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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番外15

    芳姐點點頭，道：“這些年光為養著你這個病，你哥沒少花銀子，不過……”芳姐神情有幾分猶豫神色。

    顧沉香見芳姐說話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心裏琢磨了一番，她低聲道：“可是五叔準備要買地？”

    芳姐抬看向她看來，縱是芳姐臉上神色未變，可是眼睛裏的驚詫還是讓顧沉香心裏有了底。

    “聽聞此次王家賣出的地價格還算公道，五叔想多置幾畝也是好事。”買田置地這在農村的確是大大的好事，多的不說，每年多打了糧食，這家裏的光景也要好很多。顧沉香就不明白，芳姐這為難的神色又是為了哪般？

    芳姐輕歎：“我何嚐不知道這道理，可是家裏置了這麽多的地，誰去種？”

    顧沉香一怔，她沒想到芳姐擔心的是這個，她道：“如果五叔他們忙不過來，可以請長工呀。”

    芳姐搖頭，道：“如果買了田哪還有銀子請長工。倒時候免不得大牛二牛全都要下地。可是……”芳姐這話說了一半就打住沒繼續往下說。

    顧沉香聽得是雲裏霧裏的，她真沒搞明白芳姐到底是讚成買地還是不讚成。她總覺得今天的芳姐有些奇怪。

    小坐了一會，見還沒下雨，顧沉香起身告辭。

    “芳姐，我家去。改明帶小虎過來玩。”

    回到家，五叔已經離開，顧沉香隻見顧誌剛一個人坐在屋裏，不知道想什麽。

    “哥！”

    顧沉香總覺得顧誌剛今天有些不對勁，她挨了過去，道：“哥，你這是怎麽了？五叔和你說了什麽？”

    顧誌剛抬頭看她，久久之後才道：“沒事，對了，你剛剛去五叔家，看到大牛了嗎？”

    “大牛哥嗎？沒呢，倒是二牛哥在家裏呢。”

    顧誌剛一笑：“估計大牛進城去了，芳姐又懷上了。”

    “啊！？”

    顧沉香一臉驚訝，好個芳姐，可真能藏話，她在屋裏坐了這麽半天，芳姐硬是一個字都沒有說。顧沉香嗬嗬笑了兩聲，芳姐和大牛哥可真行，就馬上就要生二胎了。

    可是沒高興的太久，顧沉香突然問道：“哥，五叔家是不是準備要分家了？”

    顧誌剛咦了一聲：“你說什麽？”

    “芳姐說五叔準備要買田，可是看她那樣子不是很高興。一直在說家裏沒有人下地幹活，如若不是要分家，芳姐又何必擔心這些？”

    顧誌剛瞅著顧沉香，神色怪怪的。

    顧沉香下意識的摸摸臉，她臉上沒東西吧還是她剛剛有說錯了什麽嗎？

    “你現在倒是聰明了，是，五叔原本打算要分家，可這不芳姐又懷上了，我估計一時半會分不了。要是分出去，家裏又多了幾畝田，大牛還不得累死呀。”顧誌剛道，“我看五叔現在是發愁沒銀子。”

    唉，窮人家就是這般時時要計劃著，這銀子恨不得一分當二分了用。顧沉香感概了半天，忽的想起一事：“哥，五叔不是來家裏說借銀子的事情吧？”

    顧誌剛瞪了她一眼，道:“瞎說什麽呢？就咱們這情況，五叔還找咱們借銀子？你也真是糊塗了。五叔今天來家裏和我商量別的事情。”

    顧沉香也隻是隨口說說，她當然知道五叔不會來找顧誌剛借錢，扮了個鬼臉，顧沉香低聲道：“哥，說是這兩天王家大院裏就有消息傳出來了。你多留心一些呀。”連五叔都要買田置地，可見此次想要多置幾畝地的人家不再少數，可一共就隻有八十多畝田，下晚了就隻有後悔的份。

    顧誌剛點點頭：“這事我知道。對了，香姐兒，表姑家的春花訂親了，明天你進城去看看表姑，看看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忙的。你和春花打小就好，如今是她的喜事，你多留在城裏陪春花玩幾日。”

    可顧沉香一聽，臉色立馬陰沉下來。她道：“我不去。”

    身體的記憶讓顧沉香知道她那表姑為人可不怎麽樣，早些年顧家父母還在的時候，那表姑時不時來家裏串親戚，可一等家裏沒長輩在了，那表姑別說登門，逢年過節就是連個口信也沒有。再者，顧誌剛這話是準備讓她去送禮呀，她可不願把銀子花在這樣的地方。

    顧誌剛大概也知道顧沉香在想什麽，摸摸她的頭，顧誌剛道：“到底是親戚一場，就算平日裏不走動，可是咱們做晚輩的也不能缺了禮數。明天正好五嬸要進城，你同五嬸一道去吧。”

    顧沉香眉頭皺得緊緊的，說實在的，她真心不想去。

    可第二天，顧誌剛根本就不給她任何借口，一大早就把她趕起床，把她送到了村口。

    “沒事就多留幾天，到時候我會去接你。”顧誌剛細細吩咐道。

    顧沉香一臉的不高興，合著顧誌剛這話還怕她自個跑回來？瞪了顧誌剛一眼，顧沉香哼了一聲就上了車。

    五嬸在一旁笑道：“真是小孩子，打小你就不曾離開你哥，我估計就天，你哥一準來接你。”

    顧沉香勉強一笑，她擔心的可不是她哥不來接她，從昨天開始她總覺得她哥像是有事在瞞她，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也知道，大凡顧誌剛心裏有事，縱是掩飾的再好，可這人看上去總與平常不一樣。而自打昨天和王五叔說過話後，顧誌剛越發顯得不對勁了。

    想到這，顧沉香忍不住又向顧誌剛看去，她哥不是真的瞞了她什麽事情吧？

    馬車剛一動，顧沉香遠遠就見王二牛一路小跑的過來，然後附在顧誌剛耳邊說了些什麽。而顧誌剛臉色一變，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往家走。

    顧沉香剛剛隱隱好像聽到一個“柳”字，心裏一動，她猛的想到一事，她不由急了，立馬揚聲道：“停車。”

    她知道她哥瞞了她什麽。

    顧沉香還沒到家，遠遠便見她門口是裏層外層圍滿了人。

    此時，她心裏十有**已經肯定，定是柳家打發媒婆上門來了。到了這個份上，她心裏半點不見慌張，好像前些日子提心吊膽的人不是她。

    慢慢往家走，她心裏盤算著一會該說些什麽打發了柳家的人。可離門還有幾步，便聽到她哥的聲音：“顧家不過是貧困人家，實在高攀不上柳家，這事以後休要再提。”顧沉香聽了這話，心裏暗自歡喜，顧誌剛這拒絕的話說的可真好。一點感情都沒有，可是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顧誌剛話才落地，一道尖銳的聲音從院裏響起：“剛哥兒說哪的話，顧家雖然不富足，可是香姐兒養得是賢良淑德，知書達禮。哪像貧窮人家的姑娘，倒是像富貴人家裏的小姐。所謂娶妻娶賢，像香姐兒這樣的好女子，柳家萬萬不會錯過的。再者剛哥兒是多慮了，來之前，柳管事已經說了，讓剛哥兒不必擔心，隻要香姐兒嫁進柳家，絕對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媒婆一張巧嘴，可真是會說，顧沉香都不知道她還能和賢良淑德知書達禮搭上關係。唉喲，那還是她嗎？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顧沉香剛準備進屋，突然身後有人拉了她一下，回頭一看，顧沉香不禁咦了一聲：“幹娘你怎麽來了？”

    吳大娘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此時吳大娘臉上不見半點笑，將顧沉香拉到一旁，吳大娘低聲道：“你先去隔壁避下風頭，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

    顧沉香乖巧的嗯了一聲，趁人沒注意，從後門溜進芳姐家。

    王五叔正在院井裏紮草墩，看到顧沉香，五叔臉上一絲奇怪的神色都不見，似乎早就知道一般，王五叔隻是淡淡的問道：“你嬸子呢？”

    顧沉香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低聲道：“嬸子進城了，我是半路回來的。”

    “你呀！”

    也不知道王五叔是想教訓她兩句還是想怎麽，隻是突然笑了，問：“你怎麽過來了？”

    “在門口遇到幹娘，讓我先來這邊坐坐。家裏現在人多，我進去了不適合。”

    王五叔點點頭：“有你幹娘在，定不會讓你委屈的。不過這事情沒處理好，以後也少不了麻煩。昨天我和你哥說讓你去城裏避避風頭，可沒想到柳家動作更快，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哦，原來昨天五叔去她家是和她哥說柳廣邦的事情。

    顧沉香臉色不太好，她道：“柳家到底看上我什麽？我改還不成嗎？”

    五叔嗬嗬笑了起來，道：“柳廣邦那小子對你安的什麽心，這整個王家村的人恐怕沒有人不知道，就算你全身都是錯，在那小子眼裏也是美人一個。不過，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和你哥都沒這份心，柳家也不能強娶了你過門。”

    顧沉香自然知道這個理，可是看今天這情形，情況可比她想的複雜了，總之對她的名聲不好。

    五叔見她一張臉都快皺成個包子，也不忍再多說什麽，道：“芳姐出門去了，家裏隻有小虎在，你去芳姐屋裏休息下吧。不該你操心的事情你就別擔心了。”

    可顧沉香哪有心情去休息，顧家與五叔家也不過一牆之隔，顧沉香想想，道：“五叔，我幫你搭把。”說完，搬了一個小凳坐在了五叔邊上。她是心想，兩家離這麽近，有個什麽事情她也聽得到。

    可說來也奇怪，她家突然安靜下來，不僅顧誌剛的聲音聽不到，連媒婆的聲音也聽不到，原本外麵吵雜的聲音也是一點聲響都沒有傳過來。

    咦，幹娘進屋都做了什麽？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顧沉香心裏好奇，恨不得化成一陣風鑽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許是太過於安靜，五叔側耳聽了一會，站起身道：“我過去看看，你好生在家裏。”

    顧沉香忙點點頭：“叔，我哥是個爆脾氣，一會要是我哥生氣發火，你可要攔著他。”

    五叔一笑，應了聲，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顧沉香站在院井，又仔細聽聽，還是沒聽到別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話說此時顧家廂房裏，替柳家來說媒的馬媒婆此時臉上是時青時紅，表情複雜，眼睛不住在吳大娘和顧誌剛之間來回打轉。

    有吳大娘在，顧誌剛什麽也不說，悶著頭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

    吳大娘端著茶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然後道：“香姐兒身子不好，這事想來柳管事也是知道的。我呢其實也喜歡廣邦那孩子，香姐兒要真是嫁給廣邦，我也沒什麽可擔心的。隻不過她身子不好，免不得就要凡事為香姐兒考慮。香姐兒現在還小，嫁過去一來不能做重活二來要心靜，柳家也不是什麽小戶人家，有兩個侍候的丫頭也是應該的。再者，香姐兒這身子要仔細調理，城裏一心堂的朱先生開的藥方不能斷，將養上四年，等香姐兒身子好了，就可以為柳家生兒育女。既然柳家是來求妻的，在香姐兒沒生下一男半女前，柳廣邦可不能納小也不能有通房丫頭。既然柳管事口口聲聲說不讓香姐兒受委屈，我想這一點點要求，柳管事也是會答應的。”

    馬媒婆勉強在臉上擠出絲笑容：“我還真沒看出來，香姐兒如此金貴，恐怕富貴人家養小姐也不像這般。”

    吳大娘正色道：“馬姐姐這話可錯了。顧家雖然敗落了，可是祖上也是京裏望族，早些年也是世襲代的候爺，如今雖然不及當年光景，可顧家的女子哪個不是像公主那般養大的？這些年，剛哥兒也是細心照顧香姐兒，半分委屈也不讓她受。雖然吃穿住行不如當年，可是家裏的事情半分沒讓香姐兒操過心。剛哥兒要嫁妹妹，難道這一點點的要求，柳家也做不到？如果是這樣的話，顧家可萬萬高攀不起柳家。還望馬姐姐這就轉回，替我謝謝柳管事的美意。可惜香姐兒福薄，沒那份命。”

    馬媒婆幹笑兩聲，說這些多擺明就是不想應了這門親事，有心想說幾句話撐場麵，可是見吳大娘那樣子，馬媒婆也心知再說多少話，顧家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心裏幽幽一歎，馬媒婆道：“香姐兒身子嬌貴，這人生大事的確不能大意。這天色也不早了，我還有事，這就先回了。”

    顧誌剛這時倒靈了，立馬站起身道：“我送馬嬸嬸進去。”說完，拿上馬媒婆帶來的禮物，一路把馬媒婆送到門外，然後大門一閉，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

    回到屋裏，吳大娘輕輕一歎，對顧誌剛道：“剛哥兒，這事可不算完呀。”

    顧誌剛陰沉著臉點點頭，道：“幹娘，我知道。以柳管家的為人，這事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麽事情來呢。隻是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吳大娘何嚐不知道這理，緊皺著眉頭，吳大娘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顧誌剛忙道：“幹娘，你快說，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難不成，給香姐兒找門親嗎？”

    顧誌剛話才落地，就被吳大娘狠狠瞪了一眼。吳大娘罵道：“糊塗，這才拒了柳家的親事，又立馬給香姐兒找門親，如若對方家世比柳家還好，那還說得過去。可是不是的話，柳家還不知道要說多少難聽的話呢。”

    顧誌剛一聽，直罵自己糊塗，這事他還真是想偏了。

    “那幹娘說的是？”

    “香姐兒不是身子不好嗎？正好……就讓她對外說生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