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都聽到了嗎？”小櫻道, “我是死神。”

    蒂奇笑了笑，“我印象裏的死神, 大概是穿著黑鬥篷揮舞鐮刀的骷髏吧。真不能想象, 櫻小姐這麽美麗的女孩子會是那種形象呢。而且傳說裏, 隻會在人類臨終時才會出現。也就是說，見到死神的人都會死。所以，我能跟櫻小姐麵對麵的說話, 是代表我快死了嗎？”

    小櫻想了想, 他們是黑色死霸裝，斬魄刀；威廉是黑色西裝，園藝剪……好吧園藝剪這個有點特殊，但勉強也能算刀具吧。說起來, 的確都是從蒂奇說的那個形象延伸出去的。

    “如果說死神正經的工作，的確是在人類死後接引人類的靈魂。”這一點東西方的死神都一樣, 小櫻抬了抬手, “正是為了方便在人世間行走，才會用讓這種被蒂奇先生誤會的機械義骸啊。不過，我們跟惡魔, 可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蒂奇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

    小櫻道：“我以自身的意誌，選擇成為死神, 選擇來往現世，義骸是我的工具，而不是囚牢。我服從我自己的意願，服從我選擇的職責, 而不是某個人的殺戮機器。”

    “哎呀，既然為是了在人間行走方便才做的掩飾，”蒂奇指了指自己，“被我發現了可怎麽辦呢？”

    小櫻看著他，微微一挑眉，“那就要看蒂奇先生……到底是什麽了。”

    她說的是“什麽”，而不是“什麽人”，蒂奇當然也聽出來了，卻依然隻是輕輕一笑，“我麽，隻是一個追尋快樂的普通人啊。”

    “是麽？”

    看樣子自己也問不出什麽，小櫻便不再廢話，掐了個手訣，輕叱：“縛道之四，灰繩。”

    一道靈力凝成了繩索自她手中飛出，靈蛇般纏向對麵的蒂奇。

    “那就隻好請你回去慢慢審查了。”小櫻說。

    蒂奇見過她持刀時的氣場，本來的確防備著她那把不知收到哪裏的刀，卻不想她還有這招，足尖一點，就輕盈地向後躍出好幾米，避開了靈力的光繩。

    “呀，櫻小姐這直接動手可不好吧？我說過，我可是沒有惡意的喲。”

    “縛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回答他的是六道光片，從四麵匯集，牢牢將他卡在中間。

    他也並不慌亂，反而好奇地伸手點了點，又扭動了一下身體，“咦？這是什麽？”

    “如果你跟惡魔沒有關係，我也不會傷害你的。”小櫻道，“但還是要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她並不擅長審訊，不如帶回去交給驅魔師們問問看。

    “哎，這可不行。我隻是來送個客，一會還要去訓練呢。”蒂奇微笑著，抬手打了個響指。

    便隻見六杖光牢的光片有如玻璃般片片崩碎。

    “那麽，櫻小姐，再見嘍。”

    蒂奇一步踏出，便消失不見。

    小櫻怔了一下，立刻跑上前，又放出靈力感應，但他的確已經不在了。

    這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小櫻倒是有心再去馬戲團找他，但想想他也不可能就真的繼續在那等著，而且馬戲團的門衛大概也得了話，根本不再放這些閑雜人等進去了。

    小櫻隻得先回去。

    驅魔師們對“蒂奇”這個人似乎並沒有什麽印象，小櫻又沒有抓到人，自然也隻能先放到一邊。

    亞連告訴她昨天晚上的事已經結案了，但並沒有更多關於失蹤小孩的線索。

    “凡多姆海恩伯爵約了我明天詳談。他那邊的潛入調查，可能也要告以段落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所發現。”小櫻說。

    “那就明天再說吧。”

    然而第二天小櫻卻並沒有等到凡多姆海恩伯爵的消息。

    漢克再去馬戲團打聽，卻發現他們的確不在馬戲團了，蒂奇也不在，連joker都不知去向。

    “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但到底是怎麽了？”

    倫敦這麽大的城市，一點線索也沒有，想找幾個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又過了一天，黑色教團這邊還是毫無頭緒。

    小櫻先有了一種感應。

    “死亡……”她看向遠方，輕輕喃喃。

    從她到這裏就感受到了那種濃鬱的死亡氣息，在這一刻，升騰到了極點。

    其實還有相當遠的距離，但漢克已經不用小櫻再指路了。

    遠處那衝天而起的熊熊火焰，在夜色中格外顯眼，不要說他們的馬車了，再遠幾千米也看得清楚。

    亞連忍不住從車窗裏探出頭。

    “是那裏嗎？發生了什麽？”

    “那些失蹤的孩子們……大概，都在那裏。”隨便是隔了這麽遠，小櫻也能看到不斷從那裏燃燒的宅阺上閃現的記憶回放。

    “我先走一步。”她交待了一句，就脫離了義骸，直接以靈體先趕過去。

    用上瞬步的話，比馬車快多了。

    “你……”亞連才說了一個字，就停在那裏。

    他的右眼毫無變化，左眼卻清晰地看到了這一幕，不由怔了怔。

    同車的神田則有點莫名其妙，“明明在這裏……又說先走？”

    義骸向他甜甜一笑。

    “已經走了呢。”亞連有點無奈地搔搔頭，“到這時，才讓人意識到，櫻小姐真的不是人呢。”

    神田看看義骸，又順著亞連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外麵，依然有點不解，但並沒有繼續追問。

    他其實也並不是很想知道。

    威廉已經先到了，正在他的小本子上蓋章。

    做完了才抬起眼，斜了一眼小櫻，皺了眉，“人事部的人在想什麽？早就跟他們申請了支援，來的竟然是你嗎？”

    小櫻眨了眨眼，“誒？我沒有收到什麽通知啊，我隻是……”

    威廉歎了口氣，“你還是為了下麵那幾個人來的嗎？”

    小櫻低下頭，正看到塞巴斯蒂安抱著小伯爵從宅阺的大門走出來。

    威廉扶了一下眼鏡，手裏的小本子翻過另一頁，園藝剪挑出一條底片膠卷似的走馬燈回憶，刷刷滑過，然後哢察剪斷。

    熟練流暢，一點多餘的動作也沒有。

    卻還是忍不住抱怨：“工作這麽多，人手還不足，今天看起來隻能加班了。”

    小櫻看了看那漫天蓋地的回憶膠卷，也是有點不忍心，試探性道：“要不我來幫你吧？要怎麽做？”

    反正這裏的事看起來已經無法挽回了，凡多姆海恩伯爵也沒事，他答應過她跟她詳談的，以後再找機會問也可以，還是先幫威廉完成死神的工作比較優先。

    威廉看她一眼，“你們平常，是怎麽做的？”

    “我們？”小櫻撥出斬魄刀，逆轉刀柄，直接撞上飄到她附近的一個小姑娘的靈魂的額頭，“魂葬！”

    她本來隻是想演示一下給威廉看。

    但那個魂印卻發出淡淡藍光，然後一道白光刷過，整個靈魂就消失不見。

    ……成功了。

    小櫻眨了眨眼。

    但……這樣魂葬成功的靈魂，是算威廉他們的“業績”，還是會去屍魂界？

    威廉也嚇了一跳。

    “不用審查也不用確認就直接……”他輕咳了一聲，“說起來這種審查也的確毫無意義。”

    小櫻其實也不太明白，說到底，死神也就是一個類似現實警察的工作而已，更深層的東西，根本接觸不到。

    人類的靈魂，是以什麽依據來判定是應該去屍魂界還是地獄？又是跟據什麽樣的流程來決定是在屍魂界生活還是進入輪回？

    這麽多年，她甚至都沒辦法找到山南先生和龍馬先生他們。

    “不管這些了。總比讓他們一直在人間滯留的好。”威廉揮揮手，“幹活吧。”

    小櫻應了一聲。

    魂葬的藍光再次亮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