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不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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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子已經提了井水回來,個人蹲在院子裏把碗碟和空壇子洗幹淨,諾諾直接把賣剩下的鹹菜給小梅留下道:“也不知道你們愛不愛吃,不過我是覺得,自家做什麽,怕是就不想再吃什麽了,我剛開始做蘿卜條的時候,我爹自家一頓就能吃一碗,那時候還吃著稀罕呢,如今給他夾到碗裏他都不想再吃了,這個你留下,家裏的鹹菜偶爾換換胃口也不錯。”
“那敢情好,城裏這幾處賣鹹菜的,就你的蘿卜幹賣得最好,別人家的方子折騰來折騰去的,怎麽也做不出你做的那股味兒!”小梅知道許諾諾不願意欠人情的性子,也沒推辭,大方地收下蘿卜條,“好在你隻做這一種,不然別人的鹹菜哪裏還賣得出去。”
小梅這話是無心的玩笑,許諾諾卻聽進心裏去了,小梅是城裏人,雖說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太多,但做這行也好幾年了,肯定是有些人脈的。
今天這話小梅不像是特意說出口的,她心思比較單純也沒有那麽多彎彎繞,但既然有這麽一句話,總歸還是聽到了什麽傳言的關係,看來自己要再多加個心眼兒才行。
許諾諾就這樣心事重重地離開小梅家,走路的時候還是在想這些事情,難道自己隻賣蘿卜條就已經到了要遭人嫉妒的份兒上了麽?
山子今天也有些不太正常,平日裏他見許諾諾這幅樣子,早就連連詢問安慰了,今天卻總心神不寧的樣子,還經常往後看。
“諾諾,你也發現了吧?”又穿過兩條胡同,山子忍不住問。
“啊?”許諾諾被嚇了一跳,扭頭見是山子才放下心來,納悶兒地左右看看,問,“發現什麽啊?”
山子用眼神朝身後示意了一下,輕聲道:“之前的那兩個偷兒,一直綴在咱們後頭,估計是上次跟丟了不甘心,今天特意又去井胡同那邊尋咱們呢!”
許諾諾聞言驚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摸向自己腰間,荷包還在腰間,又顛了顛背筐,錢也還在。
她有些不安地低聲說:“那咱們怎麽辦啊?今天還要去買人參,我特意帶了一吊錢出來,加上陳掌櫃給結的賬,還有今天賣的錢,差不多有兩吊多呢!”
“咱們走快些,直接去向榮堂,先把定金交了,說定過些日子再來取人參,這樣應該會更安全一些。”山子思索片刻提了個建議。
許諾諾思忖片刻,也覺得似乎隻有這樣最穩妥了,點點頭表示同意,跟上山子的腳步,也加快了速度。
下晌這會兒是一天裏日頭最毒的時辰,藥鋪裏麵也沒什麽生意,門口清清靜靜的,門口招呼客人的小夥計也沒精打采的,躲在招幌下那一小塊陰涼地兒裏躲懶,看見山子和許諾諾走過來,趕緊直起身子迎上來道:“許姑娘,您來了,快裏頭請,我家少爺在裏頭等您呢!”
“等我?”許諾諾聞言直納悶兒,心道,這榮皓軒天天是有多閑,大熱天特意在藥鋪裏等自己來。
山子聞言卻微微眯起眼睛,心道,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榮皓軒對諾諾似乎太過熱絡了些,就算是諾諾救過他,這也著實有點兒過頭了。
他心裏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許諾諾的神色,見她沒什麽反應直接抬腿進屋,這才拔腳跟了上去。
榮皓軒果然在大堂裏坐著,長發在頭頂隨意挽著,穿著月白色的家常直綴,舉著一本醫術搖頭晃腦地看,邊小幾上放著涼茶和果子冰酪,身後還站著兩個丫頭不急不慢地打著扇子。
許諾諾在心裏撇撇嘴,心道這可真是有錢人的奢侈享受,古代的冰應該儲藏不易,看來榮家的實力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
榮皓軒看見許諾諾,開口就先抱怨道:“你說夕前給我消息,便直拖到月初六是麽?我還以為我得夕那天才能再看見你呢!”
許諾諾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兒,再加上昨天去集市又趕上暑,的確是把這件事給忘了,一直都沒給榮皓軒個準信兒,聽到他這麽說登時有些不好意思,連聲抱歉道:“家裏有點事,一忙就給耽擱了,今天來就是問問那人參要多少錢,隻要價錢合適,我就買下了。”
她說罷又微垂下頭,略有些為難地說:“不過我現在裏的錢不多,可能沒法兒把錢一次性付清,隻能先交個定錢,所以希望能通融一下,幫我再多留一段時日,我會盡快把錢湊齊的。”
“我之前就說過了,東西你先拿著用,錢什麽的不著急,我連你家在哪裏都知道,還怕你跑了不給錢?”榮皓軒並不在意地揮揮,吩咐夥計端果子冰酪上來,招呼兩個人坐下吃點兒涼快涼快。
因為這會兒沒人看病抓藥,所以坐堂的大夫也閑來無事,也被榮皓軒請過來用些冰酪。
大夫落座正好在許諾諾的斜對麵,抬頭不經意地朝她掃過一眼,結果卻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職業習慣使然,又對她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才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榮皓軒看了個滿眼,心裏登時疑惑,但見許諾諾沒有發覺,就沒有當場說破,隻道:“那人參掌櫃的稱過,一共是四兩錢,按說這樣年份的人參,至少都得是一兩參一兩銀的,不過跟你就不算的那麽細了,你給四兩銀子就是了。”
許諾諾扭頭去看山子,見他點點頭表示價錢沒問題,就立刻答應下來。
榮皓軒皺皺眉頭,又很快掩飾過去,對許諾諾說:“這本是我給你的人情,掌櫃在店裏還是要走賬的,所以我也不能讓你直接拿走,你好歹交上一些定錢便可。”
許諾諾從背筐拿出銅板,找掌櫃地問來今日銀子換銅板的數目,是一千一百個銅板換一兩銀子,數了數自己裏身上的錢,剛好能湊夠二兩銀子的價錢,交給掌櫃然後在賬上按了個印,便算是敲定了這樁買賣。
“還要再麻煩掌櫃一件事,人參能不能先在店裏寄放幾天,我過些日子湊夠了錢再來拿行麽?”許諾諾這話說得有些沒底氣,畢竟自己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如今還要各種提要求,隻能借口道,“本不該再給您添麻煩的,但我們兩個人年紀小,不敢帶這麽貴重的東西回家,怕路上出什麽事情,等過些天我爹進城抓藥,我再來把人參拿回去,可以麽?”
榮皓軒聽這話說得也有理,雖然覺得小偷肯定不會想到兩個鄉下孩子身上能有貴重東西,但俗話說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所以點頭道:“這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你什麽時候方便什麽時候來拿就是了。”
等許諾諾和山子走後,榮皓軒才走到坐堂大夫身邊問:“先生,學生看您剛才一直在打量許姑娘的臉色,不知道是否有什麽不妥?”
坐堂大夫以為榮皓軒隻是勤學好問,也並沒有多想,反倒還覺得他觀察入微,著實是孺子可教,所以喝口茶潤了潤喉嚨道:“我剛才看到這位姑娘的麵色有些萎黃,但並不嚴重,有可能是血虛所致,也可能隻是近日操勞所致。所以就多打量了幾眼,見她唇甲淡白、麵色少華,跟像是氣血雙虛的症狀,但這也隻是麵向所示,做不得準,若要確診,還需要詳細詢問再診脈之後才能確定。”
榮皓軒聽罷微微皺眉,略加思索又問:“若當真是氣血雙虛,脈象上會有什麽表現?”
“氣血不足,難以鼓動脈搏,是以氣血兩虛之人的脈象應是虛脈,寸關尺部脈皆無力,重按空虛。”坐堂的柳大夫在榮家藥鋪做了大半輩子,也知道榮家就這麽一個少爺,今後肯定是向榮堂的繼承人,所以對他自然是有問必答。
柳大夫難得遇見榮少爺這般勤學好問,恨不能傾囊相授,擺出一副要同他長談的架勢繼續說:“但同樣是氣血不足,情況也是各有不同,比如說……”
榮皓軒卻壓根兒沒打算知道那麽詳細,打斷又問:“那若當真是氣血雙虛的人,又該如何是好呢?”
“氣血虧虛,大多都是因為勞力過度再加上吃的不好,所以隻要沒有其他的病症,就隻需慢慢地調養身子便是,但如果……”
“多謝您了!”榮皓軒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自然沒耐心再聽柳大夫細說,馬上就腳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許諾諾把人參的事兒定了下來,心情很是不錯,但從城裏回家的路每天都走,以前也都不覺得有什麽,可今天卻覺得特別疲憊。
平時下晌到家,有時候還能上山去轉一圈,再不濟也能屋裏屋外地幫葉氏做些活兒,但是今天還沒到家就覺得走不動了,到家放下背筐,就恨不能一下子躺到炕上,半點兒都不想動彈。
“大姐!”桃子見她躺下,馬上就湊了過來。
許諾諾這才發現,今天家裏居然隻有桃子一個人在,忙問:“娘幹啥去了?咋還把鎖兒和栗子也抱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