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風鈴輕響(十八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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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孫夢彤早就聽說過喪屍病毒爆發的消息,也在電視上見過喪屍恐怖可憎的模樣。可是這些,絲毫無法影響孫夢彤每天的愉快生活。或者說,孫夢彤根本就不相信這一切。覺得這隻是電視台集體開的一個玩笑,或者是一個夢,醒來後一切都會結束。

    這也沒毛病,畢竟病毒還沒有波及到孫夢彤所在的暮光市。

    但這段時間,孫夢彤確實感覺到了不對。心裏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慌張,自己的右眼皮,也時不時地狂跳。

    不過,既然喪屍還沒有出現在這裏,那就繼續過好每一天。那些什麽鬼東西,過來再說吧。孫夢彤每次,都用這個理由,把內心深處的恐懼一次又一次壓下去。

    她不相信,自己所擁有的生活,會就此被打破。

    隻是……

    第一學期期末考試結束的這天晚上,為了慶祝考試結束,高三一班準備全體去一家名叫“紫色之夜”的KTV唱歌。幾乎全班同學都決定一起去,然而不知為何,唯獨趙子傑稱自己考試受到打擊,不管同學怎麽邀請,他都不同意參加。

    “這個趙子傑,連他夢中情人唱歌他都不去聽聽,傻瓜一個。”某個叫典亞龍的男生在趙子傑離開後,頗有深意地看著孫夢彤說道。

    “你……你說誰是他夢中情人?!”孫夢彤攥緊了小拳頭,紅著臉說道。

    “誰聽到就是說誰咯!某個人也真是有意思。”說完,典亞龍吹著小曲,離開了。

    孫夢彤都快要氣炸了,跺著腳就差蹦起來。然而這時,杜睿卻走了過來,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杜……杜睿?我……”孫夢彤氣憤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緊張,悄悄地把兩腳並在一起。

    她始終沒有回頭看杜睿。

    “你可知道‘狗咬狗’這個詞?如果是人的話,就會準備好棍子,不動聲色,直到那隻狗離開。而不會去用同樣野蠻的方式還擊。”杜睿緩緩說道,吹起的風隱隱約約掠過孫夢彤的脖頸,弄得她微微有點癢。

    “哦……知道了。”孫夢彤回答道。

    “嘿我說杜睿。”身後又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是林峰。“你光嘴上說有什麽用,你咋不準備好棍子去教訓那個傻缺,不比吹牛逼更有用。”

    “你沒聽見我說的話?”杜睿不動聲色,不過,多年的相處經驗,林峰知道他並非沒有情緒波動。從他的眼睛深處,林峰仿佛透著一絲憂鬱。能看得出來,今天杜睿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你還生氣了,這樣就不好了嘛。”林峰一攤手。

    杜睿什麽也沒說,走開了。

    於是孫夢彤也走開了。

    ……

    約定的時候很快就到了。全班大部分同學都站在KTV門外,一邊寒暄著,一邊等待著還沒到的同學。

    孫夢彤特意好好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畫上淡妝,戴上粉紅色蝴蝶結發箍,著一襲紫羅蘭色的連衣裙,外加白色小皮鞋,平日裏馬虎慣了的孫夢彤,今天也變得淑女起來。這樣的她,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隻是眼神各不相同。有些是欣賞,有些則帶著不善。

    這時,一個梳著殺馬特頭型的男生朝著孫夢彤走了過來。“夢彤,今天你真的很漂亮。”那男生開口說道,臉上帶著爽朗又有些深不可測的笑。

    “嗯,謝謝。不過王勇,以後可以別喊我夢彤嗎?喊我名字就好。”孫夢彤同樣友好地笑著說。沒人注意到她的眉頭微微一皺。

    “哈哈,好吧。”王勇朝天幹笑了兩聲,又看了孫夢彤兩眼,離開了。

    孫夢彤也沒多說什麽,直接轉過身去,那副神情,仿佛不屑於多看他一眼。

    孫夢彤知道,這個王勇,也對自己有意思,隻不過孫夢彤對他這種成天不幹好事還油嘴滑舌的人並不感冒,於是便裝作絲毫沒意識到的樣子,言行中也有意無意地疏遠著他。隻是這個王勇,似乎並沒有放棄的意思,反倒是越挫越勇。

    她曾經的一個朋友,曾經慫恿她同意王勇的心意:“哎呀,你看那王勇,家裏又有錢,長得也過得去,你為什麽就不從了他呢,要是我,早就答應他了!”

    孫夢彤卻這麽說,語氣很是冷淡:

    “對不起,我對錢不感興趣。我看重的是內心。”

    沒過幾天,孫夢彤就和那人鬧掰了。這是後話。

    不多時,全班人,該來的都到齊了。不穿校服的學生們,洋溢著別樣的青春風采。“既然大家都來了,那大家都跟我來吧,我帶著大家去房間。”班長說道。班長叫孟婷,一個清雅別致的姑娘,基本上除了學習和交朋友,就沒有別的愛好。

    林峰走近孫夢彤,打趣著她:“趙子傑不在身旁,感覺怎麽樣?”

    孫夢彤並沒有回答。

    而杜睿,這一路都在低著頭,右手始終輕撫著下巴,好像在思索著什麽。

    房間沒有什麽特別的。KTV這種地方,林峰也不是沒去過。眼前的這間KTV,也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KTV。並沒有什麽亮點。

    最先唱歌的是一個名叫黃磊的同學。黃磊這個人,成績平平,但相貌俊朗、性格陽光,在加上打得一手好籃球,在班上也挺受歡迎的,因而頭一個上去。黃磊平時也對音樂挺感興趣,但並沒有什麽天賦。一曲下來,味同嚼蠟。雖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也並沒有什麽亮點可言。

    男生們並沒有什麽反應,依舊是玩著手機上的榮耀,隻有幾個女生大聲喝彩叫好,說讓他再來一曲,實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峰也承認,裝逼耍帥這方麵,黃磊實在是沒的說。

    黃磊第二首唱完後,孫夢彤就迫不及待地上去唱了首情歌。這首歌林峰不是很熟悉,隻是從歌詞上聽,好像是關於帥氣學霸和可愛女神的清純愛情故事。

    唱的過程不多說。隻需看男生的手機上,一個個英雄矗立在地圖的各個角落,而操作他們的人,卻已經不再關注遊戲。聊天欄裏隊友罵聲一片,卻無濟於事,最終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水晶爆炸。可見孫夢彤的聲音多麽透人心魂。

    女生們也是停止了聊天,生怕打擾了這天籟般的聲音,坐在位子上凝神諦聽著,生怕漏掉一個音符。

    一曲終了,下麵人們紛紛叫好。

    “孫夢彤,你唱得真的很好。”杜睿笑了笑,真誠地說道。

    “謝謝,你喜歡,真好。”孫夢彤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著裝,嫣然一笑。

    接下來每個同學都上去唱了。水平參差不齊,有人成功驚豔了全場,也有人,技藝平平。杜睿也上去唱了,唱得也不錯。隻不過他唱的卻是首《我是天朝理科生》,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學渣的集體鄙視。林峰是倒數第二個上去的,隨便點了首歌,也沒準備過。唱的時候也過於投入,沒關注下麵的反應。唱完以後更是匆匆下台,重新投入到榮耀之中。

    林峰唱完之後,台上就一片寂靜,再沒有誰上去。

    孟婷數了數,奇怪地說道,“不對啊,還有一個人沒唱過。是誰還沒唱啊?”

    又是一片寂靜。

    過了好一會,才從角落裏傳來一個聲音:“班長,蘇琉璃還沒唱。”

    蘇琉璃也緩緩站起來,紅著小臉,怯怯地舉起小手:“我,我不敢。我唱得不好的。”

    夢婷和藹地笑了,走到蘇琉璃跟前鼓勵道:“沒事的,別緊張。你看,就連林峰這樣的家夥都上去唱了,你還有什麽不敢的?”說完,略帶歉意地地看了林峰一眼。

    房間裏頓時哄堂大笑。林峰瞪了她一眼,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一臉幽怨地背過身去。

    蘇琉璃這才站起身,“那,那我試試吧。”說著,踩著小碎步走上台去,輕輕地捧起話筒,小心翼翼地點了首林峰從來都沒聽說過的歌,《殤海情》。

    這時,門外掛著的一束風鈴,突然響了。“叮鈴鈴”——清脆悅耳的鈴聲,傳到了每一個在場者的耳朵裏。這束風鈴小小的,銀白色,繩子是紅色的,鈴鐺外側還雕刻著複雜精妙、略帶複古的花紋,整個鈴鐺十分之精致。

    也不知道無風的室內,風鈴是怎麽響的。林峰猜測,或許隻是路過的人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這時,林峰的目光又聚焦到身材嬌小、神情緊張的蘇琉璃身上。隻見她穿著白體操鞋,一身白色連衣裙上,縫著一朵大紅玫瑰。一根細小的紅色紮頭繩,高高地束起恬靜的馬尾辮。

    林峰突然覺得蘇琉璃和門外的風鈴很像。蘇琉璃在班裏,也是個比較透明的同學,平時幾乎沒人注意到她,是個和林峰差不多的角色。林峰卻覺得她很不一樣,別的女同學猶如嬌豔盛放的花兒般,無時不刻不在綻放著耀眼的光輝,而蘇琉璃,卻像牆角的一朵小小的野花,眼色很淡,不引人注意,卻也散發著自己獨特的芬芳。

    林峰突然有一股想接近她的衝動。不僅是因為她別樣的美,也因為她和林峰的相似。

    這時,台上的蘇琉璃略帶緊張地輕輕開口,林峰趕緊停止了思考。

    蘇琉璃的歌聲也與別人不同。清脆的歌聲,悠揚的曲調,典雅的歌詞,和這個浮躁的世界截然相反。如果說孫夢彤的歌聲是聽覺的享受,那麽蘇琉璃的歌聲,則是靈魂的洗滌,直接撫慰心靈,如同優美的群山中隨風傳遞的山歌。林峰突然想到了一個詞:“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確實,當蘇琉璃唱完走下台後,台下一點聲音都沒有,仿佛還沒意識到歌曲的結束。好半天,台下才傳來雷鳴般的掌聲。

    蘇琉璃顯得喜出望外,拍著手幾乎要跳起來:“我還以為你們會嫌棄我唱得不好呢,你們能喜歡,我好高興。”

    孫夢彤顯得有點不高興的樣子,不過一向口直心快的她,卻什麽都沒說。因為她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心虛。

    ……

    第二天,典亞龍和王勇都帶著自己的人打了一架。這兩個家夥平日裏並無恩怨,聽說是因為一個人和一些誤會。不過事情真正的導火索,據說是一個神秘的男生。

    那個男生,故意編造了典亞龍輕視孫夢彤的事情,惹得王勇勃然大怒。於是典亞龍和王勇約到一個地方,衝動之中還沒弄清事情的真偽,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場群架,結果雙方勢均力敵,搞了個兩敗俱傷,最後兩個人都乖乖的了。

    而王勇,也沒再找過孫夢彤。可見他是什麽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