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兩個人換了飛機去b市，玉生在飛機起飛的時候小聲驚奇地“咦”了一聲，沒忍住又感歎了一句，“人類果然不容小覷了。”

    郎青峰說的再多，都不如親身體會的感覺真實。

    然後他又翻來覆去研究自己的身份證件，“隻要有那個檢查機器，隨便誰都能獲得我的信息嗎？”過安檢的時候，檢查人員在一個東西上刷了刷，上麵就出現了他的姓名機票等信息。

    “隻要有權限進入人類登記人口信息的網絡，就能獲得持證人的信息，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權利，那些人也不能把機器帶回家，”郎青峰幫他打開電子書，選到在大巴上讀的那一頁遞給他，“妖怪可以換臉，也能穿越人類以為氣候惡劣的無人區。”

    所以如果發生了極端情況，人類所有的正常的科技監控追捕手段對妖族都沒有什麽作用，還得修真者出馬。

    不過借用人類的工具比用妖力飛省力多了，多數情況下，妖族也願意偽裝成人類混入人群使用各種便捷的現代工具。

    玉生昨晚在小鎮上一晚上沒睡，基本上把生活需要的常識都了解到了，忍不住嘟囔一句，“現在沒什麽作用，等他們的數量再增長一倍，無人區大概就不剩多少了。”

    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他仍舊不太能接受人類占了特別多資源以至於靈氣都日漸稀薄，妖族數千年沒有飛升，壽命都變短了的這一係列事實。

    郎青峰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天道無常，總不會讓某一方長久為王，多想無益。隻想當下的要緊事兒最好。”

    “我覺得是白跑一趟，估計找不到什麽痕跡了。”胡玉生完全不記得被襲擊的經過，隻憑郎青峰的描述判斷也知道對方不好惹。

    郎青峰心裏事情太多，揉了揉額角，“隻是為了死心而已。”兩個人出發前就知道這一趟多半是無用功。

    塗靜媛到機場接了他們，一見胡玉生的樣子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遲疑地問，“……你沒事兒吧？”

    她見過玉生化作體型巨大的天狐，也遠遠感覺過當時對方磅礴的妖力，不過最後郎青峰帶著小狐狸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異常。所以她當時以為是玉生使用了什麽秘術法寶強行臨時提高妖力，而現在看來、分明是對方修為在危機時刻爆發增長了。

    玉生不想人知道他記憶的異常，隨便敷衍過去她的問題，“我能有什麽事兒，這麽冷的天塗姐還親自來接我，太辛苦了。”

    塗靜媛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旁邊的郎青峰是正常的，所以目前這個實力突然增長的小狐狸應該沒有大問題，她就丟開去不想了，“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麽。沒事就好，那片林場離機場隻有不到二百公裏，我們直接開車過去好了。我已經徹底檢查了我的山莊，發現一點陣法殘留，還找到一個傀儡的殘骸，手法都非常古老。隻是沒有任何可追蹤的有價值信息。現在唯餘林場一個希望了。”

    看起來那黑霧是針對胡玉生，可是畢竟惹到了她頭上，竟然能影響她的心神又禁錮行為，所以塗靜媛實際上比兩個同伴更在意。

    胡玉生跟郎青峰對視一眼，在路上就已經預料到了。

    現在的世界上有靈智的生物太多了，按照黑霧可以控製附著在塗靜媛身上控製她思維的模式判斷，它可能藏在任何一個活人身上。

    就算不這樣，大陸海洋何其寬廣，己方人手又少，找一縷不知道來處的黑霧，無異於大海撈針。如果對方有心躲藏，可能他們花費一輩子都抓不出來。

    “我們已經討論過，如果不能找到敵人，那麽就增強自身的實力。”郎青峰也看得出塗靜媛有些急躁，“自身夠強，就不用在意敵人在明在暗。”

    “一力降十會我是懂，可是現在有什麽辦法能快速提高實力？”和盟友匯合，塗靜媛情緒穩定了一點，“就我自己而言，淬煉純淨的月華和陰氣速度非常慢，一旦快起來根基不穩摻雜了穢氣，不用敵人來謀奪我的東西，九天神雷就下來了。”

    而郎青峰和胡玉生這樣的妖族，比她也容易不到哪兒去。

    人間靈氣匱乏，已經沒有什麽好的洞天福地留下，沒有靈氣修煉就仿佛無源之水，想快速提升就像白日做夢。

    至於另一個途徑，如果不用邪術，怎麽才能從數十億人類中收集到足夠的念力替代靈氣呢？

    車裏的兩妖一鬼都沉默下來。

    一路暢通，剛好正午時分到了那片被襲擊的林場附近，沒想到車開到山腳下的時候就進不去了。

    進山的道路被拉了隔斷，幾人掐個法訣能看到三重隔斷之後的進山路口停著兩輛碩大的集裝箱車輛，一個全密封的金屬房子立在路邊。

    一隊巡邏的持槍的士兵看到車來遠遠就擺手要求靠邊停下，接著兩人從隊列裏分出來一路小跑過來詢問。

    塗靜媛打開車窗往外看，“郎青峰，你認識那個房子嗎？你們離開後我來過，當時並不存在。”

    郎青峰指尖微動，一縷妖氣飛到前方探看，很快神情凝重起來，“人類的生物安全實驗室，這附近發生了烈性傳染病。”

    實驗室裏的人都穿著防護服，集裝箱裏頭是全封閉式指揮車，從會議桌周圍圍著的人隻言片語能判斷出，這是人類的防化部隊。

    小跑過來的士兵已經走到車頭，一人手指微微挪動，扣在扳機上，“請出示你們的證件。”

    另外一個人掏出了核對證件的手持設備，“報一下身份，來做什麽的？”

    三人依次報了名字都配合的遞出身份證，塗靜媛單手支在車窗上，有些小心翼翼地打聽消息，“兩位、兵大哥，前麵發生了什麽事兒嗎？不能過去了嗎？”

    “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來做什麽的？”

    查看的士兵把身份證件遞回，手指也按到了扳機上，神情嚴肅。

    塗靜媛仿佛沒看見，隻是被訓斥的縮了一下脖子，“我們聽說這個林場的果苗好，想考察下。然後這不馬上春節了，還打算弄點盆景回去送客戶，就、來看看。”

    山上確實有育苗基地和花圃，三人態度配合，這幾天也遇到了其他同類的客人，士兵放鬆了點，“上級命令，山裏封鎖，這條路禁止通行，你們回去吧。”

    胡玉生想咕噥一句，什麽上級不上級，被郎青峰按住了。

    “哦，謝謝兩位提醒。那有準信兒什麽時候能進去嗎？我們想買的東西還挺著急的。”前麵一直都是塗靜媛說話，郎青峰這會兒從後車窗探出頭來也問了一句。

    士兵態度挺好，“那要看上級安排，你們走吧，換別家。”

    “那兵大哥拜拜。”塗靜媛回一個甜笑，倒車轉向朝來路開過去，出了那兩個士兵的視線，她才問郎青峰，“怎麽辦？我們找個地方藏好車進去探看一下？”

    郎青峰剛才已經探聽到那實驗室裏的人說山中林場的村子中的人大範圍感染炭疽，因此林場就近隔離當下診治，再向裏麵的聲音太嘈雜，一時半會兒理不出有用的消息。

    “整條路上都有監控，他們會看著我們的車離開直到安全地帶。如果一輛車直接消失或者停在一邊的什麽地方一定會引起注意，先回城找個地方吃飯住宿吧。”

    人類雖然沒有妖力，也用科技手段弄出了千裏眼，胡玉生一直沒說話，時不時朝路燈上延伸出的監控拍照設備瞪一眼，鼓著嘴琢磨，到底怎麽才能在這鋪天蓋地的“科技”下麵順暢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山裏的病毒他們隻要用帶點妖力就能隔開，完全不足為據，令他有點吃驚的是人類看起來也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曾經那種疫病爆發屍橫遍野漫天白幡的情況，大概再也不會出現了。因此他們才有了這麽龐大而族群，甚至可以剝奪我們的靈氣。

    ……已經可以與我們平起平坐了。

    不管他路上心事重重，三人進城直奔中心最好的飯店一起吃飯，接著訂了明早回b市的快速列車，然後就在餐廳樓上的酒店住下。

    至此，在網絡和監控上追蹤他們的相關安全部門人員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是普通來買東西的民眾，三個人的身份信息被加入一個淡綠色的標記。

    郎青峰不知道人類監控每個進山人員的行蹤，本能讓他選擇了最為普通的偽裝方式，隻求小心無大錯。

    夜色降臨之後，三個人各自回房休息，塗靜媛在房間裏分別放置了三個傀儡，而他們打開窗縫悄無聲息地接著夜色的掩護朝山中急飛。

    林場上空彌漫著令人不快的氣息，他們懷疑那疫病和當時的黑霧有關。

    塗靜媛咬了咬下唇，“世道一亂起來，各種邪魔外道就出來了，這些瀕死之人的怨氣和絕望能幫助他們提高修為。那天黑霧因為你引下天雷吃了大虧，很可能通過吸食活人的生氣和怨氣恢複自己的道行。”在人類眼裏具象化之後，一個地方的人大麵積同時得一種病，就是瘟疫。

    作為一隻千年老鬼，她見得比一隻沉睡的郎青峰胡玉生都多。

    胡玉生看著下方被隔離治療的人們，挑了挑眉，“如你所說，山莊裏陣法之類的都很古老，那麽這家夥可能也沒有想到人類能進不到如此地步。”就像他自己沉睡許久醒來時候的驚奇一樣。

    他們不懂什麽邪術修煉，好像通過使用科技手段也達到了跟鬼蜮伎倆鬥爭的能力。

    “你說得對，”塗靜媛忽然笑起來，“我想到辦法了。”