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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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黑暗裏能看到顯示屏,溫度二十一。
涼到有些冷的風對著kingsize的大床直接吹過來,胡玉生身上嘩嘩冒汗,在冷風之下又瑟瑟發抖,他一邊打噴嚏一邊哆嗦著努力把右手從一個花裏胡哨的銬子裏擠出來。
幾乎把手擠斷了才□□後,他使勁兒搓了搓自己裸著的胳膊肩膀臉皮,恨恨低咒,“md,都給老子等著,呸!”
想想兩個小的還在經紀人那邊,他又泄了一點兒氣,在今天之前,他是沒想到這如今這世道逼良為/娼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緩一會兒拿劇痛減輕了些,又去救另一隻手,折騰半天終於從大字型捆綁姿勢裏掙紮著坐起來,他籲了一口氣,立刻向下挪屁股,蹭到床尾去解救同樣被綁起來的腳腕。
兩隻手都有了,直接把腳腕上的塑料銬子掰斷,一獲自由,他哆嗦著從床上滾下去,離開空調冷風直吹的範圍,才感覺身上暖和一點,接著就是連天的噴嚏。
“小白臉你等著,小爺從這地方出去,不neng死你跟你姓!!”
房間寂靜,這噴嚏和大喘氣兒的聲音特別響亮,還辦著上下牙齒磕碰的咯咯聲,此刻他整個人有些虛脫,一邊拚命抑製著自己不發出太大的聲音,一邊警惕地試圖看清楚眼前家具的輪廓,無奈腦袋嗡嗡作響,眼珠子漲的幾乎要爆出來。
好一會兒他的五感才仿佛略歸位了一點兒,遲鈍地有點被自己弄出的聲音驚到,趕忙手腳並用爬向衛生間。
地毯厚軟的驚人,在加上藥物反應,胡玉生覺得自己好像掙紮在有吸力的沼澤地裏,短短四五米距離,累得好像跑了百米衝刺。
等到抓住衛生間的門把手幫自己站起來,他又出了一身汗,踉蹌著把自己的腦袋伸到洗手池裏,擰開水龍頭,涼水轟然澆下來。
仿佛一把冰刀切進腦仁,他在劇痛中抹一把臉,在鏡中看清楚了自己此刻的樣子,頭發隱隱泛著光,兩個……嗯?!
他震驚地抬起兩隻手捂住頭頂的尖耳,立時摸到尾椎去,幸好幸好,尾巴還藏得很好。
“臥槽,這什麽藥什麽藥什麽藥?!”
化形這麽多年,他都不記得自己幼崽時期的不完全狀態是什麽樣子了?!
md,什麽藥這麽厲害?ok,仇結大發了,本來隻打算找個機會打那家夥一悶棍,讓小白臉也嚐嚐被逼賣/身的滋味,目前這樣子,得拍他果照廣而告之。這輩子那小子幹什麽,他就堵他什麽路!
必須叫那人渣生不如死!
胡玉生一麵在腦子裏模擬某個小明星的數百種死法,一麵在狹小的衛生間裏團團轉,或者說因為站不穩撞來撞去。
他本來打算略清醒點之後趕緊從這個房間逃出去再找人去救家裏的兩個小崽子。
現在這樣子,怎麽出去才是第一要務。這個酒店大概比五星級還要好一點,出了客房的門,處處有監控,這會兒已經冒出了耳朵,萬一走到半路尾巴出來了呢?
老叔說自己的尾巴不止一條!大夏天衣衫單薄,根本藏不住!!
胡玉生咬了一口舌尖,劇痛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剛才從房間爬到衛生間這個速度,走不出這層樓就被保安攔住了。
並且自己現在遲鈍的沒辦法判斷時間,被綁到床上到有意識,再到掙紮出來,花了多少時間?現在是幾點?
胡玉生搖搖晃晃摸出衛生間,打開客房的壁燈,找了一圈,手機錢包的影子都沒有,個人物品一定是被助紂為虐的王經濟搜走了。
這破房間,床大的離譜,連個座機電話都沒有!
被掙紮間揮下床的枕頭絆了一腳,胡玉生跌倒,頂著*的腦袋坐在地毯上,腦子裏嗡嗡作響,神經質地開始咬手指。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這樣妖氣異動?蘭珠那個死丫頭會有感覺嗎?啊啊啊啊!!!!
他揪住自己的頭發往櫃門上撞了一下,伴隨著咚一聲,外麵電子鎖哢嚓一聲清響。
“這是逼我破戒!”胡玉生一咬牙,滾到大床遠離門的那一側。
仿佛有人打開了套房外麵客廳的燈,然後傳來了玻璃杯輕輕碰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胡玉生捧著劇痛的腦袋,試圖從嗡嗡的耳鳴中分辨出外麵極低的對話。
“……早、不用……走吧……”
“我把您、……在……就在……隨時……”
有什麽咕嚕嚕的聲音靠近臥室門,門鎖輕輕轉動,一線光透進來,胡玉生緊張的屏住了呼吸,有那麽一瞬間,心髒好像都驟停了,渾身的毛發根根乍起。
郎青峰的指尖在輪椅上按鍵上點了點,忽然對助手說,“你回去吧。”
“我幫您把溫水準備好吧?”助理轉身去端水杯茶壺。老大個人的事情是不會讓人近身的。
“今晚不用。”郎青峰微微皺起眉毛,屋子裏有點奇怪的氣息,推開門的瞬間那氣息撲麵而來,讓他心悸了一下。
然而空調洶湧的冷風撲出來,一丁點似有若無的味道頃刻消失掉,大概是,新換了空氣清新劑?
助理還在堅持,“好歹我幫您把浴缸的水都放好。”
郎青峰阻止他繼續推門,“我自己來。”
“好吧,”助理退後一步,“明早八點半我來接您,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回去早點休息吧。”郎青峰擺擺手,等助理轉身走到門口,他伸手慢慢推開臥室門。
輪椅在厚軟的地毯上慢騰騰滾進去,外麵助理鎖上了客廳的門,裏麵郎青峰打開頂燈,“誰在那裏?”
胡玉生蜷縮在大床背麵捂緊兩隻耳朵,昏昏然看看四周,一把抓住垂下來的床單拚進全身力氣鑽進去。
一定不能被人看到耳朵!
郎青峰愕然地看著大床對麵的床單忽然拱起,一個人貼著床麵在床單底下搖搖晃晃的鑽來鑽去。
……看起來,並不是什麽危險的東西。
“什麽人?回答我。”這是他的預留房間,擺設常年不變,掃幾眼就看到了床欄杆上斷開的情/趣手銬,地毯上輕微的水漬。
大床寬度兩米多,床單兩側垂到接近地麵,胡玉生鑽進去之後,整個人仿佛裹在了碩大的帳篷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才反應過來——
房間裏有個人!應該就是那個林涵想讓自己伺候的金主。
臥槽tm,不知道為什麽,這念頭一出,胡玉生怒向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眼睛都充血了,再加上因為藥物昏昏沉沉的大腦,他循著本能嗷一下子從床單底下站起來頂著幾平米的布料搖搖晃晃撲下來。
……這一撲居高臨下,肯定勢若瘋虎,一把將對方按在爪下,掐住那狗崽子的脖子,大聲喝問,“是你指使林涵綁的小爺嗎?”
他這邊想的特別好,郎青峰隻見在床單下麵扭動掙紮的那個人忽然高起來,然後可能大跨步了一下,腿似乎挺長,一步從掙紮的床中央踩到床沿外,然後被頂的高起的床單又忽然坍塌下去。
……可能是跨步太大拉上了筋。
耳邊咚的一聲悶響伴隨猝不及防的痛呼,郎青峰坐在輪椅上八風不動,唯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雖然常有人往自己床上送人,可是第一次情景這麽的、這麽難以形容。
胡玉生一個大劈叉撲倒,腳踝到小腿沿著床沿剮下去,整個人又撲倒回床上,腿部大筋劇痛,眼淚都出來了。
郎青峰看著床單底下那一團小範圍翻滾了一會兒,再次出聲,“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胡玉生在床單下麵摸索著自己的大腿小腿,掙紮出一身汗,哭出兩行淚,神智清醒了一點,聽聲音不像是個急色/鬼,那是不是可以談判。
這麽一想他小心扯動床單,試圖露出臉的同時包住頭,好好跟人談一談。
郎青峰饒有興致地看那個人在床單底下掙紮,如果是新鮮的吸引自己注意力的辦法,確實,還挺有趣。
屋子裏光線明亮,胡玉生兩手扯著床單露出眼睛的一瞬間就看到了門口椅子上的那個人,西裝革履,姿態悠閑,腦子好像被重錘砸了一下,視線模糊不清,唯餘那一雙點漆似的黑眸仿佛兩口深井撞過來。
頃刻間他的理智喪失殆盡,瞳孔發紅,犬齒生長,指甲鋒利到劃破了厚實的床單,“我殺了你!!!”
這回的一撲是真正的勢若瘋虎。
他想咬斷我的喉嚨,郎青峰瞳孔一縮,電動輪椅嗖一下從臥室退到客廳同時轉了個彎。
胡玉生已經完全神誌不清,一撲未中,他隨手撕裂累贅的巨大床單,隻餘一塊裹身,利落地轉了個方向再次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