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流放之地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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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小黑屋漆黑潮濕的牆壁上,樂晨手裏拿著一根小木棍比比劃劃,剛剛離開那好似永遠都推不完的磨盤,難得的休息時間,樂晨把玩著小木棍,看似小木棍毫無規律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個不規則圖案,實際上,樂晨腦海裏,則是一幅幅戰鬥畫麵。
要想在這個世界保護自己,亦或保護可能出意外也和自己一樣被從301艦甩出來的女兵,武力,毫無疑問是第一選項,這段時間,樂晨想過無數辦法,甚至重新修煉這具肉身,但都無功而返,最後,他終於找到了一條捷徑,在眾多的修真法門中,禦劍的一些招數看起來還能用得到,而曾經是他安身立命法寶在腦海裏印象最深刻的映月三式,變成真正的劍招好像很有實用性,裏麵蘊含一種以巧勝拙的技巧,雖然不再有法力或者原力催動,但在實戰中應該很有殺傷力,為之配合增加威力的是光腦中未受損傷離線也可使用的醫療模塊,對樂晨見過的所有生物醫療模塊早已經記錄在案並詳盡分析,樂晨出招時在醫療模塊對身體的指揮下,可以精確的擊中對方要害或者可以令對手失去反抗能力的非要害,其力度,也完全由醫療模塊操控,樂晨腦電波給醫療模塊傳遞需要進行什麽程度的傷害就可。
這也是沒辦法的折中辦法,畢竟僅僅有技巧,但力度速度等等不足的話,這種技巧就會不堪一擊,將醫療模塊用來作為武力輔助,這不免是一個莫大的諷刺,每當思及這一點,樂晨都覺得很怪異,但這就是現實,顯然帕瑞納德技術在這種原始社會,任何功用都可能化腐朽為神奇,轉化為意想不到的能力。
外麵,突然傳來號聲,樂晨睜開眼睛,手上小木棍也順手放下。
磨坊門口,探進來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臉龐,她的目光轉到樂晨身上時傳遞了一個微妙的眼神,嘴裏卻是吆喝著:“都起來!野火少爺和姒夫人到!”
這個女子,叫做穀雀,正是和樂晨一起被俘掠來瑟斯部落的那女奴,聽說因為幾個部族統領為了爭奪她大打出手,瑟斯王便將她發落來猞姒部暫時做姒夫人的侍女,還有傳聞瑟斯王也想娶她,不過他妻子太多,暫時送猞姒部來避避風頭而已。
看來,在這原始部落,稍微白皙些的女子都是香饃饃,雖然是耶羅人種,但在這永暗邊緣之地漫漫黃沙洗禮下,如瑟斯部,各個皮膚黝黑,簡直每個人都比樂晨在地球上看到的黝黑皮膚的同族還要黑上幾倍,而從奴隸們閑言片語的描述中,城邦人就白皙多了,當然,被談論最多的還是姒夫人,據說是城邦某大人物之女,爭權失敗被抄家滅族,姒夫人在忠誠於她家族的衛士保護下萬裏逃亡,但最後卻成為了瑟斯部的奴隸,被瑟斯王指定為最疼愛幼子的第一個妻子,雖然這些原始部落沒有妻妾的定義,但成年結婚的第一個妻子,就是地位最崇高的當家者,按瑟斯王的意願,好似本來幼子接任部落首領是板上釘釘的事,姒夫人也就是未來這個龐大部落除戰事外各種瑣事的當家人,但紅顏薄命,瑟斯王幼子早早身亡,猞姒部更是風雨飄搖,瑟斯王雖然從長子的兒子中過繼了一位當作幼子的兒子由姒夫人教導,也足見瑟斯王對幼子的疼愛,但好像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其他部隊的噪雜聲中,猞姒部會不會被吞並隻是時間問題,現在隻是因為想吞並猞姒部的族中首領太多,其他七個部落都想分一杯羹,暫時達不成眾方都滿意的方案而已。
穀雀喊姒夫人和那過繼的兒子來了,樂晨微微一怔,磨坊內幾個奴隸也都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而以往,麻木都已經刻到了這些奴隸的骨子裏,很少從他們臉上看到有什麽情感含義的表情。
在穀雀吆喝下,樂晨跟在那幾個奴隸身後慢慢走出磨坊,此時外麵院中黃土地上,站立著兩人,一抹紅色立時令樂晨眼睛不自覺去捕捉,在這個昏暗的世界久了,亮麗之色簡直會刺痛人的眼睛。
黑色柔滑長發在腦後高高挽成花髻一般華麗,貴夫人盛裝霞帔,和這原始部落簡直格格不入,鵝蛋臉柳葉眉,肌膚白皙勝雪,媚意逼人,便是樂晨看到,心裏也顫了顫,雖說這是因為在這個昏暗世界久了,母豬都勝貂蟬,但姒夫人確實是位絕色佳人,和右侍團的諸多美女在一起,也並不會十分遜色。
好久之後,樂晨目光才轉到了姒夫人旁邊黝黑少年身上,這少年濃眉大眼倒是給人好感,隻是眼中有一股狠辣之意,不過在這個原始部落,好似孩童從出生那刻起,就被如同野獸般教導,如果沒有戾氣,那倒是奇怪的很了。
樂晨搖搖頭,按照輩分,這叫做野火的少年卻是姒夫人亡夫的親侄子,卻被過繼為繼子,不過這瑟斯部,好似從來也不看重倫理道德。
“姒夫人來看看你們,還說,你們好好做,將來都有希望成為我們的兄弟姐妹!”
姒夫人並不說話,一切都是穀雀在轉述她的意思,她隻是伸出芊芊玉指點了點。
穀雀立時眼睛一亮,指了下樂晨和另一名奴隸,“你們兩個,以後跟在野火少爺身邊!”
起來,可能猞姒部是對奴隸最好的部落了,聽說從姒夫人當權,還沒有奴隸餓死累死過,當然,這也是因為猞姒部做苦役的奴隸來源有限,算是極為稀少的緊缺之物,自不能如別的部落那般浪費,但是,樂晨卻未想到看起來,為了增加猞姒部的人口,未上戰場的奴隸都成為了姒夫人的目標,要知道,奴隸並不是不能融入部落中,但必然是戰場瀝血,九死一生的幸存兒才有這個機會。
其他奴隸的眼神也變了,變得火熱,更羨慕的看著被點到的樂晨及另一名奴隸。
姒夫人嫋嫋而去,其他奴隸也被趕入了磨坊,院中隻留下了穀雀,野火,還有樂晨及那名同樣剛剛獲得自由叫做泥魚的奴隸。
“姒夫人對你們兩個並不滿意,你們得到了自由,並不是天的恩賜,而是夫人的憐憫,你們要以血立誓,從現在起,要用生命來保護野火少爺!”
那泥魚也就二十多歲年紀,雖然瘦小枯幹,但眼神滑溜,不似其他奴隸那麽麻木,一看就有生機,這可能就是姒夫人選他的原因,他聽了穀雀的話,立時跪下向“天”起誓,今後以血和骨侍奉野火少爺。
樂晨卻沒有動,雖然是肉身凡胎,雖然是完全摸不到頭緒的空間,但起誓效忠?那還是算了吧,更莫說,要立什麽血誓了。
看樂晨半天不動,穀雀眼裏有幾分焦急,頻頻對樂晨使眼色,泥魚也有些奇怪的瞥向樂晨。
“我會保護你的周全,但不想一輩子變成你的奴仆,咱們的身份,不過是上天臨時安排的。”樂晨看著麵前這個黝黑的少年,說的倒是心裏話,最近這段時間的感悟,他也感覺到,如果自己想逃,應該不會遇到太大的麻煩,心裏也就更加篤定。
穀雀明顯嚇了一跳,急急的喊道:“你胡說什麽呢?!野火少爺……”
她想幫樂晨打打圓場,野火卻一揮手打斷了他,盯著樂晨,這個少年眼中的狠辣卻有些淡了,“你很奇怪,但是,我欣賞你,你不願意以血立誓,卻不怕死的說出來,說明你將承諾看得很重,不會用立誓騙人,你又答應保護我,因為天的安排,暫時做我的塔浮圖對吧?”塔浮圖,在瑟斯部語言裏,就是和近侍衛兵差不多的意思。
樂晨微微頷首,野火就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裏,才看得到少年人該有的活力,“我相信你,希望你真的能保護我!”
樂晨笑了笑,這個少年,其實很聰明,年紀尚小,卻有自己識人的邏輯,在這種野蠻人部落生存,卻是可惜了,看得出,他比較瘦弱,不是這種原始部落推崇的“勇士”,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在送兒子過繼時,其父選擇了他,也必然是最不喜歡的一個兒子。
穀雀大大鬆了口氣,狠狠瞪了樂晨一眼,顯然是怪罪樂晨嚇他。
她來看過樂晨幾次,患難中雖然短短時刻,但她好似心情和樂晨很近,而樂晨看到她往往覺得尷尬,這個世界,除了妻子們,可沒人看過他的裸體,不過這種尷尬,倒也是萌生親近感的原因之一。
“嗬嗬,猞姒部的小統領和奴兒們很配啊!”
院外傳來怪笑聲,隨著怪笑聲,走進來一個個子極高的男性,臉上塗著白灰,某種植物的大葉子編就的圍裙裹在身上,胸前一溜黑毛,雖然沒有那種肌肉虯結的力量感,但也滿是凶狠之氣。
“尖牙!你來幹什麽?!”穀雀看到他,立時滿臉怒氣。
“庫裏花殺光你家人抓到你的時候,你可沒這麽大膽子!”被叫做尖牙的男子對穀雀吐了口口水。
穀雀臉通紅,用力握著拳頭,如果目光能殺人,尖牙早就死了無數次。
樂晨省起,抓自己的眾野人為首的那肉瘤野人,就叫做“庫裏花”,是瑟斯諸部中一個部落的繼承人,而尖牙,看起來就是庫裏花的爪牙了。
“尖牙,你來幹什麽?”野火年紀雖小,雖然看起來很瘦弱,但麵對尖牙,自有一股主人的氣勢。
同樣的話語,從穀雀嘴裏說出來和野火來說就完全不同,尖牙收起臉上譏諷的笑容,微微撫胸以示恭敬,“聽說您要選拔奴隸作您的塔浮圖,庫裏花心裏不安樂,願意送給您兩個更強壯的奴隸做您的塔浮圖!”
樂晨皺皺眉頭,現在才知道為什麽姒夫人會選擇奴隸作為野火的親衛了,一來猞姒部卻是快到了無人可用的窘迫狀態;二來,看來猞姒部中各種其他部落的細作不在少數,剛剛要奴隸來做野火的塔浮圖,馬上消息就傳了出去。
看態勢,野火處境很危險,不管是瑟斯諸部的哪一個部落想吞並猞姒部,最大的障礙自然是這個少年的存在,姒夫人選拔奴隸做野火的親衛,也是無奈之舉,而且,更多的是心理安慰而已,如果有人要野火死,兩個奴隸,怕是起不到什麽保護的作用。
“不用了,我很喜歡我選中的這兩個塔浮圖!”野火咬了咬嘴唇,尖牙的話在樂晨聽來倒沒什麽,但對於瑟斯人來說,卻有輕蔑對方部落弱小之意了。
“他們兩個?庫裏花有強壯得多的奴隸供您篩選!”尖牙不屑的目光從樂晨和泥魚身上掃過。
“比你還強壯嗎?”樂晨微笑著問。
“肮髒的野狗!你說什麽?!在主人麵前竟然沒有一點規矩!”對樂晨的插話尖牙勃然大怒,走上兩步,就來抓樂晨的脖頸,樂晨輕輕後退兩步,順手撿起了地上一根木棍。
“尖牙,你住手!”野火滿臉怒氣的擋在了樂晨身前。
尖牙咧嘴一笑,但他的笑容卻更顯猙獰,“我是幫你教訓他而已,一條肮髒的野狗,也配做你的塔浮圖嗎?”
“猞姒部的事務你並沒有發言權,你走吧!”野火黑黑的臉蛋上明顯有壓抑的怒氣。
尖牙猶豫了一下,恨恨瞪了:“好,今天我就饒了這個野狗,但是,從今天起,他是我的馬骨頭!”
馬骨頭,也就是瑟斯部的馬骨之約,實則就是一種部落內的死敵約定,據說這種傳統來自遠古時期部落擊殺野生角馬分食骨肉時糾紛而來,如果定下這種約定,其中一方出了部落,被另一方擊殺,其親屬好友概不得尋仇,而現今為了約束部落成員之間的仇殺,瑟斯部的規矩演變成隻有歸化之部落、奴隸等因為以前的戰爭和本部落成員結仇,部落成員才可以下這種死敵之約。
“尖牙,你太過分了,你明明知道樂晨剛剛當上了野火少爺的塔浮圖!”穀雀憤怒的喊起來。
“所以,我說了,野火應該用庫裏花提供的更強壯的奴隸。”尖牙滿不在乎的看了眼穀雀,“還有,你說話也給我小心點。”
野火用力攥著拳頭,如果他夠強壯,按照部落的規矩,他是有足夠的理由現在懲罰尖牙的,但是,他虛弱的身體令他隻能壓抑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