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過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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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哭出來的鼻涕,在她鼻子下拖拉了半天,這會兒終於掛不住了,直接流進了李氏嘴裏。
許諾諾不忍直視地垂下了頭,覺得胃裏隱隱有些翻騰,這會兒熱鬧已經看得差不多了,跟著送大夫出門的許老二身後,趁著許老太太不注意就溜回家了。
家裏這邊葉氏跟桃子正在吃飯,桃子捧著羊湯喝得正香,一抬頭見許諾諾打外透進來,一哆嗦,差點兒把碗摔了。
許諾諾眯起眼睛,看看她問:“第二碗了吧?”
桃子把嘴裏的湯咽下去,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碗裏剩下的湯和羊雜,慢慢地把碗放在桌上,抬用背摸了摸都是油的嘴,討好地衝許諾諾笑著,露出一嘴細小的乳牙。
“我給她盛的少,頭一回隻盛了半碗。”葉氏幫著桃子說話,“讓她把碗裏這些吃完就不給她了。”
許諾諾本來也沒想追究,抬揉揉桃子的頭發道:“大姐就那麽嚇人?看見我就掉了魂兒似的。”說罷雙一撐,坐在炕沿上,微微闔上眼睛,腦子裏想的都是剛才老屋發生的事。
桃子討好地衝她笑笑,趕緊捧起碗來,大口地喝著碗裏的湯,似乎生怕許諾諾反悔,得抓緊時間,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葉氏聽見許諾諾的話,趕緊咽下嘴裏的湯,開口嗔道:“快別瞎說,這馬上就要到月了,月初,鬼門開,下個月你們出來進去的,都要格外小心,天黑前必須回家,不要隨便去拍別人肩膀,也別胡亂在背後喊人的名字,說話也要加小心,什麽鬼啊神啊的話不要出口。”、
許諾諾不信這些,但既然葉氏囑咐,她就也都一一記在心裏,做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讓葉氏操心。
“還有,月裏百鬼出,水裏井裏若是有淹死鬼,這會兒就要拉人下水,隻有找到替死鬼,這些淹死鬼才能重新投胎做人,所以下個月都不許去水邊井邊去玩兒,聽見沒?”
許諾諾點頭說:“娘,我知道了。”
“嗯,記住了……”桃子嘴裏嚼著東西,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也記住了。
“把嘴裏東西咽下去再好好說話!”許諾諾對桃子道,“跟你說過幾回了?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等桃子飛快地吃完午飯,許諾諾打發她道:“你把碗筷都撿下去,放在鍋裏舀水泡上就行,等會兒我自己刷。”
見桃子端著東西出去了,葉氏才開口問:“咋了,在爺奶那邊受氣了?”
許諾諾剛才在老屋還覺得自己是在看熱鬧,但是回家的路上就忍不住開始後怕,若不是自己“小人之心”,趁著桃子受傷的緣故把葉氏叫了回來,此時即便大夫說了隻是吃撐了,李氏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連許老太太都會心存芥蒂。
聽葉氏一疊聲地催問出什麽事了,許諾諾這才把午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葉氏聽罷,臉色有些發白,坐在炕沿處半晌沒回過神來,扭頭看看沉著臉的女兒,張了張嘴,有些費力地說:“這……怎麽會弄成這樣……”
許諾諾低頭搓著衣角道:“娘,我還是那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咱們以後真的要多留個心眼兒才行,不然被人冤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葉氏對女兒說的這件事,著實有些難以接受,對她後麵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隻喃喃自語道:“做人咋能這樣做呢?咋能無憑無據地冤枉人呢?”
許諾諾長歎了口氣,她自己也不理解,家裏都窮得跟什麽似的,不使勁兒朝著好日子奔,偏偏要迎高踩低,也不知到底是過的什麽癮。
葉氏心裏存了些芥蒂,加上天氣一天熱過一天,自己身子也不好,就越發懶得去老屋那邊露麵,也算是眼不見為淨,有什麽事就打發許老或是孩子過去支應一聲,好在許老太太也顧不得這邊,沒有多加挑剔。
羊湯的事情不了了之,許老太太嘴上雖然沒說什麽,隻叮囑李氏以後多加小心,不要亂吃東西,但心裏有沒有別的想法,那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許諾諾每日忙著去城裏賣蘿卜幹,對老屋那邊也鮮少關注,隻要他們不來招惹,她樂得過自家的小日子,抓緊時間攢錢才是正經。
月是一年最熱的時候,所以自從進了月,許諾諾就越發擔心蘿卜幹會不會因為太熱變質,雖然一直都放在陰涼處,但每天出門之前,都會打開壇子上下翻動檢查,哪怕扔了不賣,也不能在剛起步不久就壞了聲譽。
蘿卜幹的生意漸漸上了正軌,每天大概能賣出一壇半,淨賺約有百出頭,許諾諾過了最開始的興奮期,漸漸開始覺得,這活計來錢慢又占用時間,開始琢磨能不能換個賣的形式。
想雖然是這樣想,但是一時半會兒還是脫不開身的,先不說這小本小利的生意根本雇不起人來賣貨,再說如今她還沒有其他賺錢的門路,就算脫了身也暫時沒有事做,最重要的是,家裏用的銀錢越發吃緊,許老裏的錢兒隻夠再給葉氏抓四五次藥的,最多吃半個月就要斷了。
如今這時節,莊稼地裏根本離不開人,許老也沒法兒出去幹活兒,許諾諾隻得自己想法子。
次日天剛亮,許諾諾一骨碌爬了起來,輕輕腳地起身,穿好衣裳出門,天邊透著微弱的晨光,勉強能看得清自己腳邊的東西,她悄悄推門出去,背上背筐朝山腳走去,因為時間有限,她打算隻在近處轉轉,草藥估計是采不到的,不過應該能采些山菜回來,順便撿撿柴火。
早晨的草木上都掛滿了露珠,因為不久前下過雨,所以林子裏更加潮濕,沒走多遠,鞋襪就已經被打濕了,軟趴趴地貼在皮膚上,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許諾諾盡量忽略腳下的感受,繼續朝山上走去,夏日裏草木瘋長,尤其是矮稞灌木,她不得不經常抬撥開一些枝椏,衣袖也漸漸潮濕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