁猶疑道:“雄鳴未得洗卻汙名,如此便隨仙翁而去,豈不有損仙翁清譽?”

    這話是假托之語,對於仙蹤莫定的無憂子來說,哪裏有什麽清譽不清譽,隻不過是劉雄鳴還在想著如何摘掉自己頭上的山賊帽子而已。

    無憂子早已洞見一切,於是笑了笑,然後對劉雄鳴道:“無妨!老朽為你洗卻汙身便是!”

    劉雄鳴對眼前這鶴發翁的話絲毫沒有懷疑,聽到無憂子如此說,當即便又一頭磕在地上,張白騎早已經被無憂子給震撼,於是跟著劉雄鳴也納頭便拜。

    於是無憂子便將情勢一一囑咐二人,並與劉雄鳴約定,事成之後山中相見。

    因無憂子一語斷下張白騎道骨不清,張白騎本來也沒有修道之意,於是便未曾與無憂子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