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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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機場附近的高速口上了一輛商務車,開車的狼族司機看到郎青峰獸型嚇了一跳,“十六叔,你受重傷了嗎?”
郎青峰升起擋板打開車後座的箱子換衣服,“沒有,說一下b市那邊的情況。”
司機見他行動無礙,也不繼續深問,三言兩語把他走之後b市發生的事情交代了。
實在是並沒有什麽可說的,道門的人在郎青峰離開半小時後就到達現場,屋子的人已經灰化,結界一打開就散逸在空氣中,丁點兒痕跡都沒留下。
“純陽來了嗎?”兩人都穿好了衣服,郎青峰打開隔板。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一下他的臉色,確實不像受傷的樣子,暗暗鬆了口氣,“最初隻來了他門下弟子,以為是處理一件行屍之類的小事兒,沒想到毫無頭緒,他才出現。不過到剛才我出發為止,子嶽哥那邊也沒什麽新消息。”
純陽子是目前大家生活的華國境內人類修士中不錯的一個,同時也負責那些需要與國家接洽的非正常事件,算半個官方人物。
他都沒有抓到什麽,問題有點兒大了。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普通的行屍怎麽可能讓自己著了道。
胡玉生想想昨天被黑霧接觸瞬間痛入骨髓的感覺,“事情很嚴重吧?”
“敵人在暗處。”郎青峰皺了皺眉,對這件事格外重視起來,卻也並沒有很害怕。
他們一族是自這世界初始時候就存在的妖族,按族地的記載,傳承已經有近萬年,他自身的妖力跟族老們比根本不算什麽。
這麽多年來,這一方世界裏並沒有生出什麽不可抵擋的魑魅魍魎,可能麻煩點,卻不至於不能應付。
胡玉生稍微鬆了口氣,“我跟家裏的長輩也報告一下吧。”
郎青峰點點頭,“不知道對方是針對我,還是隨意選擇一個目標,有些提防總是好的。”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認為,那黑霧應該是被郎青峰強大的妖力吸引,胡玉生不過是個池魚之殃的小家夥而已。
上了飛機回b市,胡玉生一起飛就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降落都沒醒。
子嶽親自做司機來接人,“我們換了新的有大會議室的酒店,盡快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們還是回h市吧。”
郎青峰怎麽都叫不醒胡玉生,隻能抱著他上車,聽了子嶽的建議,卻不這麽想,“不,找幾棟相鄰別墅買下來,我們最近不回h市了。”
“我們和純陽的人聯手都沒查出操縱那具行屍的人,您呆在b市太危險了。”子嶽非常擔心,“到後天為止所有的會議都結束了,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事情做。”
“如果那個東西是衝著我來的,回h市可能會讓附近的族地陷入危險,”郎青峰語氣嚴肅,“族地裏的幼崽怎麽辦?子嶽,你應該學會站在族群的利益考慮問題,而我、隻是整個狼族的一員而已。”
子嶽跟犯錯的小孩子一樣咬了咬下唇,“我隻是擔心您。”
“我理解你的擔心,但是沒辦法接受你的建議。”郎青峰語氣緩和下來,“並且你要記住,這樣的私心不能有,回去抄一遍族規。”
“是。”子嶽垂頭喪氣,內心深處卻對郎青峰更加敬服。
正是有一代一代這樣的領導者,狼族才能保持傳承不斷吧。
車快開到酒店的時候,胡玉生還沒有醒,郎青峰開始覺得有點不對了,輕輕拍打他的側臉叫,“玉生、玉生?”
胡玉生哼唧一聲,眉頭皺緊,呼吸微微急促,始終不醒。
郎青峰無奈,手上力氣加大,改成在他肩背上拍打,“玉生,醒來了。”
胡玉生陷在夢魘裏醒不過來。
夢中他左前臂受傷,一瘸一拐在族地奔跑,通天建木火光盈盈,鼻尖是濃鬱的血腥氣,耳中灌滿族人的嘶吼哀鳴,眼前不時有族人自爆妖丹而死……
“不、不要,為什麽?住手……”
郎青峰俯下身把耳朵湊到他唇邊從低微的氣音裏分辨出幾個詞,眼中幽光一閃而過。
時不時性情大變,變化後毫無記憶,夢魘中漏出的隻字片語,成年前受傷沉睡以至於喪失記憶,這些細節結合起來。
他猜這隻小狐狸幼年時代大概經曆了非常慘烈的事情,以至於重傷休養,那些失去的記憶,極有可能是族老為了讓他心境穩固故意封印的。
有人折磨了他嗎?是人修、妖修、還是精怪魔修?
子嶽一直通過後視鏡看郎青峰叫醒胡玉生,“怎麽?他因為昨天的事情受傷很重嗎?”
“大概需要休養一陣子,”郎青峰沒有解釋,指尖一彈,一縷帶著鬆香的流光沒入胡玉生的口鼻,“玉生,醒來了。”
胡玉生感覺自己好像剛剛經曆過胸口碎大石,心口堵著一口氣睜開眼,驚魂未定地打量眼前人。
“我怎麽了?”
郎青峰摸摸他汗濕的鬢角,探手抽了濕巾給他擦汗,“看起來是夢魘了,醒來就好,喝點水嗎?”
“嗯,”胡玉生從他懷裏掙開坐直,情不自禁按住自己的胸口,等郎青峰把水喂到嘴邊了,他才愣愣張開來咬住瓶口喝了一點。
郎青峰不欲打擾他,卻知道這種夢魘醒來的時刻,最容易想起蛛絲馬跡,於是放輕了聲音問,“夢到什麽了?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嚇到了嗎?”
胡玉生想不起來什麽,隻是特別的傷心,大眼睛眨一眨,一串淚珠滾落下來,張了幾次嘴,隻憋出兩個字,“……忘了。”
他哭的樣子實在可憐,連開著車偷偷往後看的子嶽心裏都是一揪,琢磨著這小狐狸也太弱了,以後對他盡量更和善一點。
郎青峰已經猜出大概的方向,問不出也不繼續打探,隻是伸手又把他抱過來攬進懷裏,“哭一哭也好,哭出來就好了。”
大概是剛剛化形過幾次,郎青峰身上的以往清淡的香氣格外濃鬱,趴在他懷裏特別像呆在族地的林地中,本來不想莫名哭泣的胡玉生怎麽都控製不住,眼淚漣漣到了停車場都擦不幹。
郎青峰也沒有不耐煩,捏著紙巾給他擦淚,時不時在他額頭上吻一吻,車停下來他吩咐子嶽,“你先上去吧,房卡留給我。”
子嶽從來沒見過郎青峰這麽軟和的樣子,神色古怪地留下房卡等物下了車。
跟上一個出事兒的酒店一樣,郎青峰住頂級套房,子嶽和其他狼族的成員住在同層附近。
他才從電梯出來,就被等待已久的子熙攔住了,“哥,之前林家山莊那件事有進展了。”
子嶽挑眉,“找到失蹤的人了?”
“隻找到一個,林涵的經紀人王宇,”子熙高興的是這邊總算撇清關係了,“在山莊後山的一棵樹上掛著,一條腿骨折,餓的有些很,其餘沒什麽。”
“就在這些消息?”子嶽打開自己的房門,“進來。”這個弟弟要教訓了,做事兒丟三落四太馬虎了。
“當然不是,”子熙聳肩,這位同族哥哥一皺眉,他就知道又是嫌棄自己了,“他是清醒的,警察做了初步審訊,我們的人拿到消息。這個人供述在你跟那個胡玉生離開後半小時,其中一個保安把他打暈了,後來的事情就沒什麽意識。子杏姐已經去警察局簽了字,這事兒跟我們沒關係。”
子嶽想到自己離開那個小院時候詭異的感覺,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目前自己是撇清關係了,可是案子還沒結呢,會是普通人類做的嗎?是不是應該叫純陽去看看那個大難不死的經紀人呢?
地下停車場裏,胡玉生又哭了好一會兒,實在不好意思,從郎青峰的懷裏掙紮開來,“你別安慰我了,越是安慰我,我越撒嬌,就哭的越厲害。”
哭的也挺可愛的,郎青峰摸摸他的腦袋,“難過的時候找個親人朋友撒撒嬌沒什麽不好,不用不好意思。”
可是我是成年狐妖,胡玉生鼓鼓腮幫子,自己的幼稚行為實在沒有說服力,索性不接話,隻在心裏暗暗下決心以後堅強點。
郎青峰拿起房卡,“走吧,換了個酒店,不知道你習不習慣,或者你應該去見見你族裏那兩個小家夥,一夜不見你,大概已經著急了。”
一說泉心泉意,胡玉生忍不住拍了拍腦袋,“哎呦我這個豬腦子,我把他們倆完全忘了,之前醒來就應該打個電話的。”
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怎麽有足夠的細心照顧孩子,郎青峰一笑,“現在也不晚,你安全的消息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