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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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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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便於區分,這一章繼續稱呼筱筱家的爺爺“三日月宗近”,酥酥牌“三日月”)

    ☆

    內室中,蘇曉被平躺著置於被褥之上。

    她看上去仿佛在做一場驚心動魄的噩夢,眉頭緊蹙,汗水讓碎發黏著在麵頰邊緣,姣好的麵容也因其痛苦掙紮的神情,而顯得愈發脆弱,如同一枝搖搖欲墜的盛放桃華,惹人心生憐愛。

    作為燭台切光忠的交班者,鶴丸國永則跪坐在蘇曉身側。

    定定看著平日裏嬉笑怒罵、鮮活元氣的小姑娘,如今這幅被靈力折磨的可憐形容,青年卻驀地挑起了唇角。他將那些碎發繞至蘇曉的耳後,也不嫌棄那些汗漬,指腹留戀在白皙的肌膚上,仿佛在透過皮膚,印刻到骨血當中。

    “真是狼狽呀,酥酥?”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鶴丸國永點了點蘇曉的鼻尖,金色的眸子含了些微不那麽明晰的笑意,“要是現在你是醒著的,肯定要嚇你一跳。”

    隨後,他伏下身去。

    另一方麵,訪客跟隨著指引者,也來到了目的地。

    內室的門扉被一點點推開,藏匿於陰影的真相,便爭先恐後地跳進來者的眼簾,將這間本丸最大的秘密展現於人前。作為見證之人,三日月宗近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那位以鶴為名的白衣付喪神。

    早就聽見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直到三日月出聲,鶴丸國永才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看向了門口。一如畫中詩中被傳唱的風雅之物,除去璀璨奪目的燦金眼眸,他向來就是一身無暇的白,但眼下,這不染凡塵的鶴羽卻被點上了一抹帶著濕潤的嫣紅。

    “唷、三日月殿下,有失遠迎。”沒有絲毫不自在的成分,白衣的付喪神坐在原地,隻隨意地擺了擺手,當做招呼。他瞧著對方懷裏沉沉睡去的阮枝筱,意有所指,“香囊還好用嗎?”

    意料之外,又仿佛情理之中,沒有急著回複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的視線繼而移到了蘇曉身上。

    此刻,這位都不清楚自己處境的年輕審神者,掙紮的神情已經稍有和緩,取而代之的,卻是原本發白唇瓣上突兀的深粉。

    這樣麽……借由□□完成的靈力交換?

    看來他們差不多是到窮途末路的境地了。

    “畢竟同出一人之手,想來效果應當同蘇曉小姐並無二致。”

    掌握著這場交易決定勝負的王牌,立於不敗之地的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態度柔和卻半步不讓地回饋了對方,但也沒有過多糾纏。捏了捏阮枝筱的掌心,他淡淡道,“雖然還想同二位閑話片刻,可惜蘇曉小姐似乎有些等不及了的樣子。那就開始吧。”

    鶴丸國永這才端正了神色。他退開幾步,為三日月宗近留出足夠的空間,卻也在同時和三日月一左一右,站立在兩側,隨時做好斬敵於刀下的準備。

    但三日月宗近也沒在意。

    小心翼翼地把阮枝筱放在蘇曉的身側,在身後二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下,他將兩位審神者的雙手合握在一起,接著低下頭,湊到阮枝筱的耳邊,低語了些什麽。

    ——驟變突生!

    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蘇曉體內蘊藏的、被壓製了許久的磅礴靈力,突然洶湧而出,呈現出肉眼可見的淡藍色實質物體,並以旋渦狀的姿態經由疊交在一起的雙手,席卷至阮枝筱體內。

    甚至遠不止是如此。

    並沒有肢體接觸的鶴丸國永和三日月,也感覺到自身的靈力,在以可以感覺到的速度流逝;仿佛鐵屑受到了磁鐵的吸引,開始不可控製地被奪取。

    而始作俑者,那個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小姑娘,卻仍舊隻是安詳地閉著眼睛躺在那裏,唇角微揚,是滿足的笑。

    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影響的三日月宗近,則再閑適不過得梳理她的發,彎起眼眸。

    鶴丸國永現在,終於知道當初交談時,三日月宗近口中的“主公的特殊體質”是什麽了——政府中有記載,曆史上出現過一種萬中無一的特殊靈力者,自身不會產生靈力,卻生來擁有“奪取周遭靈力”的天賦,包括其他靈力者、擁有靈力的存在、乃至自然。

    他們是真正的寵兒,從誕生的那一刻,不需努力,就已經在不自知的情況下,通過捷徑獲取龐大的靈力。一旦成為審神者,便是王牌中的王牌,掌握碾壓性的實力。

    這種特殊體質,理應是政府所最渴求的,但隻是由於數量實在太多稀少,實例屈指可數,漸漸的,也就被人淡忘,掩埋在厚厚史書中,隱匿無蹤。

    沒想到三日月宗近的底牌會是這個,鶴丸國永驚訝的同時,也暗暗鬆了口氣。至少有了阮枝筱,蘇曉的靈力爆發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出現問題,給了他們謀劃的時間。他眉眼舒展,斜著看向同伴,卻發現對方眼神不對勁。

    三日月微不可見地對鶴丸國永搖搖頭,將視線重新投向三日月宗近,心中一凜。

    他記得,根據記錄,特殊靈力者的“掠奪天賦”是不分敵我的,不提像蘇曉的正式審神者,就連付喪神也不能幸免,因而特殊靈力者常常都是獨來獨往,靠自身的強大應戰迎敵。

    像現在,時間一久,他和鶴丸國永的臉色都不免稍稍有些蒼白,可那位三日月宗近卻還依舊從容,沒有任何靈力匱乏的症狀。再加上,也是他一手打開了阮枝筱掠奪天賦的“開關”……

    右手握緊了刀柄,三日月抿緊唇角,對這位捉摸不透的合作者,愈發戒備了起來。

    不過好在這場“治療”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在鎮守外界的刀劍男子們出現騷亂之前,三日月和鶴丸國永就已經帶著二人走出內室,宣布了蘇曉無憂的好消息。

    喜悅在本丸中發酵,三日月宗近也沒有欣賞這一出主仆情深的戲碼,對為首的三日月打了聲招呼,便準備離開,誰知卻被鶴丸國永叫住。

    “三日月殿,請留步。合作愉快,這就當是小小的謝禮好了。”

    白衣的付喪神笑容滿滿地遞過一個香囊。他快速掃了一眼麵色紅潤的阮枝筱,仿佛不經意似的開口,“說起來,時之政府可真是過分呢,酥酥至少也這麽大了,筱筱殿下卻早早地就背上重責……貴方近來清除溯行軍,可還順心?”

    謊言,徹頭徹尾的謊言。真正的審神者早就被傳喚去了時之政府所在的世界,怎麽還可能留在這裏自由自在地生活?更別提於此世清除溯行軍一說。

    但就是這樣連“騙局”都稱不上的假話,三日月宗近卻平靜地點了點頭,甚至禮節性的道了謝。

    ——啊,果然。

    在那人離開之後,鶴丸國永看著三日月,露出了玩味的微笑,有些掩不住的興奮,“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三日月宗近並不知道時之政府的存在,很可能也不了解他們壓製蘇曉靈力的真正原因,隻是發現蘇曉的靈力外泄以及他們的緊張,所以才在漫展上提出交易。

    但作為與時之政府契約的付喪神,所有的信息早在被“喚醒”的那一刻,就會自動湧入腦海中。

    失敗的例子,迄今未見。

    鶴丸國永轉頭看向大多靜默沉思的同伴,食指豎在唇上,金色的眸子彎成了月牙兒,輕聲細語著揭露真相的冰山一角。

    “看來那位三日月殿下,和我們,‘不一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