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小女孩哪兒懂那麽多道理，隻是大人教什麽，就學模學樣地對客人說什麽。等三日月宗近收好了花（那就是最後剩下的三朵），她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便笑眯眯地哼著兒歌，蹦蹦跳跳著離開。

    彎腰把花遞給阮枝筱，三日月宗近見她還心不在焉地瞅著小女孩遠去的背影，主動提出：“跟著去看一看吧？雙親應該不會放她一個人走太遠。這麽晚了，小孩子一個人在外麵，也不安全。”不然他的小姑娘今晚怕是不要睡了。

    阮枝筱這才放下心，滿足地對青年露出一個笑容。

    對這個笑容毫無抵抗力，三日月宗近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又開始仗著自己身高腿長看得遠，牽著阮枝筱遠遠跟在賣花小女孩的後頭。

    在酒桌和人流間七拐八繞，小女孩停在了街盡頭一個賣場女歌手身邊。她揚起笑臉，乳燕撲林般撲進了年輕女子懷裏，還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麽，好像在炫耀自己早早賣完花的好運氣，最後被年輕女子摟在懷裏，親了又親。

    阮枝筱的神情有一瞬變得晦澀。她低下頭去，抱著自己的花，沉默地扯了扯三日月宗近的袖子，卻隻是說：“爺爺……我想起來這附近晚上好像有夜市！我們去玩吧！有很多好吃的哦。”

    應該說真是天真嗎？

    把委屈和難過都小心地咽下去，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不給別人添麻煩，不叫別人壞心情，乖巧地迎合大人的一切需求，以為“好孩子”就會得到很多很多愛——像書裏寫著的那樣。

    ……他的小姑娘，傻得可憐可愛，叫人都無法忍耐了。

    “好啊。”三日月宗近笑著應答，竟是彎下腰，索性把人抱在懷裏，像那個母親所做的一般。他額頭抵著傻愣愣盯著自己看的小姑娘，眼神柔軟，毫不猶豫地，也隨之在其麵頰兩側落下輕飄飄的、滿懷愛惜的親吻：“老爺爺陪你。”

    付喪神實化之後，擁有人類的體溫。這個懷抱是溫暖而堅實的，好像在說：請盡情、放心地依靠過來吧；這個親吻也是溫熱而輕柔的，無法用言語去具體描述，但讓人能真切地體會到那份重視關切。

    阮枝筱攥住三日月宗近衣角的手越來越緊。她驀地扭頭，把自己的臉埋在青年頸窩，聲音也變得因此沉悶：“……我才沒有羨慕。”

    “嗯，的確呢，沒必要。”因為他在這裏。

    “爸爸媽媽隻是最近忙，他們馬上就要回來了。我一點都不寂寞。”

    “如果老爺爺讓筱筱感到寂寞了的話，那才是罪過哦？”他正是為此存在的。

    “……我才……嗚……我才……沒有哭……”

    “哈哈哈，真不巧呀，那大概是天上下起雨了吧？”感覺到頸窩處傳來的陣陣濕熱，三日月宗近空著的一隻手扶上小姑娘的後腦，一下下恰到好處地撫慰，視線卻投向深沉夜幕，淡淡道，“筱筱，我希望你能記住一件事。”

    青年的聲音醇厚優雅，在黑暗中愈發顯得溫柔：“我接受你的靈力，誕生於虛妄，跨越了一整個世界前往此間——我是為你而來的。”

    所以，可以再更信任、更依賴他一點嗎？

    明明接納了他的陪伴，卻依舊露出這樣寂寞的眼神……是犯規啊。

    他壞心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