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開始！聚聚往上走兩步，嗯，好，等一下我叫你抬頭記得抬頭……就是現在！聚聚抬頭看爺爺！”

    蘇曉一聲令下，已經拍攝過幾次的阮枝筱，即便思緒還紊亂著，身體卻也老老實實地按照提示開始行動。直到那一句“抬頭”，她才真正回過神來。

    前幾次的NG都是因為這次抬頭——蘇曉認為，這裏的幼年審神者應當是期待、好奇、甚至欣喜的，可阮枝筱的眼神和一舉一動，卻總不自覺地有些生硬和刻板了，故意而為之的情緒不太自然，讓完美主義強迫症的她總忍不住叫重來。

    就算聚聚這次沒有表現好，她也不會再叫停了。

    原本，蘇曉是這麽考慮的。

    可這一趟開頭拍下來，效果卻出奇的好。她把攝像機往包裏一擱，蹭蹭蹭一下就竄到阮枝筱身邊，把她舉起來抱著原地轉了兩圈：“聚聚你超棒！這一次效果很好哦？！大驚喜！果然約聚聚來演幼年嬸嬸沒有錯！”

    ……拍、完了？

    剛才發生什麽了？

    大腦一片空白的阮枝筱現在還迷迷糊糊的。剛才她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機械地按照蘇曉的提示抬起頭向三日月宗近看去，看著那雙藏著清輝月痕的眼睛，再後麵的事，她就記不大得了。

    被蘇曉拉去看回放，阮枝筱靜靜看著屏幕上的自己：紅白巫女服的少女行走在階梯上，神情有些許茫然，隨後，她突然被驚嚇到了似的抬頭向上看去，鏡頭拉進給了個特寫，隨後順著青石板的樓梯一路溯源，終是停留在那一襲飄然的墨藍衣擺上。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花瓣下了場櫻雨，美得叫人屏息的青年轉身回眸，像是有些意外地微勾起唇角，眼底暈染開柔軟的笑意。

    畫麵戛然而止。

    雖然表現出來的情感和劇本稍稍有些出入，但反正也沒人知道真正的劇本是什麽，最終效果好久夠了。蘇曉抱著攝像機歡天喜地，阮枝筱卻仍有些不腳踏實地的虛幻感。

    所以，她成功了嗎？

    在NG了那麽多次之後。

    阮枝筱轉過頭去，隔著幾十道台階，居高臨下的付喪神明姿態凜然高貴，眉眼卻是那樣柔和。她看到他唇瓣張合，艱難辨認下拚湊出一句話。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有那麽一瞬間，阮枝筱以為自己哭出來了。但她好像又沒有。平靜地和蘇曉打了聲招呼之後，她匆匆忙忙、慌不擇路地離開，倒是嚇了蘇曉一跳。

    這一次，三日月宗近沒有跟上去。

    蘇曉咂吧咂吧，感覺好像發生了點什麽她不曉得的事情。她抱著攝像機猶豫幾秒，還是跑到了三日月宗近跟前，虛心求教：“爺爺你跟聚聚說了什麽嗎？聚聚她一下子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都學會六脈神劍啦？”

    三日月宗近搖了搖頭，笑笑：“也沒說什麽。倒是我應該感謝蘇曉小姐才是。”

    他的小姑娘，哪兒都好，就是膽子小，又不自信，在意旁人眼光，生怕給別人添了麻煩，一旦行事稍有差錯，便急著道歉，更會習慣性地把所有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哪怕其實並不能怪她。

    這怎麽行？在他眼中，阮枝筱值得最好的一切。

    不過這個不可愛的小習慣並不好改……還需要循序漸進地教導呢。

    開始懷疑自己語文可能都在暑假裏打包順豐快遞給了老師，蘇曉果斷放棄這個話題，衝鳥居旁邊還拎著大竹筐的短刀們揮手：“小天使們辛苦啦！！！”

    難怪剛才沒看到小天使們，原來都躲在那邊幫忙撒花瓣了。這下子又省了一筆事，不用後期加特效了！

    ……不過，話說回來，回頭誰負責掃地啊？？？

    今天輪到清掃內番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則還在走廊那邊練習下一部分的拍攝內容，對這個翻臉無情的世界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