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一想你,你便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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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太快了一些

    於蘇木站在陸澤漆公寓的玄關處,看著陌生的環境,一動不動。

    率先走進去的陸澤漆見她半天沒動作,揚眉,問:“怎麽了?”

    見於蘇木沒吭聲,陸澤漆輕笑,一雙眼睛十分明亮:“放心,這裏隻有我一人住。”

    於蘇木窘迫,換了鞋後走進去。

    陸澤漆說了聲“隨便坐”後,便去了臥室。

    於蘇木走到沙發旁正欲坐下時,便意外地看見地毯上放著一把碩大的拖把,具體說應該是沒有把手的拖把。

    她想,也許是保潔在清掃房子時把這個遺留在地毯上的。

    她彎腰,欲將那拖把從地上拿起,手剛碰了一下,便感覺拖把似乎動了一下。

    她一驚,眨了眨眼睛,便看見“拖把”從地上站起來,甩了甩身子,伸了個懶腰後,立在原地,一雙被密集的毛遮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仿佛在說:“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家裏?”

    “你是一條狗嗎?”於蘇木遲疑地問。

    “拖把”忽然叫了一聲,朝她身後奔去。

    於蘇木循著它的方向望去,便見它奔跑到換了穿著一身家居服的陸澤漆身邊,親切地繞著他轉,頗像一把移動的拖把

    “這是你的狗?”半天後,於蘇木才問。

    “嗯。”

    “它還挺特別的。”於蘇木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可以委婉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的詞語。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誰會相信清貴高冷的陸家二少爺竟然養了一條長得跟拖把一樣的狗?

    “它是可蒙犬。”陸澤漆向她解釋,“也叫拖把狗。”他往冰箱的位置走去,“拖把”也跟著他走到冰箱旁。陸澤漆從冰箱旁的櫃子裏倒了些狗糧喂它,它便埋頭吭哧吭哧地吃著,又粗又長的毛將它的整張臉都遮住了。

    “冰箱裏隻有一些純淨水,可以嗎?”

    陸澤漆的聲音傳來,於蘇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見她有些恍惚的反應,陸澤漆勾了勾嘴角。

    陸澤漆拿了兩瓶純淨水走過來,擰開其中一瓶遞給她。她接過後說道:“謝謝。”

    喝了口水之後,於蘇木的心漸漸沉靜了下來,她看向陸澤漆,他正靠在沙發邊閉目養神。

    方才一路灰暗,她尚未看清,此刻明亮的燈光落在他如水墨線條般優美的麵容上,熠熠生輝。若仔細看去,會發覺那完美的容顏上添加了幾分疲憊,他似乎很累。

    於蘇木在客廳環視了一圈,起身走到陸澤漆方才進過的臥室。

    走到臥室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陸澤漆依舊閉著眸子躺著。

    她徑自走進臥室,一分鍾後,抱著一條毛毯出來,走到沙發邊,輕輕地蓋在陸澤漆身上。

    她低頭幫他掖好毯子時,他忽然睜開了雙眼,修長的睫毛之下,雙眸猶如南天星辰,光華流轉,璀璨奪目。

    這樣的對視,令人麵紅耳赤。

    於蘇木心頭一緊,別開頭不去看他,隻道:“我怕你感冒了”

    她正欲起身,手腕卻被他握住,他緩緩開口:“陪我睡一會兒,嗯?”聲線沙啞低沉。

    於蘇木在他身旁坐下,側著身子,靠在沙發上。

    陸澤漆重新閉上眼睛,許是燈光的原因,此刻的他輪廓柔和,溫暖潤澤,不再是那個令人生畏,不敢靠近的陸家二少。

    於蘇木垂眸,看著他與自己十指相握的手,隻覺得心下一片溫暖,便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他的聲音傳來:“覺得無聊嗎?”

    於蘇木睜眼看去,發現他並未睜眼,隻是如此一問。

    她搖頭:“不會,這樣很好。”他沒來時,她獨自一人在酒店便想,如果他能在身邊多好。

    此刻他從千裏之外的雲南趕過來,雖然隻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但對她而言,即便什麽都不做,已是最好的陪伴。

    於蘇木醒來時,耳邊有輕輕的說話聲。

    落地窗邊,陸澤漆正在接電話,長身玉立,身形挺拔。“拖把”蹲在他身邊,不知道它被長毛遮住的眼睛,能否看見外麵的好景色。

    陸澤漆接完電話後,轉身看見疊好毯子坐在沙發上的於蘇木,便將手機丟在一邊,朝她走了過去:“吵醒你了?”

    於蘇木搖頭:“沒,我自己醒的。”她仰頭看著他,“你要走了嗎?”

    “嗯。”陸澤漆點頭,“半個小時後,飛機會降落在機場。”

    “我送你吧?”

    “好。”

    依舊是那個機場,飛機已經降落。大風中,於蘇木心有不舍,卻大聲對他說:“以後如果忙的話,不要這麽累了。”

    陸澤漆用漆黑的眼睛凝視著他,忽然說了句與之無關的話:“我看到照片了。”

    於蘇木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下午黃昏時候,她發在朋友圈的蓮花池落日晚霞的照片。

    陸澤漆忽然俯身,靠近她耳旁時,說了一句話。

    於蘇木立刻感覺自己的臉灼燒起來,幸好有夜色掩蓋,令他人不易察覺。

    等她回過神後,陸澤漆的身影已經越來越遠,直到走到機艙外,他似乎往這邊看了一眼,才登上飛機。

    飛機緩緩升空,最終離她而去。

    於蘇木仰望著越來越遠的飛機,隻覺得臉上的滾燙連大風都吹不散。

    方才陸澤漆俯身在她耳邊說:“你說日長簾暮望黃昏,及至黃昏時候、轉**。我怎能讓你獨自相思?”

    她這才猛然驚覺,本隻是隨意配上去的一句古人的詞,下一句竟然是:君還知道相思苦,怎忍拋奴去?

    於蘇木咬著唇,心想,是因為這句話,所以他才飛越千裏來找她嗎?

    可是她發的時候真的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啊!

    真的沒有嗎?有個小惡魔在心裏很不給麵子地戳穿她。

    風景美是真的,她想見他也是真的。

    不然,幾百年不發朋友圈的她怎麽會突然詩興大發?

    有多少人,愛著一個人時,不敢直接表達出來,因為太明顯,電話裏,也隻能平淡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最後,隻能在朋友圈寫下那些想告訴他的話。

    於蘇木低頭拿出手機,那條朋友圈動態已有幾十人點讚,她一眼看去,便發現了他的點讚。

    此刻,她的孤獨感、她的疲憊與她的悵然若失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人生中的小確幸。

    真好,我一想你,你便出現了。

    那晚,於蘇木回酒店睡覺,一夜無夢,第二天精神很好。

    上午臨上課前她去寢室拿書,剛走到寢室門口時,並未關上的門中傳來徐茶的聲音:“班長,你還是等上課的時候再問問她們倆的意見吧,我也不知道她們什麽時候回來啊一個歸寧是這樣,另一個於蘇木也是這樣,是不是長得漂亮的女生都喜歡夜不歸宿啊?”

    七彩發現門口有人,看過去,是於蘇木。她朝徐茶使了個眼色,小聲道:“茶茶,別亂說話。”

    “什麽啊我實話實說而已。”徐茶說完,於蘇木已經推門而入,裝作什麽都沒聽見般地走到自己座位上。

    來調查民意的班長尷尬地問:“蘇木,是這樣的,周六班上組織燒烤,參與全憑自由,所以我想問問你願意參加嗎?參加的話每個人交一百塊就行,多退少補。”

    “好啊!”於蘇木很好說話,點點頭應下了,從包裏拿出一百塊交給班長。

    班長記錄了名字之後,笑道:“那我先走了,到時候你們等群裏通知。”

    “嗯。”

    送完班長之後,寢室裏恢複安靜。

    徐茶和七彩對視一眼,隻見於蘇木平靜地收拾東西,也不知道方才徐茶說的話她有沒有聽見。待於蘇木拿了衣服去換時,徐茶的聲音試探地傳來:“蘇木,周六我跟七彩也報名了,到時候喊你一塊去?”

    正要出門的於蘇木回頭,微笑道:“好啊!”

    於蘇木離開後,徐茶鬆了一口氣。

    於蘇木換好衣服回到寢室後,徐茶已經出去了,隻有七彩一人在寢室裏。

    快到上課時間,七彩邀約:“蘇木,我跟你一起去教室吧。”

    “好啊!”

    兩人收拾完後一同出門,七彩跟在於蘇木身邊,偷偷打量了她許久之後,便聽見她悠悠的聲音傳來:“想問我什麽?”

    七彩抿了抿唇,半天後才不好意思地問:“蘇木,剛才徐茶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於蘇木:“嗯。”

    七彩望著她淡漠的表情,好奇地問道:“你都不介意嗎?”

    “有什麽好介意的?”於蘇木笑道,“我的確經常夜不歸宿啊!”

    七彩“啊”了一聲,單純地說:“如果說的是我,我會很難過啊,夜不歸宿總不是什麽好話。”

    於蘇木卻說:“人生在世,快樂的事本就不多,還要將心思放在這些事上豈不是更累?何況又不是太重要的人,她說她的,你聽你的,過了也就算了。”

    七彩看去,陽光下的於蘇木沉靜透徹,仿如出水芙蓉,清雅高華,皎然不群。

    這世間能做到對被別人的非議灑脫無視、一笑了之的人太少。

    七彩頗為崇拜道:“蘇木,我真羨慕你,你心態真好。我有時候就是在乎的太多,所以覺得很累。”

    於蘇木說:“我隻是沒時間跟不在意的人計較罷了。”

    兩人聊著天,很快便到了教學樓。

    上樓時遇見昨日向於蘇木告白的男生,於蘇木朝他友善地一笑,畢竟是同學關係,不想太尷尬。可那人看見於蘇木,卻如見到了鬼魅,加快腳步,逃一般地離去。

    於蘇木怔了片刻,失笑,原來有時候你什麽也不做,也是一種錯。

    至此,於蘇木再也沒收到過每天準時的“早安”、“午安”、“晚安”的信息,倒也樂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