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皇侄身份卑微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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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崇言的確沒把這幾個人放在眼裏,傅崇言在季冉的眼裏是大齡剩男,就證明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實際上他今年已經二十六歲,而他眼前這些人不過十多歲的年紀,在他眼裏如同季冉看他的目光差不多。

    “殿下,你莫要聽大哥胡說,我……我……其實不是那個樣子的。”魏嵐鼓足勇氣,嬌羞的低頭對傅崇言說道。

    “嗯。”傅崇言又淡淡哼了一聲。

    怎麽辦???她體內的洪荒之力要爆發了!

    傅崇言這個混小子半死不活的樣子是做給誰看,一點禮貌都沒有,人家姑娘上趕著和他搭話,他態度還這樣冷淡,這個德行怎麽娶媳婦,豈不是要孤獨一生!倘若她還是傅以柔的身份,早就揪過傅崇言的耳朵罵一番了。

    季冉憋了好久的火,心想不能這麽算了,自家侄子不懂事,但她可以推波助瀾一番。

    於是季冉帶上自己在後宮馳騁多年的演技,裝作一個愚蠢的小白花低聲喃喃道:“如果真的是喜歡一個人的話,應該多說幾句話的呀。”

    季冉心底冷笑一聲,自己這句話無非是點給傅崇言聽的,這群人都在掩耳盜鈴,不如她做一回壞人,把事實戳破,這個熊孩子就算是演也得給她演得像些,不理人家姑娘可一輩子都不會娶到媳婦的。

    眾人臉色一變,魏嵐也有些清醒了,魏麟此時才驚覺傅崇言的態度並沒有那麽熱絡。

    “殿下,您看您還想在哪裏逛逛?”

    “那邊走走吧。”傅崇言隨便指了一個方向。

    魏麟餘光瞥過自己的妹妹等的女眷,再問道:“殿下是否覺得人多有些吵了。”

    傅崇言再道:“無妨。”

    一眾女眷跟在傅崇言等人身後的時候,低聲說著悄悄話。

    魏嵐當然是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殿下是不是對誰都是這樣一副生冷的麵孔啊。”

    劉韓青趕緊安慰著這個自己已經視為了未來小姑子的人物,“當然不是,可能是殿下心情不好吧,殿下是長公主一小帶到大的,如今長公主死了,殿下心情肯定要受到影響。”

    魏嵐此刻才安心了,“嗯,說得有道理。”

    季冉則是想到了上次傅崇言暴怒險些掐死自己那次,心想自己的死的確是給他太大的打擊了,整個人性情大變。

    但季冉不知道的是,說性情大變那是誇張了,傅崇言對傅以柔那副麵孔可不適用於所有人,實際上傅崇言本來就是皇城內眾人相傳的模樣。

    “我聽說五殿下並不是這種性格,隻不過我們與他相交甚少,對待相熟的人的話,他很好相處,心地善良,脾氣很溫和。”季冉怕嚇壞心儀自己侄子的姑娘,趕緊悄悄的給傅崇言加分。

    魏嵐聽到了卻麵露古怪,不善的打量季冉說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關於殿下的事。”

    季冉在宮裏混了這麽多年,編瞎話的本領可是屈指一數,“當然是我姐姐季蓉原來傾慕於殿下,經常圍在大哥身邊問殿下的事,我聽多了也就記住了。”

    季家大小姐人在宅中坐,鍋從天上來。

    魏嵐一聽是季蓉喜歡過五殿下,就放心了不少,畢竟季蓉已經被指婚給外族人了,這是天家定下來的事,誰也左右不了。

    所以魏嵐麵露卑憐,“哎……蓉姐姐也是個可憐人。”

    “是啊,我大姐還說,如果能看見殿下此生尋得良配,她也就心滿意足了。”季冉把自己愛侄心切的心按到了季蓉身上。

    現在季蓉對於魏嵐來說已經不算是對手了,由此更是可憐道:“想不到季家姐姐真是個癡情人,能為殿下想到這種地步,也不免為一段佳話了。”

    季冉一聽這些官家小姐有意將這件事散播出去,倒是不擔心,相反還挺高興的,如果她那個昏君皇兄真能聽到這個故事可憐這一對璧人,那季蓉還能因禍得福嫁給傅崇言而免於和親呢。

    一行人跟在傅崇言身後,隨之來到了世家夫人們歇息的亭子。

    夫人們看見了傅崇言紛紛行禮,“殿下。”

    “不必多禮。”傅崇言一副麵癱臉從頭用到尾,至今季冉都沒見過他第二個表情。

    工部尚書夫人徐氏起身說道:“想不到殿下能來夏平侯府拜訪。”

    傅崇言身份好歹也是個皇子,在和魏府無甚交好的情況下,能來拜壽的確是屈尊了。

    白璐暗自裏露出的表情卻不太友善,極力掩飾目光中的鄙夷,季冉則全都看在了眼裏。

    白璐看不起傅崇言是因為他是傅以柔一手養大的,如今傅以柔一死,他卻來魏府拜訪,說不好就是來找他們算賬的,傅崇言的身份說得好聽了是個皇子,說得不好聽那可是一個被皇帝厭棄、沒人生養的小畜生,別人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她白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眾人此刻的逢迎巴結在她眼裏著實可笑。

    “想不到殿下已經長這麽大了,在我記憶力你還是那個喜歡纏著長公主的孩子呢。”白璐開口說道。

    這話外人一聽都以為是傅崇言自小便與白璐交好,認為白璐是一長輩的身份讚賞傅崇言,其實這話裏的意思也隻有季冉、傅崇言、白璐三個當事人能聽明白。

    這事要從傅崇言的母妃說起。

    傅崇言的母妃長得那可是真心漂亮,據說當年是豔絕皇城的。

    要知道門第裏的女子是很少能走出閨門的,傅崇言的母妃長相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就證明她是個拋頭露麵的主。

    的確,傅崇言的母妃本是一個青樓的歌姬,是當年的頭牌,這種人本來和皇帝是沒有交集的,可因為青樓犯了規矩被官府捉到,老鴇就把傅崇言的母妃獻給了當時的皇帝的一名寵臣。

    寵臣見到傅崇言母妃的相貌也是驚豔,更是覺得自己無福消受這等美人,於是就轉手送給了傅以柔的皇兄。

    當時傅崇言的娘是以宮婢的身份送進宮的,和皇帝一來二去的歡好就被封了一個貴人,本來她如果能和皇帝一輩子這樣也挺好,起碼仗著寵愛能再往上走走,可惜的是當時她被寵愛衝昏了頭腦,妄想得到更多。

    傅崇言的母妃每次被寵幸過後都是要喝絕子湯的,因為她身份卑微,皇兄也不允許一個青樓女子生下皇子壞了他的臉麵,壞就壞在傅崇言的母妃拎不清自己的身份,硬是把絕子湯倒掉了懷了個孩子。

    要知道當時能給皇帝懷子嗣的都是什麽人,再不濟也是四品以上官員的愛女,能和這種卑賤的一同懷有龍種,後宮都炸開鍋了。

    再加上傅以柔的皇兄是個真真正正的渣男,他喜歡得不過是傅崇言母妃的一張臉,當然不會為了她對抗朝中大臣,於是就默認了去母留子這個說法。

    所以傅崇言一生下來就沒有娘,傅以柔那個渣皇兄甚至連傅崇言的小命都不想留,話裏話外的暗示宮裏的太監宮女弄死傅崇言。

    沒想到的是傅崇言命是真的硬,小時候染過時疫無人醫治都硬是挺了過來。

    宮裏人得了皇上的命令,自然是手段無所不用的虐/待還是個孩童的傅崇言,白璐甚至聽說傅崇言餓得沒有辦法還吃過……還吃過動物的排泄物。

    本來傅崇言和傅以柔是沒有交集的,傅以柔也並不是一個善心大發的人,不然不可能在宮裏囂張跋扈的,可有一次傅以柔在和白璐一起逛園子的時候非說問到了一股腐臭味,要找人瞧瞧,太監一打探才把正在挨鞭子的傅崇言送到了傅以柔麵前。

    那時候傅崇言才七八歲大,整個人瘦的皮包骨,身上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傷口,有的地方皮膚甚至已經潰爛流膿,他的臉更是慘不忍睹,一側臉頰和眼睛腫的奇高,就像一個渾身長賴的怪物。

    按照傅以柔當時養尊處優的臭脾氣,本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丟遠點”,可就在太監動手要把行屍走肉一樣的傅崇言拖走的時候,傅以柔又叫住了他。

    “慢著。”

    白璐還記得傅以柔當時搖著花扇掩著鼻子的嫌棄表情,“他肚子怎麽有東西在動。”

    太監直接踢了傅崇言一腳,在他悶哼一聲之際從他衣服的夾層裏翻出來了一隻癩蛤/蟆。

    禦花園裏的池子有很多,能抓到蛤/蟆也不足為奇。

    傅以柔噗得一聲笑了出來,“莫不是長得像是一個癩蛤/蟆,就抓一隻癩蛤/蟆作伴吧!”

    聽聽,這話裏哪有半分的可憐,分明是譏諷和嘲笑。

    傅崇言當時早已經對侮辱和嘲笑麻木了,他低頭卑微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傅以柔被逗得開心,“把他那隻小蛤/蟆給本宮拿來玩玩。”

    太監要奪傅崇言麵前的東西,他卻突然間將其死死蓋住,如何都不肯將它給他。

    “小畜生,你給咱家起來,要是惹了公主不開心,有你好受的。”幾名太監對傅崇言拳打腳踢,可傅崇言就是死死護住了那隻蛤/蟆。

    傅以柔瞧著開心,故意嚇唬傅崇言說道:“看來想要這個小東西,得先殺了他的主人了。”

    太監愕然的看向傅以柔,當時傅崇言早已到了辨別是非的年紀,他也明白自己雖然身份卑賤,但是好歹是個皇子。這些人敢欺負他卻不敢動手殺他,所以也不太信傅以柔的話。

    “怎麽?不信?莫不是你不知道本宮的身份吧,再說皇兄子嗣那麽多,死一個兩個又無所謂的。”傅以柔刻意做出了驕橫的模樣。

    傅崇言知道傅以柔是長公主,當時身體一顫的縮成一團,還是用身體護住了那隻蛤/蟆,就是不將其交出來。

    傅以柔看著那群太監打了傅崇言一刻鍾的時間,最後笑著笑著表情卻哀傷了起來。

    “很少有人能對喜歡的東西那麽認真了。”

    白璐知道傅以柔說的是她和陸淩晏,傅以柔喜歡陸淩晏的執著又何嚐不是麵前這個小皇子對這個蛤/蟆不肯放手一樣呢。

    人一旦觸景生情,心就會更柔軟一些。

    傅以柔走到傅崇言麵前的時候,他身下的那隻小蛤/蟆早已經被他壓斷氣了。

    傅以柔語氣輕鬆的說道:“你看看,你的喜歡害死了人家呢!”

    “不……是喜歡……吃……餓。”因為孤僻,傅崇言的語言表達能力並不是很好,隻能勉強說出他的意思。

    原來傅崇言不是想保護這隻小蛤/蟆,隻是護食罷了。

    傅以柔卻並不在意這個答案,“你以後跟我走吧,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的確,這後宮裏最大的混世魔頭就數傅以柔本人了,她若是護著傅崇言,又有誰敢欺負他呢。

    那便是白璐第一次與傅崇言相見,無論日後傅崇言被傅以柔養得有多出色,白璐始終都記得傅崇言當初渾身腐爛惡臭的樣子,低賤不堪。

    現在罩著傅崇言最大的一座靠山傅以柔死了,傅崇言說到底不過是皇帝厭棄的賤子,身份卑賤,又有什麽可讓她白璐害怕的。

    所以白璐才說出了那一番話,暗示傅崇言他在她眼裏不過是一個沒娘的小畜生,再怎麽說她都是看著他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