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臨行的羊湯
字數:4123 加入書籤
“諸位龍門的兄弟,身為龍頭,責任便是引領大家,闖出龍城的一片天地,對是不對?”
“對!”
“身為龍頭,要孝悌忠義,體貼兄弟,對是不對?”
“對!”
“好,在場的各位都是明事理,講道義的好漢子。”龍鳴指向童九山,“龍城第一爪,大家都有所耳聞,沒有他當初的汗馬功勞,就沒有龍門今天的鐵壁江山,他,算不算我們的元老功臣?”
“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童九山為了自己兒子受製於人,他有什麽錯?”
站在兩旁的人麵麵相覷,皆是不語。
眾人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微詞,屬那龍鐵雄意見最大,幾番想要開口。
龍鳴瞥他一眼,繼續道:“但是,混淆法紀以後還怎麽能約束兄弟,所以此刑不可免。”
“鳴哥!”
童嘯的語腔已近哀求。
“他獲釋以來,受人威脅,違心屈居在別處,說起來,我有一份難逃的責任,身為龍門門主卻沒能保護好門人兄弟,這一刀,該罰!”
霍地一下,他揚起桌上的三棱義刀,捅進了自己左腹。
“門主!”
龍鳴身子劇烈搖晃一番,最後還是穩穩紮住。
眾人大驚失色,幾位龍堂急忙扶住男人,“門主,三刀六眼已過,所有功罪都已兩清,不要再追責了!”
“門主義薄雲天,大家有目共睹,怎能還睚眥必報的念著舊事不放!”
龍鳴僵硬的抬起手,歐米伽下巴襯起的薄唇,血色在快速的消退著,強打起精神,“今天這事就此揭過了,你們,回去吧。”
龍鐵雄心有不甘,目光陰戾的四處流轉,可萬般無奈之下,也隻得作罷。
童九山父子倆相扶著咬牙站起,“謝門主寬恕。”
這就是上位者與下層的區別,下層出多少血,流多少汗,就算丟了命,不外乎給一筆撫恤金了事,而今天本是追思八位亡靈,可是卻因為龍鳴的一刀,轟動滿堂。
龍鳴這一手,把責任轉到自己身上,一方麵救了童九山,另一方麵又招攬人心,讓眾人更加欽敬這位仗義的龍頭,的確是兩全其美的折中良策。
一直躲在後麵的夜流星和嶽明中把整個場麵看得清清楚楚,當龍鳴把刀子搶回去的時候,他就知道已經沒什麽事了。
倒是那個龍鐵雄,似乎對童九山意見不小,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老嶽,那個刀龍和童九山有什麽仇,為什麽會死咬不放?”
嶽明中沉默一會兒,“老弟,這話不太方便說,既然你想知道,不要聲張出去。”
夜流星為難道:“既然這樣還是算了,保守秘密可是個力氣活,得時刻小心,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口無遮攔的噴出去了。”
嶽明中苦笑著搖搖頭,“無妨無妨,就當說點瘋言瘋語。”
“龍鐵雄,狼顧之相,枕骨突出,不失為奇人啊。”
夜流星立馬意會,“你是說他有反心?”
嶽明中吐出一口阿詩瑪煙霧,深湛的笑笑,“我不是說了嘛,瘋言瘋語而已,他是龍門的本家,曆來正位的爭執就出在這種情況,而他也正是因為是龍鳴的堂哥,所以專橫跋扈。”
“不過,人的**是會膨脹的,如果有一天這指手畫腳的日子他不滿足了,爭權也就理所當然嘍。”
夜流星笑笑,“你這老東西都想到這一層了,不會不有所行動吧?”
“行動?我能有什麽行動?我倆都隻是堂主級,他的手下勢力又比我大。”
“那就眼睜睜看著最後龍鐵雄奪位?”
聽到這話,嶽明中狠狠吐掉煙卷,安若磐石的性格此刻暴起波瀾,恢複了劍龍的氣勢,“龍門領頭的位置隻能是龍鳴的,誰奪殺誰!”
童嘯父子這邊相互攙扶著,走過外麵的小巷,誰料二人跌跌撞撞,鮮血淋漓的場麵並沒引起多大騷動,似乎大家都已習以為常。
那個洗衣服的老孫頭揚起年近古稀依舊倔強挺立的眉毛,不見喜怒道:“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小童啊,犯了幫規吧?”
童九山艱難的挨著步子,自嘲一笑,沒有接話。
“爸,他們都是些什麽人?”
童九山環視一圈,“他們都是你的前輩,還有不少是我的前輩。”
一老一少說著話,路過那家膻味十足的羊肉館子。
羊炮兒還在那半人多高的湯鍋前揮動大勺,熱氣的高溫讓他揮汗如雨,可是,卻沒有一滴落到湯中影響風味。
羊炮兒微微抬了下眼皮,扯開雄渾的嗓門吆喝起來,“過路的,歇腳的,都來嚐一嚐,新鮮的羊湯出爐嘞!”
“兩位爺們,不嚐嚐羊湯?入口香滑,回味纏綿,了了心願,此生無憾。”
這十六字說起來朗朗上口,童嘯隻覺得十分押韻,而童九山卻久久凝神,不知思量什麽。
“走,咱們進去喝一碗!”
童嘯急忙勸撓,“爸,你身上有傷,不能…”
可童九山速度奇快,早已坐穩在長木椅上,打起精神道:“炮兒哥,來兩碗筋道耐嚼的老羊湯。”
“好嘞!”
不多時,兩碗熱氣騰騰的羊湯上桌,童九山吹了兩口氣,便大口大口的連吃帶喝灌進肚子。
童嘯皺皺眉頭,也嚐下一口,頓時濃香滿口,與外麵那些小館子裏喝到的大不一樣。
這湯味似乎也和這店主一般,曆經了數十年的積澱,被灌注一股靈韻,微微的辣味在喉腔化作蕩氣回腸的暢爽。
它不是酒,可此時它像酒一樣激起萬千豪氣。
童九山一抹嘴巴,擦去嘴邊的血漬和湯水,“兒子,你怕死麽?”
埋頭喝湯的童嘯一愣,詫異的抬起頭,看到父親不像玩笑的神色,一本正經道:“不怕!”
“好!這才是我童九山的種,咱們走。”
“爸,咱們還沒給錢。”
羊炮兒埋頭隻顧料理湯鍋,嘴裏道:“這頓羊湯我請了。”
二人蹣跚著走上街道,迎麵無端吹來一陣裹紮沙土的勁風,刮得人肌膚生疼。
沒走出多遠,迎麵兩個一身黑色皮衣的人擋住去路,後背上漆黑色的刀把在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