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夢裏伊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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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向仁坐在椅子瞌睡,才微微陷入混沌,看到維佳的臉,有點模糊,有點悲傷,她留著淚笑,叫自己:哥哥。 vw
維佳顧向仁低呼一聲,驚醒。
抬頭看見穿著整齊的林穩穩將一碗熱湯放在自己麵前,衝自己微笑,眉眼溫婉動人,卻在夜色很是模糊。
顧向仁突然不知今夕何夕了,他想起穩穩死後的漫長的日子裏,每個夜晚他都能看到,夢裏她笑她哭她鬧,卻總是那麽模糊。他隻恨自己不能擦清楚夢的顯示屏,又怕歲月無情,自己真的會有一天,不能再清楚記得她的臉。
於是,他每天看著她的照片,一遍遍看,反複摩挲她的眉眼,隻希望能把她刻進腦海裏,希望夢裏相見時,能夠清晰一些。
然而,沒用
夢裏的她永遠那麽模糊,永遠讓他看不清楚眉眼。
那時候,他想,她一定是怪他無能,沒能好好保護她,所以才懲罰他,不讓他看清楚。
可是她還出現在他的夢裏,一定是太愛他了,思念他,所以遠遠地看著他。
或者,她愛慘了他,怕他忘記她,才會不時地出現,提醒他不要忘了她。
他怎麽舍得忘記她如果連他都忘了她,幾十年之後誰還記得她曾經活過;如果忘記了她,他又如何證明自己還活著。
那四年裏日複一日的思念,那深入骨子裏的愛戀讓顧向仁思念到心痛,愛到骨髓都抽搐了。
穩穩。顧向仁呢喃。
想伸手去摸穩穩的臉,又怕她會變成煙,變成光,像夢裏出現過千百遍的樣子那般,消失不見。
嗯。林穩穩輕聲應了一聲,擰開台燈。
她自然看得出顧向仁精神恍惚,以為他是為了顧維佳的事情傷心,可是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安慰不得,勸解不得,什麽樣的言語在巨大的悲痛麵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能做的,隻有陪伴。
我在。林穩穩輕聲說,坐了一整夜餓了吧,我給你煮了一碗麵,你
顧向仁一把抱住林穩穩:穩穩,穩穩,真的是你,真是我的穩穩。
林穩穩被他勒得骨頭疼,也不掙紮,輕輕拍拍他的背,讓他放鬆:顧長官,是我呀。
顧向仁依舊緊緊地抱著她,似乎想把她揉進骨血裏,語帶哀求地說:穩穩,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了,顧長官,你怎麽了
顧長官,放開我吧,把麵吃了。
吃不下的話至少把湯喝了,補充水分。
饒是林穩穩嘴皮子磨薄,顧向仁依舊抱著她不肯放。
林穩穩無奈,隻得使出殺手鐧:顧長官,寶寶被擠得痛。
果真,顧向仁下一秒清醒過來,放開林穩穩,改為牽手。
現在不是夢裏。他有穩穩在,天賜和思思在,還有了一個小寶寶,他很快會出來哭著跟自己見麵。
他可以給他換尿布,看著他學會爬,學會走,學會叫第一聲爸爸,陪伴嗬護他成長的每一個環節,不像天賜和思思的成長那樣,留下那麽多遺憾。
他現在真是太幸福了。
是因為他太幸福了,所以老天嫉妒他,給他致命一擊嗎
顧向仁心裏難受,堵得慌。幹坐了一整夜,也不覺得餓,真的隻喝了麵湯。
林穩穩看著剩下的麵,慶幸自己放得不太多。
穩穩,對不起,我吃不下。
吃不下不吃,那沒什麽關係。
穩穩,我難受~顧向仁說著,哽咽了,他第一次在林穩穩麵前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林穩穩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叫了一聲:顧長官
維佳真的出國了,去了新加坡。
我這個哥哥做得真失敗,竟然不知道她喜歡彭修音,當初她主動提出解除婚約,我以為她有了自己喜歡的人。
到底是顧家誤了她。
她要去加拿大定居,不光是因為彭修音,還因為我把秦虹芸送進去了。顧向仁痛苦地搖搖頭,穩穩,我是不是做錯了。
林穩穩心微微不舒坦,她知道他把秦虹芸送進監獄都是為了自己,現在說這個什麽意思,是後悔了嗎
對不起。林穩穩說,雖然我不認為那件事是我的錯,秦虹芸是罪有應得,可是到底跟我有關,我向你道歉。
顧向仁愣神,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歎息一聲:那件事怪不到你頭來,維佳甚至也沒有怪過我。都是一代的是非恩怨,末了,語帶嫌棄地說,誰家沒根攪屎棍,獨我家有兩根而已。
攪屎棍,還真是形象。林穩穩想笑,又發現不合時宜,隻得憋著。
淩晨六點,顧向仁接到醫院的電話:顧向仁先生,這裏是b市心腦血管醫院,您爸爸高血壓突發昏倒在家,傭人把他送到我們醫院了,您
顧向仁捏捏眉心,起身:我知道了,這過去。
林穩穩跟著起身:顧長官,出什麽事了
顧向仁艱難地振作精神:你去睡會吧,寶寶需要休息,讓程仲幫忙送孩子學,爸爸那邊有點事,我去走一趟。
顧國泰得到連夜從外交部傳來的消息,顧維佳買了失事飛機的機票,發生意外沒有登機的可能性極小。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直接昏倒在地。
顧向仁到醫院時,顧國泰已經醒過來,到底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還在監護病房裏監測身體的各項指標。
看著病房裏神色憔悴的老父親,顧向仁愁眉緊鎖,未嚐有一刻半秒的放鬆。
爸爸會受刺激昏迷,顯然維佳那邊傳來的是壞消息,顧向仁一顆心沉到了寒潭之底,再也不複溫暖。
饒是他在無盡的尋找已經不斷絕望,但最終結果不出來,總還有騙自己相信跡的餘地。現在,總算被打醒了。
一夕之間,血脈至親一死一重病,顧向仁像是回到了林穩穩剛死的時候,那麽絕望,那麽渾渾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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