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是啊,我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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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於蘇木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平靜,她想起那日在陸澤漆的辦公室,江梁曾對她說的那個故事。
他說:“二哥曾經交往過一個女朋友,那姑娘是個空姐,很漂亮,性格溫柔,聲音也特別好聽。她特別乖巧聽話,算是二哥的女朋友當中,他比較喜歡的一個。喜歡到什麽程度?曾是二哥考慮結婚的對象。可自從和二哥交往之後,這姑娘總莫名其妙地接到恐嚇電話,收到匿名恐嚇信,甚至最後車子被人做了手腳,差點兒出車禍,造成生命危險。所以遭到了她父母的極力反對,以死相逼讓她離開二哥。
“可這姑娘很愛二哥,即使明知危險,遭到家人反對,依舊執著地想跟二哥在一起。二哥確實也派了人跟在她身邊保護她,保證她的安全。可她父母找到二哥,跪下求他離開自己的女兒。那兩位長輩隻有這姑娘一個女兒,從小放在手心裏寵著愛著,怎能忍受自己的寶貝擱在別人那裏受委屈,甚至隨時危及生命?他們對二哥說,他們不想有一天白發人送黑發人,求二哥放過他們的女兒。
“二哥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是個很冷漠的人,但心是很善良的。他不忍心看那兩位長輩每日擔憂的臉和日漸變多的白發,與那姑娘談了分手。姑娘很難過,很舍不得,但她與二哥在一起這麽長時間,自然了解二哥說一不二的性格,即使再難過都沒一直纏著二哥,給他帶來煩惱。
“不知情的外人都認為二哥絕情,這姑娘這麽好,怎麽忍心分手?二哥卻從未解釋。直到有一次喝醉了,二哥忽然說,他覺得陸淮南說的話有道理。二哥很少沾酒,每次沾酒都是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
“後來,我才知道陸淮南那卑鄙小人竟然對二哥說,他本不該來到這世上,不配擁有親情、愛情、友情和事業,這世上所有幸福的事都與他無關。我才知道,其實二哥挺在乎那一段感情的,可能他也覺得那姑娘真的不錯吧說實話,那姑娘也沒什麽錯”
是啊,雲杉有什麽錯?
不過是愛太深,得不到,放不下,卻又不想讓自己變成死纏爛打般令人生厭的人。
張愛玲說:“我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然而,製造更多遺憾的,卻偏偏是愛情。”
其實,愛情又有什麽錯?
愛情從不傷人,傷人的永遠是那些以為可以攜手到老卻半途退場的憧憬。
人若是沒有憧憬,大概便沒有悲傷了吧?
可如果連憧憬都沒有,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她想起掀簾離開時,雲杉沒說完的那句話。
雲杉說:“若有來生,願做一朵花,獨自綻放,獨自枯萎,一生隻負責美麗,再也不惹情愛。”
也許是腦海中太紛亂,閉著眼睛的於蘇木輕輕歎了一口氣。
頭頂傳來摩挲感,她睜開眼,便看見不知何時醒來的陸澤漆正側著身子望著自己。
他問:“怎麽了?”
於蘇木凝望著他,忽然笑了笑,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如果不是這裏這麽多人,真想抱抱你。”
陸澤漆側著身體,左手撐著頭,右手把玩著她散開的長發,懶洋洋地問:“雲杉跟你說了什麽?”
這個男人太聰明,總能將事情看得透徹,有些事不說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不提隻不過是他不想多問而已。
於蘇木眼珠子轉了轉,說道:“雲杉告訴我,她討厭你,如果知道有一天你會這樣絕情對她,她一定不要愛上你。她說從來沒見過像你這般無情的男人,明明看見她卻裝作沒看見,還帶著新交的女朋友在她麵前耀武揚威。”說完,於蘇木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信嗎?”
“嗯,你說的我都信。”
於蘇木卻“哼”了一聲:“你的態度告訴我你並不相信,你知道雲杉不是那樣的人。”
陸澤漆沒說話,代表了默認。
這個男人也許很冷漠,該絕情的時候也很絕情,卻是個誠實的、說一不二的男人。
“說真的。”於蘇木認真地問,“跟雲杉分手,你難過嗎?有沒有後悔錯過這麽一個好姑娘?”
“後悔?”他似乎認真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她,“我一直認為後悔是個沒用的詞,已經做了的事情,再後悔也於事無補。”
“所以你不後悔嗎?”於蘇木問,“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你沒想過雲杉嗎?江學長可說你挺喜歡她,還曾將她視為結婚對象”
“蘇蘇,我可以認為你現在在吃醋嗎?”他目光深邃,靜默如夜。
“是啊,我在吃醋。”於蘇木坦然地說,“這種情況,不吃醋才奇怪吧?但客觀一點兒說,我覺得雲杉這個姑娘確實不錯。”
“嗯。”陸澤漆並不否認,語氣卻淡然,“世上好的東西太多,卻並非都屬於你,不屬於你的,緣盡了,自然分開了,再想也沒用。我從來不想不再可能的事。”
“聽起來真的是個又冷血又無情的人。”於蘇木問,“所以,你的結婚對象,就是像雲杉那樣漂亮乖巧、聽話的女孩嗎?”
看來,不管平常看起來再淡然的姑娘,遇見情敵,都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陸澤漆輕笑一聲:“當時跟雲杉交往,的確覺得她是適合結婚的對象,這個我不想騙你。男人都喜歡漂亮、聽話的女人,這是男人的本性。”
他這話說得直接,卻是事實。
多少男人在外麵可以跟不同類型的女人花天酒地,可娶回家的那個一定是乖巧聽話、適合居家過日子的。
所以並不是雲杉,隻是像雲杉這樣漂亮、聽話的類型,才是陸澤漆曾考慮結婚的對象。
“看來,我以後要變得更漂亮,更乖巧聽話,這樣你才不會不要我。”她開玩笑般地說道。
“不用。”陸澤漆望著她,眼神認真而專注,“我喜歡你,蘇蘇,你不用為我做改變,你可以是任何樣子。”
於蘇木愣愣地望著他,忘了說話,隻聽他聲音低沉淡然地說:“你成功,我會為你鼓掌你失敗,我會為你加油你犯錯,我會為你彌補。你可以是任何樣子,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因為你是你,是我愛上的女人,我會盡我所能愛你,守護你。”
誰說這個男人冷漠,不喜言語?
他說起情話來如此好聽,即使用一副聊天似的淡漠口吻,竟能讓她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那一刻,於蘇木才恍然發覺,這麽多年的等待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今生所有的遇見都不及一個等到的你。
三個半小時後,飛機降落在麗江三義國際機場。
從機艙出口離開時,於蘇木沒再看見雲杉。
江梁和周哲在飛機上已經補足了睡眠,看上去狀態好了不少。
接機人是荀超,他開著巨大的黑色悍馬,看見於蘇木第一眼,便打趣地說:“小丫頭升級了!”
於蘇木明白他這是說她從學妹變成陸澤漆女友這件事,她不由得也跟著打趣:“荀叔叔,聽你這話我怎麽感覺有股濃濃的酸味,你怪我把你的二哥搶走了嗎?”
荀超雖然沒上大學,但也是個八麵玲瓏的人。這丫頭竟然不滿他叫她小丫頭,反過來喊他叔叔。
荀超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這二嫂看起來有點兒凶!”
江梁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歎道:“別看嫂子學妹平時柔柔弱弱的樣子,認真時誰都別想欺負到她。”
“領教領教。”荀超做出個拱手道歉的動作,“荀某可沒忘記第一次見麵時嫂子的彪悍模樣,連我們的拚命三郎周大少爺都甘拜下風,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周哲臉一黑:“上次的事情能不提嗎?你們怎麽跟個女人似的,嘰嘰歪歪,念叨個沒完!”說完黑著臉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江梁和荀超對視一眼,接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誰都知道周大少爺目前最忌諱的便是第一次與於蘇木在咖啡店見麵,在於蘇木身上吃虧的事。
於蘇木原本鬱悶的心情也因為荀超的玩笑變得輕鬆了起來。
五人上車,於蘇木坐在副駕駛座,陸澤漆開車,其餘三人坐在車後。
途中,後麵三人一直在聊公司的事。
正開車的陸澤漆忽然問:“累嗎?先送你回家?”
“回家?”於蘇木一愣。
身後江梁已經非常迅速地插話:“二哥很早就在這邊買了房子啦,就是上次嫂子學妹你跟二哥睡了一晚的地方,你忘記了嗎?”
江梁神經大條,自然不知道這話當著眾人麵前說出口,對於一個女孩而言是多麽尷尬的事。
於蘇木慶幸自己坐在前麵,他們看不見她漸變顏色的臉。
她果斷地搖頭,努力使聲音顯得淡淡的:“不累,你不用管我,忙你的事便可。”
於是一行人便直接開車去了基地。
澤仁中藥材種植基地雖在郊區,卻並不偏,甚至在附近還有零散的住戶。
悍馬開往基地需要經過一條小道,開到一半時,車速緩了下來,於蘇木看見車前成堆的鴨子歪歪扭扭地跑著,或許它們也知道身後有個龐然大物,四周風景雖好,但逃命要緊。
生在城市中的於蘇木哪裏見過這麽多成群結隊的鴨子,即使它們扭著屁股“嘎嘎”逃跑,也不會脫離隊伍,遠遠看去,隻覺得一道巨大的白影在快速移動。
車廂內忽然有人唱起了兒歌:“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
江梁趴著窗子,唱得不亦樂乎。
鴨子差不多都走了之後,車子才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