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青春荒唐我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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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青春荒唐我不負你

    真心對你的人,即便犯了錯,你也不忍苛責。何況這錯,是共同犯下的。

    到底還是太年輕。

    病床上楊雪已經哭不出聲,眼淚無聲無息從她眼睛裏湧出來。

    那一刻隻有我能明白她的絕望。

    “周子睿,你出去。”楊雪對周子睿的懷抱無動於衷。

    或許,令她無動於衷的不是周子睿的懷抱,而是老天爺的殘忍。

    “雪兒”周子睿看著她,哽咽著喊。

    “你先出去等著,我和安馨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叫我爸媽過來。畢竟你也不是我的家屬。”楊雪流著淚柔聲說道,言語裏滿是辛酸。

    周子睿這才點了點頭,站起來擦幹眼淚,對我說:“安馨,我就在外麵,有事你就喊我。”

    我也點了點頭。

    周子睿出去了,關上了門,我搬個椅子坐下來。

    楊雪的臉上擠出一絲自嘲的笑容:“想逆天改命,可是逆得過天,逆不過老天爺。”

    “雪兒,讓他出去,你不怕他會跑嗎?他連你懷孕都麵對不了,能麵對你宮外孕嗎?”我說。

    “我相信他這點良心還有,”楊雪微微一笑,隨後說,“你知道醫生告訴我事實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什麽嗎?”

    “難過?”我問她。

    她搖了搖頭:“不是,是鬆了一口氣。”

    “傻雪兒。”我聽她這麽說,突然好想抱抱她。

    我望著她那張俊俏的臉蛋和臉上還未脫妝的妝容,像我們這樣的女的走在街上,人人都覺得我們一定過得特好特光鮮,誰知道我們暗地裏也會生蘚長暗瘡,隻能在夜裏忍痛自己拔掉。

    “怪不得他,怪我自己。你配了藥,我總是忘記吃。男人都是這樣,猴急起來什麽後果都不顧,我自己有過一次應該注意的。”楊雪開始反省自己,之前的所有話都抹去不再重提。

    “別怪自己了,事到如今都怪他吧。要是還怪自己,心裏該有多難受?”我說。

    楊雪撫摸了一下肚子,一行淚又落了下來:“其實真的想過有一個周子睿的寶寶,他那麽帥,我也漂亮,我們的孩子生下來一定很好看。沒想到,老天爺不成全。老天爺是不是覺得我瘋了?瘋到想利用自己的孩子來改變命運?所以,連同我以後想做母親的權利都剝奪了”

    楊雪絕望得很,我能感覺到,她的心在更加迅速的蒼老與頹敗。

    “老天爺隻會同情強者,如果它真的同情弱者,就不會對你如此殘忍。”我看著她,不知不覺也流下眼淚。

    五年前我們一起在病房流淚的時候,是她生下她兒子拖拖的時候。那一天她父母不願意來看她,賭棍還在牌桌上賭博不管她,我和棒子給她湊的醫藥費,我們在醫院照顧她。

    那一天病房裏也是這麽死氣沉沉,我記得楊雪臉色蒼白握著我的手:“安馨,好痛,我這一輩子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一語成讖。

    她可能真的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那一天病房裏好歹還有新生命的降臨,我們一起望著他那皺巴巴的小臉,我把他抱在楊雪身邊,楊雪側身笨拙地給他哺乳。

    楊雪一邊飽含愛意望著孩子、一邊對我說:“以後就叫他拖拖吧。”

    我愣了愣。拖拖意思是拖油瓶麽?

    命運有些時候是極其凶殘的,一旦走錯一步,便意味著步步都會錯,怎麽都是錯。可回過頭來,這些錯又構成了你的人生,構成你的現在。

    今天不會再有新生命了,今天的楊雪,我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再承受一次這樣的打擊。

    “有時候我覺得,老天爺在我們二十來歲就給我們這麽多痛苦和磨難,是為了將來捧一個千好萬好的未來給我們。不然,它就太對不起我們了。對嗎,老天爺?”楊雪撕心裂肺的聲音在病房裏飄蕩。

    我抱著她,我們再一次哭成一團。

    周子睿一下撞進門來:“怎麽了?怎麽了?”

    隨後,他看到我和楊雪抱頭痛哭,又頹然退了出去。

    沒多久,病房門又一次被推開,棒子走了進來。

    周子睿對棒子說:“我知道你們三個感情好,我知道雪兒不會原諒我,麻煩你幫我安慰安慰她吧。”

    棒子看這情況,看了周子睿手裏的病曆,一拳砸得周子睿流了鼻血。

    周子睿也沒還手,悻悻走了出去。

    棒子走過來,臉色烏青看著我:“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們現在都不把我當朋友了,是吧?”

    “棒子”楊雪嗚咽著對棒子張開手,下一秒,就瓦解了棒子所有的溫柔。

    棒子如父如兄一樣把楊雪抱在懷裏,不斷撫摸著她的頭,溫柔地說:“好了,不哭了,我在,我還在。”

    “天真歲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負你。隻求歲月別抹去,我們在一起的痕跡”郭小四寫的歌突然在我腦海裏回響。

    那一年中二病肆虐,仰頭45度仰望天空假裝憂傷的樣子我們都記得。

    可是如今,我們長大了,不但沒有快樂,反而更憂傷更沉重了。

    哭完了,事情還是要解決要商量的。棒子來了,我們像是有了主心骨。

    每次遇到事的時候,都是他,也隻有他。

    棒子把周子睿叫過來,棒子說:“這事得告訴楊雪爸媽,這是大事,我們不能做主。”

    “好,我明白。”周子睿說。

    “另外,我希望你給楊雪出一筆營養費。”棒子對周子睿說。

    “好,我卡裏還有二十萬,我都給她。”周子睿也一口答應。

    “周子睿,你能照顧楊雪嗎?”棒子又問。

    “我照顧,我照顧她直到她康複。”周子睿再度一口答應。

    “等她康複了,你們還在一起嗎?”棒子再問。

    這一次,楊雪說了話:“不在一起了吧,在一起也是折磨。”

    語氣不是那麽肯定。

    我知道,周子睿之於她,就像蘇凜之於我。湊在一起的時候是真的快活,可那種快活,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周子睿深深望了一眼楊雪,隨後說:“等雪兒康複了,再說這些吧。你們打電話給楊雪爸媽吧,我已經做好道歉的準備了。”

    周子睿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每次表現的都還挺像那麽回事。

    我和棒子都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們兩單獨商量了一下對楊雪父母的說辭。

    商量完之後,棒子給楊雪她爸爸打去了電話。

    楊雪她爸爸當年和我爸、棒子爸是“鐵三角”,三人都是暴脾氣,她爸一聽就炸了,急吼吼要趕過來。

    “又要讓叔叔阿姨擔心了。”棒子說。

    “是啊。咱們三,遭罪最多的就是雪兒。”我說。

    “所以你給我安分點兒,你們到底是女的,別太浪!”棒子就嗆我。

    “你和沈小夢的事,怎麽解決的?”我問棒子。

    “我帶她去流了,她也承認她在朗廷的事兒,她說她以後不做了,安安心心跟著我。”棒子說。

    “這樣的女人,你也要?”我看著棒子,頓時傻了眼。

    “人生在世,誰不犯點錯。犯了錯,也不能一輩子都在地獄吧。”棒子掏了根煙,點燃說。

    我突然意識到,棒子不單單是我們的救贖,也是沈小夢的救贖。

    “沈小夢遇到你,是她的福氣。”我說。

    “我也就給她一次機會。”棒子吸著煙,然後問我,“聽說你好好的工作不做了,把我爸媽給氣得不行。怎麽,要造反了?”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野慣了,醫院那種地方關不住我。我想出來透透氣,闖一闖。”我說。

    “那就去闖,別整天跟著這幫二代混,混不出什麽出息。”棒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

    我何嚐不知道,我也掏了根煙,點燃抽起來。

    “知道了,下周一我就去上班了,去做銷售。”我說。

    “最起碼做半年,別輕易就放棄。”棒子說,隨後問我,“你和蘇凜,還在扯淡?”

    “棒子,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也會愛上我們?你看周子睿對楊雪,也不是沒有真心。”我說。

    “他們或許不是壞人,但是他們注定和你們不是一路人。安馨,別傻,別抱幻想。”棒子對我說,隨後說,“前段李澤樹和我吃了頓飯,提起你。其實,他才是能帶你走出困境的人,可是你啊,就是看不見。”

    其實我知道。

    棒子也好,李澤樹也好,都是能夠帶我走出困境的人。

    我不是看不見,我是假裝看不見。

    一個人陷在泥濘裏太久,掙脫勢必像破繭一樣要曆經層層痛苦,可是我最怕的就是痛苦。

    蘇凜像是我的嗎啡,他可以讓我甘心在泥濘裏沉醉,假裝自己已經掙脫。

    我苦笑了一下,棒子給我和楊雪下了個定論:“你和楊雪,都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竟無力反駁。

    這時候,棒子已經高聲喊了一句“叔叔,阿姨!我們在這裏!”

    我看到不遠處,楊雪的爸媽帶著拖拖急急趕了過來,我連忙掐滅手裏的煙頭,和棒子一起迎了過去。

    作者說:

    無論是楊雪還是安馨,蘇凜還是周子睿,都會成長和蛻變的。

    請給他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