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小丫頭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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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小丫頭片子

    “所以王姑娘夫家出問題,娘您就怪在王姑娘頭上,說人家的命不好,克夫!這郭姑娘弄虛作假,拿著玲子賣到鎮上的門簾當做是自己繡的,就不用較真兒?”聽見許老太太明顯是看人家條件說話,許老四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娘……你就幹脆說,你看上郭家有錢不就得了!”

    這話已經很明顯是指責,許老太太頓時就氣得猛拍桌子:“你這說的什麽話?我不還不是為了你好?我能害你不成?”

    “當初娘給二哥說親,也是為了二哥好,可如今呢?”

    許老二的這件事情上,許老太太心裏的難受勁兒本來就還沒過去,聽到許老四這麽說,氣得直捶自己胸口。

    她指著許老四怒道:“你個不孝的東西,我身子還沒好,為了你的婚事,那麽辛苦跑五裏莊給你相媳婦,你不體會我的苦心也就算了,還往我的心口窩上捅刀子。”

    許老四話一出口也就後悔了,可他又不想服軟,怕許老太太趁就把郭蓮給定下來,隻能梗著脖子道:“那是我娶媳婦,我自己看才行,你要是非讓我娶郭蓮,我還不如這輩子都不娶了。”

    說完也不等許老太太說話,轉身就出了屋子。

    許老太太跟許老四吵架之後,整天唉聲歎氣,看到許老四也不搭理,偏偏還要在他耳朵邊嘮叨。

    許老四被煩得不行,一氣之下跑去許諾諾家住,躲開許老太太。

    許老太太鬧了幾日,見許老四就是不肯妥協,自己心裏也有些打鼓,畢竟當初她也覺得老二媳婦挺好,可是娶進來才知道不是那麽回事兒。

    如今許玲子和許諾諾也都說王家姑娘好,要不就聽孩子們一次?

    想是這樣想,但她心裏還是覺得別扭,想了半天,幹脆找了一天,又往五裏莊去了一趟,正好趕上黃大娘又要去萬禪宗的一個法會。

    “哎呦,老姐姐,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參加法會,正好咱倆一起。”黃大娘鎖好家門,拉著許老太太一邊走一邊說,“你可真會趕時候,若是在晚一會兒到,可就隻能吃鐵鎖頭了。”

    這次的法會並不是做法事,而是**,禪燈法師的四位親傳弟子都來了,輪流**,還講了許多信奉禪登教的好處,某地某人信了之後如何如何的例子。

    許老太太原本就有些動搖的心思,越發活動起來,若不是心疼銀錢,肯定早就入萬禪宗了。

    法會結束後,黃大娘忽然想起來問:“你家老四那事兒定下來沒?雖說咱們關係好,可也不能一直拖下去,人家兩家都追著我問呢!”

    “我是看好郭家那閨女了,可我家老四聽我說了以後,非要定王家那個。”許老太太糾結地說。

    “老姐姐,不瞞你說,我做這行也不少年了,你若是信我,就依著孩子的意思,不然你把郭蓮娶進門,兒子瞧不上眼,以後這日子還怎麽過?就算真的不錯,他心裏頭也別扭,總覺得王家那個更好。”

    “你這話倒是有理。”許老太太點頭道,“唉,罷了罷了,我是拗不過他,這幾天光跟我吵架了。”

    許老太太被這樣一勸,打算讓許老四娶王家姑娘,可是一想起王佳上一個女婿還沒到成親就出了事,忍不住又擔心。

    “我跟你說句心裏話,我是想入萬禪宗的,可是我自己這身上,著實沒錢,家裏的錢都在我家老頭子裏管著,我平時根本摸不著,就兜裏著幾個銅板,還都是從牙縫裏摳出來的。”

    “我早就跟你說了,最重要的是心誠,不在乎你給多少錢。”黃大娘是萬禪宗絕對忠實的擁躉者,忍不住又開始跟許老太太說這裏頭的好處,“其實我跟你說,許多人都說要捐香油錢才是心誠,不能說不對,卻也不全麵,隻要你心虔誠,又能夠向別人宣揚萬禪宗的教義和好處,讓更多的人加入萬禪宗,這也是大功德呢!”

    “真的?”許老太太聞言眼睛一亮。

    “那是當然的,我還能騙你不成。”黃大娘笑著說,“老姐姐,你就放心吧,你看我自己都信了這麽久了,我不會害你的。”

    許老太太聽了這話,也沒跟家裏商議,就在黃大娘的引薦下加入了萬禪宗。

    回家之後,許老太太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將許老四叫道跟前說:“我今日又去五裏莊了一趟,我也想明白了,你若非喜歡王家姑娘,那就訂王家姑娘好了,隻是有一樣,若是娶回家日子過不好,你可別怪我這個做娘的沒有提前告訴你。”

    “多謝娘成全!”許老四聞言大為高興,也沒細想許老太太為什麽會突然改了主意。

    沒過幾日,黃大娘就給兩家換了草帖,請人算了生辰八字,在祖宗牌位之前供了日,一切都十分順當,這門婚事就算是口頭定下來了。

    按照婚俗,接下裏應該起細帖,寫明代名諱,以及雙方家產嫁妝等事,但是鄉下各家條件都差不了太多,幾乎也都是一目了然的,更沒有什麽為官做宰的人,所以這一步,大多都是被省略了的。

    許老頭和許老太太大致擬定好了彩禮的錢財禮物,給黃大娘過目之後敲定下來,請人寫了提親的帖子。

    兩個人選了個好日子,帶著許老四上五裏莊的王家提親。

    王家一看許老四,果然生得儀表堂堂,又是個識斷字有學問的,怎麽看怎麽滿意,自然是滿口答應,留下個人用了午飯才讓回去。

    許老四見這未來的嶽丈和嶽母,熱情但不虛偽,說話辦事也都是實誠人兒,也是滿意得不得了,心想幸好許玲子和許諾諾幫自己提前來看過,不然自己豈不是要娶那個弄虛作假的郭家姑娘。

    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許老太太又急著抱孫子,又怕婚前時間太長,許老四再跟王家前一個女婿那樣出事,便趁著參加萬禪宗法事的時候找黃大娘商量,想著能不能在年前把婚事辦了。

    黃大娘想了想說:“是不是急了點兒啊?這才剛定親。”

    “我就不跟你說那客套話了,你看,兩家孩子年紀都不小了,我又急著想抱孫子,如今正好是農閑的時候,秋收過後家裏頭也寬裕點兒,想著能辦得熱鬧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許老太太自然不會怕兒子出事,所以找了個合適的借口。

    “你說的這倒也是。”黃大娘猶豫了一下,“我幫你去王家探探口風,她家若是也同意那最好,若是不同意,咱們回來再商量,你看怎麽樣?”

    “行,都聽你的。”許老太太自然沒有什麽可說的。

    黃大娘去王家坐了會兒回來說:“王家倒是通情達理,也說孩子年紀大了,盡快完婚是好的,隻是就這一個閨女了,有些舍不得,剛訂了親就嫁出去,又怕人說閑話,說能不能想個折的法子,婚期擱在正月裏,出了正月十五,選個好日子辦,這樣閨女還能在家過個年,又不用耽誤太長時間。”

    “好,好,這個法子合理。”許老太太連連點頭,如今已經是九月份了,原本她想著,就算是年前辦了,也得放在臘月裏,如今挪到正月去,也不過相差一個月,哪裏有不同意的道理。

    既然婚事定了下來,許家就開始忙碌起來,先把許老二家原來的房子,裏外的休整了一遍,屋裏全都重新糊了牆紙,外牆也刷了一遍,倉房茅廁都拆了重新搭建,院子裏的地都平整了一遍,杖子都重新夾過。

    舊的家居擺設,許老太太嫌棄不吉利,拖出來能賣的賣,賣不了的便放在了老屋這邊,又找人重新打了一套家具,倒著實收拾出幾分新房的樣子來。

    村裏人也都知道許家要娶新媳婦了,之前的一些閑言碎語漸漸少了,可還是有些嘴上無德的人,說一定是娶了個不咋樣的,想等著到時候看熱鬧。

    這點事說著簡單,但是家裏足足忙了兩個月,許老太太因為有事做,原來因為有心事鬧的那點兒毛病,倒是都漸漸好了。她不再鬧騰了,家裏自然也都和睦了。

    她日子過得順心了,卻不細想裏頭的緣故,反倒把這些功勞都算在了萬禪宗的身上,總覺得是因為信了這個萬禪宗,所以家裏才越來越順當了,於是越發虔誠起來,每逢初一十五都借口說去廟裏上香,其實是去五裏莊找黃大娘一起參加法會。

    許老太太原本還是不想花錢的,但是後來去的次數多了,看著周圍的人都恨不得傾囊而出,再加上萬禪宗的人又會鼓動誘哄,今日買幾支香,明個兒買個什麽護身符。

    隻拿幾個銅板他們也不嫌棄,一樣兒地跟你行禮道謝,說你捐了功德。

    許老太太就跟那被溫水煮的青蛙似的,被人慢慢兒地加溫,口袋裏掏出去的錢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信,還沒等到過年,就把自己身邊的那點兒私房錢全都搭了進去。

    這天她又要出門,許老頭拿了一吊錢給她說:“老四那房子是收拾出來了,但是灶間的用物什麽的都還沒有,屋裏也隻有家具。雖說女方家的嫁妝會帶來鋪蓋,可也不是全都等人家準備,這錢你拿著,看該添置什麽就添置什麽。”

    許老太太答應著,把錢收了起來,可東西還沒等買回來,就已經把一多半兒都投進萬禪宗裏去了,換了一疊毫無用處的供奉紙。

    她不敢讓許老頭知道,便把這功德紙都藏在自己裝衣服的箱子最底下。

    藏東西容易,這已經花掉的錢卻該怎麽辦?許老太太一時就做了難。

    可是難歸難,萬禪宗的法事她卻是一場不落。

    這天黃大嫂家裏有事沒去,許老太太自己一個人無趣,便跟坐在身邊的婆子聊了起來,忍不住說起自家兒子要辦婚事,可是最近頭有些緊,拿不出錢來置辦東西。

    那婆子聽了這話,笑著說:“這有什麽難的,你難道不知道麽,這萬禪宗除了捐香油錢能攢功德,宣傳教義拉人如宗也是一樣的,而且,若是你找來的信徒真心虔誠,大師們還會給銀錢獎賞呢!”

    “什麽,叫人一起來信還給錢?”許老太太一聽這個,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天兒漸漸冷起來,許老四成親的事兒也基本都布置妥當,許老太太天天不著家,也不知道在外頭忙什麽。

    許老頭這天背著往新房去轉了一圈,回來就有些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是說讓你把新房裏該置辦的東西都置辦起來麽,我剛才去看了一眼,咋還跟上個月的時候一樣呢?”許老頭衝著許老太太一頓嚷嚷。

    “你喊什麽啊!”許老太太從灶間出來,“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東西都賣得死貴死貴的,等過了初五以後,價兒肯定就能落下來,到時候再買還不是一樣,還能多置辦幾樣東西。”

    許老頭一聽這話覺得也有道理,但還是有些不滿地說:“那你最近天天不著家,不到吃飯看不見人,給你忙的,你是縣官大老爺啊?”

    “現在家裏啥活兒都沒有,我各處去串串門子,跟老姐妹們說說話,咋地,不行啊?”許老太太自己心虛,但嗓門卻拔得老高,裝得十分理直氣壯的樣子。

    “行,行,你愛幹啥幹啥。”大臘月裏,許老頭不想跟她吵架,磕打磕打煙袋,進屋搓煙葉子去了。

    許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轉身見許玲子在灶間門口看著自己,眼睛一瞪,斥道:“你不趕緊做飯瞅啥瞅?就你這樣的,等以後出了門子,還不讓婆婆罵死!”

    許玲子見她說這話,氣得臉頰通紅,解下圍裙摔在木墩上,轉身回屋去了。

    許老太太在院子裏氣得跳腳,罵道:“小丫頭片子,敢跟我摔東西瞪眼睛,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這麽大,就是生下你這麽個冤家,讓你氣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