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偶得許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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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張鬆為何不怕許靖高密?原來這許靖也有把柄在張鬆手上。長安城中有一處鶯歌燕舞之地,名曰燕閣,許靖官職清閑,無所事事,除了交友往來,多數時間便是去往

    這燕閣賞歌賞舞,以為風雅名流。燕閣主人名叫呂娘,年不過二十有餘,容貌出眾,風姿綽約。漢代倡優之地,隻以酒樂為樂,並沒有後世那些肮髒事兒,然而許靖卻在這燕閣做出了有傷風化的事情!這

    件事情當然不是人盡皆知,可恰恰被張鬆知道了。許靖是什麽人?堂堂博士祭酒,再怎麽說也是劉征奉養的“名士”,本事、學識且不計較,這許靖名聲的確不小,畢竟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成名,到如今自然是表麵光鮮,

    誰見了都很尊敬。許靖害怕自己從名士高賢變成下流小人,因此雖然知道張鬆在做什麽,卻也隻能裝作不知。如今張鬆被抓,許靖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他還不知道的是,其實昨夜燕閣便

    已經人去樓空,那個呂娘也不見了蹤影。若問這燕閣的人去了哪裏,自然是長安大獄!拿人的乃是司隸校尉張既。

    不止一處燕閣,還有十餘處都被張既一鍋端了!拿下的曹操奸細足有上百人。

    麵對許欽的質問,許靖有苦難言,在許欽的一再追問下,許靖最終隻好如實說了出來。做父親的當著兒子的麵說自己行為不端,確實不容易。

    不過許欽身為人子,也不能指責父親,隻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恐怕還是要從張鬆之事中脫身,如若不然,恐怕許氏一門也得跟張鬆一家一樣的下場。

    “欽兒啊!為父此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許靖不禁哀歎道。

    許欽此人,繼承了父親的許靖的學識,倒是沒有沾染許靖的臭毛病,也算是個不錯的青年才俊。“父親!此事可大可小!陛下現在還沒有回到長安,兒以為我許家想要脫身,當務之急,乃是父親主動向陛下坦白!以陛下寬宏,想來不至於治父親死罪!父親可得一線生

    機!”許欽急忙言道。

    許靖不禁疑問道:“我兒當真覺得如此可得生路?”“父親放心!陛下所不容者,背叛也!父親雖然知情,卻也是受人脅迫,且並未助紂為虐,以父親的名望,陛下不至於治父親死罪!不過父親務必在張鬆開口之前主動向陛

    下坦白,如若不然,事將遲也!”

    在許欽的勸說下,許靖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當即便備了馬車帶著兒子一路迎劉征的儀仗而去。

    此時的劉征尚離城十裏,正在城南十裏亭暫歇,忽聽得有人來報,博士祭酒許靖求見,劉征略有吃驚。

    “許靖?他不在城中,卻來尋朕,是何緣由?帶許靖來見!”劉征知道這次收網行動裏麵沒有許靖,卻不知許靖為何要趕到這城外來求見自己。

    有人來見,史阿立即提高了警惕,畢竟現在隻有他在劉征身邊護衛。劉征見史阿這般模樣,不禁笑道:“史將軍不必緊張,這許靖無甚膽量!”

    很快,許靖便被帶到了劉征麵前,一見劉征,許靖當即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前,口中隻喊有罪。

    劉征看著許靖這般模樣,不禁笑了。

    “文休先生這是何故?你何罪之有啊?”許靖本來就膽小,如今更是心虛,若不是兒子許欽勸說,他甚至沒有膽量來見劉征。這會兒看到兩邊虎賁儀仗威風凜凜,一個個明晃晃刀槍在手,許靖更是膽戰心驚,一

    時隻顧告罪,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何罪。

    劉征過問之下,半天聽不清楚許靖說什麽,臉上頗有不耐煩之意,正欲出言喝斷,還是許欽替父發聲,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的清清楚楚。許欽說的內容並沒有讓劉征感到意外,其實劉征猜也能猜到。以許靖張鬆二人的相似處境,以及二人之間的來往,若說張鬆沒有在許靖麵前表露任何端倪,那絕不可能。

    可劉征也很清楚,許靖早就被自己震懾住了!自從平了蜀中王氏之亂後,許靖早已成了一隻不能打鳴的公雞,隻是劉征用來顯示自己尊重“名士”的擺設。讓劉征感到有些意外的恰是許靖這個兒子。許欽剛剛二十出頭,許靖本來有四個兒子,許欽是最末一個,長子、次子、三子皆死在了流離失所的路途之上,隻有這個最小

    的兒子許欽許季行活了下來。

    劉征本以為許靖的兒子大概也會像許靖一樣,有名無實,膽小怕事。然而剛才許欽那一番陳詞,卻是顯露出他的鎮定和膽氣。

    “這是你的兒子?”劉征並沒有先過問許靖的罪刑,反而先向許靖確認道。

    許靖一時摸不著頭腦,愣了一下,隻趕緊回話道:“犬子許欽無狀,請陛下恕罪!”

    劉征又看向許欽,儀表堂堂,眉目俊毅,眼神澄明。劉征頗有識人之名,一看這許欽就覺得他將來會是個人才,因此心中不免升起愛才之意。

    “許欽,朕且問你,你父子二人出城認罪,可是你的主意?”劉征知道以許靖的心性,恐怕是不敢主動來請罪。

    聽到許欽的肯定答複之後,劉征更是確信許欽有些見識,不禁笑道:“看來你是料定在朕麵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了?”

    許欽跪拜道:“陛下仁德厚愛,見識高遠。”

    “你就不怕朕真的殺了你的父親?”劉征微笑著問道。

    “陛下不會治父親死罪!”許欽肯定的回答道。

    劉征不禁來了興趣,問道:“何以斷定?”許欽眼珠子溜溜轉了一圈,心裏已然琢磨了好幾番,於是回答道:“陛下行事,一向皆有周詳考量,有害無益之事,陛下想來不做!父親之罪,無礙大局,知情不報,可大亦可小。父親被陛下尊為士群領袖,若陛下突然治父親死罪,難以取信眾人,便是眾人不疑,也難免顯得陛下識人不明!父親生死,於陛下並無關緊要。然欽既為人子,

    卻不能見死不顧,雖然不合法度,也隻能坦白如此了!”

    許欽這番話並沒有因為許靖在場而有所保留,也沒有因為麵對堂堂天子而有所顧忌,說的很直白,卻正中劉征心思。

    對於劉征來講,許靖死了,對他毫無益處,許靖活著,或許還能有點好處,至少保持著目前的體麵。“你很誠實,也很有膽量,更難得的是你並不拘泥於羞恥之心!一般人若知道自己的父親名節有虧,必是恥於人前言說,你卻能當著朕的麵一五一十說來,為求父親活命,

    毫不諱言,這不是一般人有的膽識。很好!人子之孝,重於一切,哪怕是睜眼說瞎話,也在所不惜。不過,你讓我看到了你的孝,可否讓我看到你的忠?”忠孝本來一體,侍奉父親與侍奉君王是一個道理。許欽為了保住父親的命,可以不要自己的臉,不要自己的羞恥之心,劉征現在想知道的是許欽可不可以為了他這個君主

    ,同樣不顧及自己的臉麵,不管羞恥。

    許欽起初沒有琢磨過來,稍稍有些怔住了,但很快許欽便聽懂了劉征的言外之意,當即大喜叩首伏拜道:“欽敢死以報!”

    一旁的許靖起初是驚懼惶恐,後來是羞愧難當,這會兒看到兒子這般驚喜,卻是滿臉的困惑。

    看到許欽的反應,劉征更加確信,這個許欽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絕不是其父許靖那般虛名之輩!

    “都起來吧!許文休,你先回去,許欽隨朕同行!”

    劉征留下許欽同行,意在繼續考察考察許欽。許靖一臉的莫名其妙,聽到讓自己先回去,又見劉征臉上並無殺氣,這才稍稍放心。

    劉征並不急著回城,一路上慢慢悠悠。許欽原本隨父請罪,結果卻意外收到了賞識,如今陪駕同行,許欽毫無保留,劉征但有所考,許欽都盡力的展示著自己的才學。

    劉征越與許欽深入交談,越發現這許欽的確是個可造之才!談到最後,劉征問道:“許欽啊,朕且問你,你誌在何處?”

    許欽想了想,拱手答道:“我汝南許氏,向來以經學傳家,未曾有過軍功。欽願從軍旅,建功立業,為陛下效綿薄之力!”

    劉征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正是他對許欽的判斷。

    “不錯!你今年方二十有二,朕的義子年方十五,相差無幾,你可願做朕義子從官?”自與劉奕試劍之後,劉征便已經準備給劉奕安排個職位了,後來也曾問過劉奕,劉奕明言誌在疆場,如今正好讓許欽跟著劉奕,二人年齡差不多,也便於溝通。若是安排

    其他人給劉奕,地位高了的不願意,資曆老的了,劉奕也不舒服。

    許欽一聽是給十來歲的劉奕當從官,心中不免略微有些失望。

    “莫非你不願意?”劉征見許欽遲疑,於是問道。

    許欽趕緊答道:“臣事君如父,陛下但有所命,臣無有不從!”於是,劉征偶然收得了許欽,隨即便將許欽安排給了劉奕。安排劉奕在樸胡軍中當了個別部司馬,許欽任其帳下長史,又令樸胡為劉奕招了三百兵將。算是滿足了劉奕的願望,也滿足了許欽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