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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閑錢

    “你媳婦嫁過來就一直病怏怏的，誰知道這會兒是怎麽了。”許老太太果然滿不在乎地說，“再說了，媳婦不過是個外姓人，這可是你親二哥，媳婦沒了還能再娶，你二哥要是出點兒什麽事，那不是要我的老命麽！”

    許老聽了這話沒再開口，緩緩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的眼神都變了。

    許老太太跟他的視線相接，頓時就覺得身上一冷，人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嘴上訥訥地問：“老，你……你想幹什麽……”

    許老在身側捏緊了拳頭，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分家！”

    “分什麽家，你弟還沒娶媳婦，妹妹還沒嫁出去，你一個做哥哥的腆著臉說分家，說出去讓人評評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許老太太嚷嚷道，“再說，你爹早就說過了，等你小妹成親之後再分家，現在分家？你想都不要想。”

    許老聞言垂下頭，許諾諾平時有意無意的話都浮現在腦海裏，自己平時活兒幹得最多、錢拿得最少，這也就罷了，可如今連葉氏的救命錢許老太太都不肯給，還說出這樣讓人心寒的話……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麽？

    他沉默地盯著地麵，許久沒有說話，最後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轉身離開。

    許老太太看著兒子的背影，心裏不知怎麽地，好像少了點兒什麽東西似的，但還不等細想，就又被許老二和李氏的廝打吸引過去，趕緊又撲上去勸架。

    許老腦子裏一片混沌，走出許老二的家門，站在路口處不知道該往哪邊去，如今沒有分家，全家的錢都在徐老太太裏捏著，平時用什麽都要去找她討，如今都拿去還了印子錢，那自家肯定是拿不出錢了，葉氏的病究竟要怎麽辦。

    “哥，你先別著急，咱再慢慢想法子。”許玲子是追著許老出來的，把剛才的事兒也全都看在了眼裏。

    明知道是親娘做得不公，可如今事已至此，她心裏也沒了主意，隻能先無力地勸慰著許老，“如今嫂病倒了，家裏病的病小的小，那麽多張嘴呢，什麽都得靠你這個頂梁柱撐著，你這會兒可千萬得挺住了，不然可怎麽是好。”

    許老木然地點點頭，腦子裏想的都是該怎麽籌錢，可左想右想，竟連個興許能借得到錢的人都找不出來，家家都是差不多的條件，最多不過是吃得好和吃得不好的差別，如今又不是秋收後，誰家能有幾個閑錢兒。

    許玲子好不容易把許老拽回家，從自己的箱子裏翻出個荷包，打開看了看，直接遞給他道：“哥，我這裏還有攢著的一百多錢，你先拿去用，不夠的咱們再想法子。”

    許老沒有伸去接，看著玲子裏的荷包，忽然蹲下身子，頭埋在雙臂間大哭起來。

    “哥，哥……”許玲子頓時慌了腳。

    許老蜷縮地蹲在地上，大部分聲音都被壓回身體裏，一聲聲嘶吼從嗓子眼兒擠出來，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卻絲毫無法排解他的憋悶，整個人打心裏往外發冷，身子抖得如寒風無助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